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母則剛
自視甚高的男人,從未向任何低過頭的男人。
他的心早就亂了。
他以為那沒有什麽了不起。
什麽情情愛愛,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
有時,它甚至會成為事業路上的絆腳石。
看,副作用已經體現出來了。
他竟然在那麽多人麵前,失了控。
不該存在的危險之物。
就應該將其……
……
不,這都是借口。
這是失敗者的借口。
像他這樣驕傲的人,不允許自己的失敗,也不會允許自己為失敗找借口。
偏偏在麵對她的問題上。
他從未主動伸出手,他還沒有出過手。
什麽都沒做,就承認自己的失敗,豈不是更加失敗。
久違的站在她辦公室門外,晏暮秋一時都有些懷疑自我。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到底想要一個什麽結果。
或者說,僅僅想知道理由?
不管怎麽樣,他已經站在這裏。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再次站到了她麵前。
“晏總,有何貴幹。”
眼前的女人,越發美豔不可方物。
看這模樣,定然是被男人滋潤的不錯。
心中有了這樣的猜測,男人煩躁的扯了扯領帶。
什麽形象,他在她麵前有過什麽形象?
少女低笑一聲,“怎麽?想找人打架?”
是。
他很想把夏初白揍到半身不遂,把那張幹淨漂亮的臉蛋毀掉。
“夙夕,離開夏初白,和我在一起。”
依舊是命令式的語氣,少女瞬間就笑出了聲。
“你憑什麽對我說這種話?”
“他能給你什麽?你喜歡他,是因為他對你千依百順?你要人服侍,我可以給你找幾十幾百個仆人。你與他在一起,得到的隻有別人的非議。我們才是最合適的。”
“晏暮秋。”
少女抬眸,嘴角微勾,嘲諷至極。
“我們不合適。最應該這麽想的人……不是你麽。”
“……”
是的,他們不合適。
作為晏家掌門人,比誰都更應該這樣想。
他曾經就是這樣想的。
一個嫁過人墮過胎的女人,成為他的妻子,何其可笑。
而且她,不會成為一個賢妻良母。
她張揚霸道,不願被任何人壓上一頭。
隻有像夏初白這種性子柔軟的人,願意供她差遣的人,才忍受得了這樣的妻子吧。
他難道,現在就不是這樣想的了?
“你是不是不甘心。”少女一手支頭,似笑非笑,“不甘心被夏初白比下去。其實你們沒有什麽好比,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若你要和他比,就該像他一樣溫順。可是,晏暮秋,你永遠不可能成為這樣的人。”
不甘心。
他自然不甘心。
如果隻是不甘心。
“為什麽。我不認為你愛他到這種程度,隻是因為他願意做你背後的男人?”
少女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似是想到了什麽,忽而噗嗤一笑。
“我突然想到一個梗,一句渣男經常用的台詞。他們說的時候是借口,但是在我這裏卻是事實。”
少女斂眸,抿了抿唇。
“晏暮秋,你的生命中本不需要愛情,而且在你心裏沒有什麽比事業更重要。你沒了我,對你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你有你的商業帝國,你有你的千秋萬代。如果你要女人,多少家世清白的絕世美人前赴後繼。可他,夏初白,隻有我。他的整個生命裏,隻有我。”
原來都是真的。
若放在別處,男人護著嬌弱小白花時說著這樣的話,會讓旁人覺得可笑。
愛情,與這些有什麽關係呢?
為什麽男人們非要放著家世好相貌好的明珠不要,非要和一朵菟絲花糾纏不清。
可在這裏,是真的。
不是基於情感,而是基於事實。
對晏暮秋來說,她是什麽呢?
縱然他真心愛她,愛到失去理智,又怎麽樣呢?
他會為了她放棄一切麽?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他愛她勝過一切,依舊會忍痛放棄她。
他身上有責任,他不會允許自己做出那樣不成體統的事。
這才是正確的。
沒有任何不對。
夏初白不一樣啊。
沒有什麽為了她放棄一切的說法。
她就是他的一切。
所以,這不是什麽推諉之詞。
他要理由,她給了。
“這不公平。”男人低頭,自嘲一笑,“夙夕,這不公平。”
“沒有什麽公不公平。晏暮秋,你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我都看在眼裏。”
男人沉默了。
她說得對。
女人可有可無,不管什麽樣的女人。
這是他們這種人的共識。
“就算是在商言商,我自然要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晏總,我是在找人談戀愛,選擇對象的基點自然是愛情。你當真覺得自己比夏初白更愛我?你能比他對我更好?你做得到無時無刻無條件把我放在第一位麽?夏初白給了我這些,我自然也會給他相應的報酬。沒有什麽不對。”
不對的,隻有他。
他本不該愛她。
無論是作為晏家家主,還是作為一個男人,都不該沾染上這朵罪惡之花。
她就是汙點,她就是利刃。
傷人傷己。
“名利、金錢、地位……這本就是唾手可得的東西,我不需要去爭去搶,更不需要家族聯姻。晏暮秋,唯有一個真心人,百年難遇。”
他該懂得。
他現在,該懂了。
可是。
可是!
他出身名利場,從來隻知勾心鬥角,從來隻談權衡利弊。
沒有人。
沒有人告訴他什麽是愛!
沒有人告訴他給怎麽去愛!
沒有人,告訴他,這是錯的。
晏暮秋在商場上手段何其毒辣,看中獵物便是一擊命中,絕不會叫旁人奪得先機。
他自然不會盲目莽撞,任何事都要求了如指掌成竹在胸。
唯獨在她,他並非猶豫,而是早就放棄。
這是他不要的女人。
這是他不要的愛情。
沒有錯。
他告訴自己。
這根本沒有錯。
對啊,沒有錯的。
晏暮秋,驚才絕豔的晏家掌門人,每一個決策都合理而準確。
斷沒有後悔的道理。
“晏暮秋,就這樣吧,結束它吧。”
在見到這個男人第一眼,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隻那麽一眼。
隻要當初,他回以她那麽一眼。
他早就放棄了。
從最初,到最後。
每一次,都是他毫不猶豫的離去,拋下她在原地。
不會有人一直站在那個地方,等待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回頭的人。
更何況是她。
晏暮秋是不抽煙的。
鬼使神差的,他在回去的路上買了煙。
書房裏沒有開燈,窗簾也都拉上了。
他抽得第一口,便控製不住瘋狂咳嗽。
咳到眼眶泛紅,眼角擠出了淚水。
再抽上一口,像是自虐般,將煙和淚水一同吞下肚。
他無法原諒。
曾經的自己。
他更無法原諒。
現在的自己。
房中煙霧環繞,本就黑暗的空間裏,可見度幾乎沒有。
沒有人會看到。
晏暮秋不會脆弱。
他永遠都是那個高不可攀的晏總。
怎麽可能……如水晶般脆弱易碎呢。
喉頭哽住,嘴唇顫動。
他咬住了煙嘴,牙根都犯了酸。
他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麵。
他並沒有想看她,隻是正麵走過去,餘光總會觸及。
他不屑一顧,甚至覺得汙了他的眼。
就是那時候吧。
她打掉了孩子,通過夏初白的手。
他們本可以在一起,哪怕隻是一時歡愉。
因為她需要他,那個時候的夙夕需要一個靠山。
明明有另一個可能性。
她生命裏不會出現其他男人,隻有他。
他將無依無靠的女孩帶回家,朝夕相處,悉心照顧。
她的仇他來報,她的人生他來負責。
她隻要安心待在他懷裏,什麽都不用操心。
本就是嬌軟的小姑娘,不需要硬逼著自己做什麽女強人。
她的全身心,都將屬於他。
多麽……美好的……
噩夢。
希望遠比失望更絕望。
他教會了自己這一點。
正因為那是自己曾經輕易可以實現的美夢。
所以才會那麽樣的絕望。
被自己親手打碎的夢境。
是他親手撕裂了自己。
晏暮秋突然就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活、又為了什麽而努力。
除了她,他什麽都沒有失去。
她本就不屬於他,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損失。
……是麽。
如果整個心髒支離破碎,如果整個世界天塌地陷。
……這也叫沒有損失的話。
他保留了自己最後的自尊和驕傲。
他問自己,如果那個女孩身邊沒有別的男人,他會不會不顧一切求她留下。
她提出要求,他能滿足麽。
不是能不能,而是願不願意。
放棄一切,說的容易,做起來也不難。
可他,肩上擔得太多,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這是責任,也是義務。
她說,他沒有錯。
如果沒有錯。
如果真的沒有錯。
為什麽他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他告訴自己不會後悔。
他告訴自己不能後悔。
——好後悔。
如烈火焚燒著五髒。
——後悔的快要死掉。
沒有什麽,能比這更煎熬。
“……夙夕……”
每一次吐息都帶著噬骨的疼痛。
這就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如果有如果。
易家破產,易末澤帶著父母遷居國外重新開始。
後悔的人太多。
世間沒有如果。
有件很可怕的事等著他們。
愛上曉栩的人,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
除非他們真的物理性失憶,再也不見那人。
易家不是失去了一個孩子,而是失去了擁有孩子的機會。
不會有人比夙夕更好,他們都這樣認為。
易家父母逼著易末澤再娶,可他沒有辦法親近別的女人。
她對於任何愛上她的男人而言,是愛情,是欲望,是本能,是生存需求。
離了她,這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幸好晏家有旁支,過繼給晏暮秋幾個孩子,由他親自培養和挑選。
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的是,他選了一個女孩。
但凡與她有半點相似。
都是上天的恩賜。
晏暮秋對待女孩的溫柔叫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這是在做什麽?
彌補那不曾存在也不會存在的可能性麽。
她終究不是她。
誰都不可能是她。
她嫁了人,孩子比他膝下的這一個相像不知多少倍。
他的所有幻想,隻不過是泡沫。
“爸爸,這個阿姨是誰?”
女孩的雙眼天真,他竟覺得無知孩童的瞳眸都不及她清澈純淨。
“這是你媽媽。”
他聽見自己這麽說。
心裏頭溢滿了柔情。
女孩有父母,自然知道他說的不是事實。
“媽媽為什麽不和爸爸在一起?”
她知道爸爸和媽媽的關係,她以為這個女人或許已經去世了。
她早晚會見到。
然後對方必然會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這個孩子。
男人摸著孩子的頭,笑容溫柔的不可思議。
晏暮秋會笑,本就不可思議。
他說。
“不管她在哪裏,在誰的身邊,你的媽媽,隻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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