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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淳樹·溫柔的丈夫22

  他這是失敗了嗎?

  他竟然又失敗了。

  他為什麼還是失敗?

  是了,她就像看透了他那樣,看透了他的卑劣,看透了他的自欺欺人,看透了他的暗暗得意。這太讓她傷心了,所以,她就用她最高貴決絕的態度告訴他,她也可以對他如此不屑一顧。

  他想,到底為什麼,他會將一個本就喜歡著他的女人逼推到這個地步?

  最後,被拒之寺門之外的九條只能獨自神傷地回到東京。

  愛世不願意他,住持也不會透露任何關於愛世的消息給他,只說讓他請回,放過愛世,也放過他自己。

  像這樣寺院的住持歷來都由身份尊貴之人擔當的,即便是他也不能有任何強迫或威脅她們的行為。並且,像她們這樣的寺院,本身就有救助這些苦難的女人的初衷。

  有些女人在夫家備受欺壓,只要逃到這裡在這裡面修行滿三年之後,就能與自己的丈夫順利離婚且受世俗承認。

  而他只能期望愛世是不是僅僅只是想在這寺中修行三年靜心而已,等這三年之後她還願意出來回到塵世的時候,他們之間才會稍微好過一些……

  可實際上,他們一直這樣僵持著,他其實也非常疲憊。

  他不斷地輪迴不斷地修正,也做了許多他曾經根本就不會去做的強求的事情,可即便是這樣依然還是導致了這樣的結果。愛世執意選擇出家以此來對抗他的事,是狠狠地將他踩在了腳底下也傷到了他的,但哪怕她是這樣的情緒,他也沒有覺得憤怒或是備受羞辱,反而覺得無盡的疲憊。

  他本意並不想逼她到如此地步,他是希望她在他的身邊能快樂的,但她就是離他越來越遠,並執意認為他就是她想象中那樣對她充滿了糟糕惡意和陰險的人,似乎待在他這樣的人身邊會污染她乾淨的靈魂……

  其實在回東京的列車上他也靜靜想道,既然如此,那要不就放過他們兩人吧。

  不管是愛世三年之後,還願不願意再出來,他都不再打擾她了。

  看她如今過得如此的辛苦,且似乎她的這種辛苦都是因他的緣由而來,他其實很不忍,也覺得非常的難過和委屈,所以就覺得,那既然如此,他還是希望她能快樂一些,希望她快樂一些總是行的吧。

  他們曾經的快樂和溫暖如今都灰飛煙滅,這種人生里的遺憾和意難平,大概就是他和愛世之間最後應有的結果。

  雖然不知道之後他還會不會再輪迴,但至少他現在覺得,如果她實在是不願和痛苦那就放棄吧,他該對這個女孩真正地放下了,也許只有當他真正放下了,那樣磨人的輪迴夢境才不會再出現,再重複。

  也許等他下一回睜開眼的某一天,他的人生他的一切以及愛世的人生愛世的一切又將回歸正軌,如此便好。其實他們本來就是平行不相交的兩個人,從前就是如此,僅僅因為他一時的不甘,最後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傷人又傷己。

  既然是他的錯,那就由他來糾正好了。

  他將不再有執念,他希望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樣,讓他和愛世都回到最初的模樣。

  ……

  九條平靜等待著,等待著,等待著結束,等待著重來。

  但最終,時間逐漸流逝,他什麼都沒有等到。

  不知是出了什麼問題,這次並不像以往一樣,只要他和愛世被定性為是悲劇的結局,他就會直接回到過去的某一個點重來。但這次一直都沒有,他一直待在這個人生輪迴之中,沒有像之前夢境那般的再次醒來。彷彿這個輪迴就是他最終的真實,以他最後將他愛的女人逼到出家的結束……

  他還一直堅持著,堅持著如果他還能再次重來的話,他就不再和她產生間牽扯了,只默默地支持她讓她往她期待的方向去生活,做回從前那個他曾見過的閃光又快樂的女人。

  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沒有重來,就是沒有再重來。

  他內心也疑惑,為什麼這次會不像之前那樣。

  接著隨時間的度過,他還意識到了另一件非常恐怖的事,除他之外的人們關於愛世的記憶和印象,竟然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著變化。

  他一開始還沒有發覺,僅僅只是有一些奇怪。但隨著時間往後的推移,這種情況變得越來越明顯,他們記憶里的那個愛世,和他認識的愛世開始有了明顯的差距和截然不同的態度。

  他們總是會說一些關於愛世子虛烏有的事,說她膽大妄為自以為是,說她總是因嫉妒去欺辱別人結果自己變成了笑話,說她竟然幹得出得不到就毀掉這種事,說誰會喜歡像她這樣的女人,誰被她纏上誰倒霉……

  說九條少爺太可憐了,說他太彬彬有禮根本無法擊退這樣不自覺的女人。

  聽到這些他當然怒不可遏,她是他曾經的未婚妻,是他心裡認定的妻子,即便是現在他都依然還愛著她,只不過是選擇不再逼迫她而已,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允許別人這麼說她!

  所以他當然非常憤怒地站起拎抓起其中一個人的衣領質問他們,在他的面前為什麼要如此放肆的詆毀她?他們是直接在羞辱他么?他九條淳樹他九條家還不至於到這個被人隨意欺辱的地步吧?

  她都已經遁入空門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到底還要她怎麼樣?!

  他的憤怒無法平息,但大家的反應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在身邊人勸說冷靜的時候漸漸鬆開了手,他看到在他們的眼中竟然充斥著惶恐和恐懼,似乎他才是突然行為奇怪的那一方。

  這讓他不能理解,也很迷茫。

  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因為愛世一度與他漸行漸遠的瀾生,竟然在他轉身離開後跟了上來,睜著驚訝的大眼對他說:「淳樹哥,你怎麼突然生氣了?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瀾生一副從沒見過他如此憤怒失態的樣子。

  他微張了張口沒說出來的是:瀾生,聽見他們這樣說愛世,你不憤怒么?

  他們這樣的反應讓他感到極度的恐懼,甚至有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想,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

  為什麼?明明在大家心裡都那麼不錯惹人憐愛的女孩兒,甚至還因為他的過錯而有了那般慘烈遭遇的女孩,他們竟然還能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她?哪怕是用這樣的態度對他也不應該這般對她啊!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於是,在心中巨大的恐慌下,他盡量面色不顯地鎮定地與他們一一對應,他們口中的那個愛世到底是誰。結果,竟得出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久生愛世——從小就任性、霸道、嫉妒心強見不得別人比她好比她美、總愛靠著姐姐姐夫家的權勢去欺負和嘲諷弱勢的女孩、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別人得到、對他尤其糾纏不休……

  九條越聽臉色越蒼白,這算什麼,這些都算什麼?!這算什麼真實?!

  他最愛的女人,他那麼美好的愛世,他朝霞般的茜子,如今被他們說得這般不堪,他們竟然還有根有據,甚至認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整個人都要被撕裂開來了,他只想像瘋了般怒吼發泄,想死死按住他們讓他們住口!最好永遠都別說話!

  ……

  可即便是發生了這般荒唐的事,他如今所處的現實依然還是存在著,並不是他以為的夢境或幻覺。

  他內心燃起了非常深刻的恐懼,好像在這個世界里,只有他的記憶是錯誤的。

  他要去見愛世,他得去見她!如今已經過了兩年了吧,愛世已經不至於連他再見她一面都不願意了吧。

  或者哪怕他再靜靜見她一面不打擾她也好,只要能再見她,他就能平靜下來了。

  想到這裡,他便即刻啟程到鎌倉去見她,他想告訴她他如今發生這些奇怪的事,看看她知不知道這些事,會不會打擾到她?會不會對她有影響有危險?

  而當他匆匆趕到鎌倉的東慶寺,發現那住持依舊是之前勸他離開的住持,但聽到他那急切見愛世的話之後,主持竟對他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然後說出了令他震驚到無法接受的消息——他口中的那位久生家的小姐久生愛世,並不在她們寺院中修行,更準確地說,是這位小姐,在他所說的兩年前,就根本沒有來過這裡做過什麼落髮出家的事。

  住持看著這位身份尊貴但又稍顯狼狽的九條少爺有些為難地開口說道。

  讓九條在這位住持的臉色中甚至讀出了,連她都覺得這位九條大人是不是得了什麼妄想症的表情,妄想出了他的愛人在這裡落髮出家?

  那時的他還不信,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明明兩年前,才來到這裡出家的女人,她現在居然睜眼對他說,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女人來過?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說到這裡,他就想強行到寺里看看他的愛世到底在不在這裡,以證明這只是她們串通好了的說辭!

  但是他被制止了,他不能進去。

  並且主持非常斬釘截鐵的告知他,她們寺里的確沒有這個女人。如果真如他所說,真的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她們並不會藏住她,而是會直接拒絕他不允許他去見她,而不是說出她並不在這裡的這種話,畢竟出家人是不能說謊的。

  像是隱隱有了什麼預感那樣,他立即啟程返回東京,他要上久生家去問久生子爵,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作為她最親的家人,他們應該知道些什麼,哪怕在他們家他並不怎麼受歡迎,他也要去見他們,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沒想到,他這次去久生家,那曾對他態度有些不友善的久生子爵,在聽到他的到來后,竟反常地急匆匆地表現出一副非常惶恐的模樣,甚至看到他還有些意外,意外他為什麼會突然上門?然後一直用討好著他的態度問他這次過來有什麼事?有什麼是他們家需要做的?

  此時久生家中就子爵一人,在招待他的過程中,還總是時不時地對他有表示歉意的那種說辭,甚至還問出他的身體有沒有好一些的這類奇怪的話……

  他那時就忍不住地皺眉問他:「子爵大人,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沒想到,就因為他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反而讓子爵大人更加地惶恐不安,他說他女兒給他添了太大的麻煩,九條家還願意放過她這一次他是真的感激不盡,哎,這都怪他,是他從小太過嬌慣她才養成了她那目中無人的性格,釀成了大禍。

  但他們已經,已經將她徹底安置好了,絕不會讓她再出來鬧了。

  幾乎是本能地他馬上問他:「愛世現在到底在哪裡?!」

  子爵這才告訴他,他們家如今將愛世安排到東京郊外的一所療養院里強制療養,確保她在近年內不會再出來鬧事了……

  子爵還說了一句,好像今天他們兄弟陪誠夫人,也就是他已故夫人的母親去看望她了,希望她的情緒能穩定一些了……

  聽到了子爵說的這些話九條臉色大變,他知道那家療養院是什麼樣的地方,他們,他們怎麼可以把愛世關到那樣的地方去!怎麼可以!

  他甚至都來不及問清楚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子爵口中的那位誠夫人就趕緊上車往郊外的伊莎療養院奔去。

  伊莎療養院?他真的要瘋了,他們竟然這樣對她!

  既然如此,那他還不如直接就把她接回家,就讓她在他身邊好好待著,在他身邊想做什麼都可以!

  怎麼會發生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其實他的內心是非常恐慌害怕的,但他覺得此時愛世也許會比他更加恐慌害怕,所以哪怕強制他都得先將她帶回去,帶回到他身邊他的羽翼下保護好她。

  當他終於趕到那間療養院的時候,卻在前台的護士小姐那裡得知,他要找的那位久生愛世小姐,在前幾天不小心墜樓了。

  她已經不幸離世了。

  ……

  離世。

  已經離世了。

  在陰雨中看到那座寫上了她名字的墓碑,他終於像魂魄被人抽離了那樣。

  這就是他的愛世,他終於見到了,但他再也見不到了。

  他顫抖地撫摸著墓碑,再也無法維持他那虛偽的鎮定,他淚流不止,最後在雨聲里演變成了放聲痛哭。

  自那天她溫柔恬靜地笑著轉身離開上了回森安的那趟列車后,她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個世界甚至都不願意留下一點關於她的美好,就讓她無言地躺在了這裡。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一道非常遺憾地聲音在他心中響起,只是將一切都修正回原位而已。

  因為,這就是他和她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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