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母則剛
晏暮秋第三次見到她,是在一家高檔餐廳。
她和一個年輕男人麵對麵坐著。
這個男人晏暮秋認識,是個身價頗高的富二代。
沒什麽感觸,他隻覺得“果然如此”。
然而下一刻,令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男人朝女孩伸出了手,臉上的表情很是端莊,仿佛隻是不經意間碰觸到她。
女孩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微微抬起手腕。
手起刀落。
哢的一聲。
在安靜的餐廳裏格外突兀的聲響。
她右手的刀子深深陷入桌麵。
距離男人的手應該不足五毫米。
再看那個男人,臉都白了,嘴唇不停顫抖,幾乎說不出話。
一聲輕笑。
少女眉眼上挑,疏疏懶懶的笑了。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
說什麽?
本來是一筆生意,但是對麵的人暗示她若能將自己交付與他,這生意才能繼續談下去。
嗬,那還有什麽好談?
從一個沒有根基初出茅廬的職場菜鳥走到現在,有多少男人向她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當初沒有答應過,如今又有誰有讓她答應的價值?
少女嘴角噙著笑,拔出餐刀,若無其事的拿著紙巾一遍一遍擦拭刀身。
“有人若是不會說人話,也聽不懂人話,那就乖乖裝聾作啞。非要跳出來丟人現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多愚蠢是麽。”
麵上不帶一絲戾氣,卻叫男人渾身僵硬、不敢反駁。
反駁什麽呀?對麵那個女人是會動刀子的!
少女斜睨著他,手指翻飛,銀光閃爍。
他更不敢動彈了!
手指微鬆,刀刃觸上男人手指,驚得男人飛快收回自己的鹹豬手。
“你要知道,找我合作的不隻你一家。其中不乏比你有權有勢的合作方。再者,哪怕是自薦枕席,你這樣的……根本不夠格。”
輕輕放下刀叉,少女素白的手指捏住細柄,紅色液體映在那張嬌豔的臉上,徒增兩抹嫣紅,更顯嫵媚。
“我說的,夠不夠清楚。”
已然把人踩進塵泥中,卻始終如此高貴優雅,絲毫不顯凶相。
她始終在笑。
笑得旁人神思不屬、鬼迷心竅。
一挑眉、一勾唇,無不風情萬種、勾人心魄。
可她,眼神是冷的。
對麵的男人忙不迭的點頭。
懼怕著,憤怒著,不甘著。
色心依舊,色膽差點要被嚇破。
但到底沒一腳踏進閻王殿,所以色心沒那麽容易消失。
曉栩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從包裏掏出一張金卡丟在桌上。
“對於方才的失態,這是我的賠禮。還有,給餐廳的賠償。我吃好了,你慢用。”
說罷,也不聽對方的回答,便徑自起身。
殺伐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
進退有度,尚能顧全大局。
到底是自己當老板做生意,有這麽一點手段也正常。
晏暮秋縱橫商場那麽多年,再狠的角色都見過,真把刀子往人身體裏捅的都見過,他還沒有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上。
很久了。
曉栩很久沒有真的“用心”去攻略過一個人了。
可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攻略。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利用。
正因為這男人有這樣的價值,所以她才會費這樣的心機。
隻為了得到一個合作夥伴,而不是思慕著她的男人。
她要報複的是整個易家,而不是單純的兒女情長。
夙夕不恨易末澤拋棄她,隻恨易家見死不救。
男女之間,合則聚不合則散,其實易末澤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他沒有婚內出軌。
可是。
可是啊。
無知,是罪呢。
晏家旗下產業鏈無數,易家管的是IT領域。
俗話說得好,要用魔法打敗……不對,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巧,在人工智能這方麵,不可能有人比曉栩更權威。
哦,更正,不可能比她自帶的係統更權威。
曉栩去過的世界文明程度各有不同,但是大多數都領先於地球平均水平差不多千萬年。
她能隨手製造一個仿真人類,不隻擁有肉眼無法分辨的身體組織,還有與常人無異的情感係統。
比如,她每次穿越使用的身體。
同時運用了科學和魔法,既是機械製造,又是傀儡附魂。
材料可以是某種金屬礦物,也可以是能量的具現化。
嗯,這都是題外話。
總而言之,她要在這裏搞事業,肯定沒人搞得過她呀。
這已經不是商業頭腦的問題了。
這叫壟斷,這叫引領先進。
獨她一家,還有什麽選擇餘地?
價格條件都得任她開啊。
不管在哪個時代哪個星球,人工智能必定是人類永不放棄的研究目標。
畢竟,人類的懶惰正是人類的動力所在。
曉栩現在投資研究是反偵察AI,用以反偵察那些竊取企業機密的黑客。
這是往大了說。
往小了說,有人竊聽你,有人監視你,有人偷窺你……這套程序都能替你順著網線把人揪出來。
企業很需要這套程序。
所以曉栩沒有說謊,都是別人恬著臉來找她的。
企業規模越大,越需要這套程序。
要是隨意投入市場,她也可以賺個金玉滿盆,畢竟普通人也用得到。
這時候,薄利多銷其實比買斷給某一方更得利,也更得益。
但是。
她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賺錢,而是釣男人。
所以。
曉栩提出要和某個企業合作,將其再發展,甚至可以升級為國防係統。
這對企業來說,意義就大了。
這套係統,並不隻是“找到”對方而已。
它可以將對方全麵監控,並自動保留對方一切作案證據。
有些黑客動手之後會自動銷毀所有痕跡,但隻要這套係統在,他們就什麽都做不了。
相當於直接定罪了。
戰略意義頗高啊。
所謂人工智能,便是不需要驚動任何人,在有人意圖不軌時便自動啟動,自行判斷何時防禦何時進攻,最大程度引蛇出洞,掌握對方足以判罪的證據。
這樣一來,就絕不會出現什麽“來不及”的情況。
從長遠的角度來說,不投入大眾市場,而是再鑽研下去,得以與國家保持合作關係,對企業發展才是最好的。
不過,那些都不是曉栩要考慮的事。
她隻要考慮兩個男人。
所以,時隔一年,夙夕的前夫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而且這個機會,是對方主動求來的。
易末澤在見到那個女孩的一瞬間,幾乎無法和過去那個人的形象重合起來。
除了那張臉,哪裏都不像。
曉栩的秘書是個年輕幹練的女性。
嗯,對的,是女的,不是男扮女裝!
對此,雖然曉栩本人深表遺憾(?),但實在是情勢所迫。
是的!她知道!她知道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個男人莫名其妙就會對她情根深種非她不娶!她也很無奈啊!她說這是種族天賦他們信麽!
哎,心累。
會議室裏,秘書站在屏幕前侃侃而談,易末澤偶爾提問。
他問的是秘書,但眼睛看的卻是曉栩。
會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都是秘書在介紹,曉栩自始至終連個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她一手支著下顎,一手輕點桌麵,端的是漫不經心。
就好像,這筆生意能不能談成,她根本不在乎。
嗯,是的。
她隻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就極具壓迫感。
是真正久居高位的人才會散發出來的氣息。
這就讓人打消了她是靠男人得勢的惡意念頭。
可問題是。
易末澤和夙夕相識相愛到結婚離婚,多少個年頭,他不認為自己會眼拙看錯人。
夙夕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氣場。
他幾乎要以為夙夕有個雙胞胎姐妹,或是誰整了容冒充她。
“請等一下。”
易末澤抬手打斷了秘書,神色複雜的看著曉栩。
“夙總似乎對我們雙方合作沒有什麽誠意。”
聞言,少女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動作。
她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一雙清澈平靜的眼對上男人審視的目光,一派漠然。
在對上眼的那一瞬間,易末澤心猛地一跳。
這是一種應激反應。
更像是……危機警報。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易總提出的合作。”
言下之意,她可沒想過一定要和他們合作。
易末澤抿了抿唇,眼底審視更濃,“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一家公司提出比我們更優厚的條件。”
“哦?”少女微微偏過頭,勾了勾唇,“據你所知?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又怎麽知道,自己得到的信息是不是正確?”
“剛才是我失言了。我們對貴公司這個項目誌在必得,夙總如果覺得這樣的條件不滿意,你可以加碼。”
“是挺不滿意的。就我個人而言……”少女垂眸一笑,“就很不喜歡眼前和我談生意的人。”
“……”
女人感情用事很正常。
你看,這男人就好似兩人根本不認識一般,態度這般冷靜。
就算對麵的女人變著法無理取鬧,他一心想的隻有生意。
思及此,少女又低笑了幾聲。
“不過,你當真做得了主麽?若是我提出一些你無法滿足的要求,這打臉不就太快了麽?”
“夙總請說。”
“要我簽合同很簡單。隻要你東家那位親自來找我談。”
“……”
這事,他的確做不了主。
讓晏暮秋來找她?
雖然這生意很重要,但還沒有重要到能影響晏家的生死存亡。
沒理由讓晏暮秋為此紆尊降貴。
“看來這事確實不需要談了。你要說誠意,我有的是。隻要坐在我麵前的人是晏暮秋,他價錢壓得再低我都願意簽。可如果是你的話……”
未盡之語消失在含笑的唇間。
她已麵目全非。
陌生到叫人心寒。
但他自己也承認,是他虧欠了她。
她恨他,無可厚非。
於公於私,他都會退讓。
“這件事我要請示晏總,我們稍後再約。”
少女美目一轉,似笑非笑的斜睨他。
“那……我可就靜候佳音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是晏暮秋親自來約我。”
她未開口,便已知結局。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單純隻是開胃甜點罷了。
晏暮秋不會見她。
不是輕視她這個女人,而是她還沒有那樣的價值。
如果曉栩不打算以一個女人的身份麵對那個男人,他們就隻能耗下去。
要讓一個男人愛上她多容易啊。
可是後顧之憂太多了。
煩。
對別的女人來說是武器,對她來說就是累贅。
憑什麽女人攻略男人依靠的是美貌?
她喪心病狂的武力值……哦不,突破天際的智商必須要有用武之地!
係統:真心話說出來了就不要掩飾了啊喂!沒有人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