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若有瑕
蒼棘聽了少女的話，在大庭廣眾下，煽動民眾的情緒，讓這些叛變者羞愧到甘願赴死。
不得不說，雖然結果一樣，但過程不同，竟讓事態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僅沒有落下個殘暴的名聲，反而威望更高，得到更多簇擁和愛戴。
他們看他的目光，少了過去的恐懼和忌憚。
安定了國家，蒼棘恢複了過去的作息，依舊去哪兒都要帶著少女。
蒼棘養著這個少女就像養一隻寵物。
他是真的有寵物，而且確實是這樣養的。
隻不過，他的寵物本身就很危險很有殺傷力，所以平時都被關在另一個房間。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對人對獸來說都是。
蒼棘帶著少女，還帶著一隊侍衛，侍衛手中端著盤子，盤子裏是血淋淋的肉塊。
少女目不斜視跟著走，甚至有些蠢蠢欲動。
毛茸茸！小動物！她愛！
蒼棘沒什麽在意的，因為在他看來，野獸早就被馴養，就聽他一個人的話，他不下命令，它就不會主動攻擊人。
這是專屬於它的房間。
碩大的宮殿，房間中央的大鐵籠占了八成麵積。
久別重逢，它見到主人倒是顯得很激動，爪子扒上鐵籠，發成錚錚的聲響。
嘖。
曉栩撇撇嘴，有些失望。
“比起獅子，果然還是老虎更可愛。”
雖然都是貓科吧……但是毛量不同啊！
這是重點！重點中的重點！
不知道她是重度毛絨控嘛！
係統：他不知道！震聲
蒼棘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
他會不會在戰場上受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內傷，導致……不是出現幻聽就是出現錯覺。
當然，他不會說，也不會問。
沉默是金，嗯。
男人微微揚了揚頭，侍衛上前將鐵門打開。
然後，我們就能看到……呃，某個熟悉的場景再現。
威武雄壯的獅子在飛奔路上瞬間刹車，不知是該繼續撲還是麻溜的滾。
曉栩：本大神……我……
係統：從某種意義來說，動物比人聰明多了啊！知道要遠離這個變態！
沒關係，曉栩對小動物向來仁慈又耐心。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便是。
她進了！
它退了！
蒼棘：？？？
眾人：？？？
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曉栩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慢悠悠往前走。
獅子：嚶嚶嚶！
這大型貓科動物此時就跟犬類似的蔫蔫的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曉栩並不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人，所以她笑眯眯的繼續靠近。
獅子：獅生艱難。
被嬌生慣養的獅子先生毛色很好，毛質也很好，所以手感還不算太遭。
啊，算了，她現在“受製於人”，有的摸就很不錯了。
係統：……總覺得哪裏不對？
曉栩一屁股坐在獅子麵前，雙手一張就抱上去，整張臉埋在獅子鬃毛裏左右磨蹭。
獅子：生無可戀。
蒼棘：？？？？
眾人：？？？？
“他叫什麽名字？”少女回頭問道。
“蒼雷。”蒼棘麵無表情的答道。
“哦。”少女一秒扭頭，“雷雷啊。”
蒼雷：嚶！嚶！嚶！
蒼棘揉了揉額頭，揮手讓侍衛們都退下，隻留下那一盤盤血淋淋的肉。
“你們巫族有很多這樣的獸類？”
“唔……野獸們都在族落外圍，我們巫族有自己的保護圈，他們一般進不來。但是就算平時碰上了，我們也能友好相處。”
這是事實。
稍微有些智力的動物能分辨人類對它們懷有善意還是惡意，更何況還有動物本能告訴他們，這群巫族人的力量遠在它們之上。
“你很喜歡？”
蒼棘端著一盤肉走向他們。
“嗯，很喜歡。隻要是毛茸茸的都喜歡。”
她啊，這個少女啊，隻有在自己喜歡的小動物麵前才會顯示出真實的如孩童般的一麵。
很少有人看到，不是她刻意隱瞞自己的“弱點”，而是不會有人往這方麵去想。
對，這就是弱點。
曉栩的弱點是美人和美食。
但……呃，長得漂亮的小動物或許也被她算進“美人”這塊？
嘛，也對，反正動物能成精，成了精大多都比人類好看。
聽她這話，國君大人默默擼了一把自己胸前的毛……不是，頭發！
曉栩：？
係統：噗。
蒼棘走到蒼雷麵前，將盤子往地上一放。
蒼雷的反應很正常，就是下意識看了曉栩一眼。
蒼棘：？
係統：噗。
曉栩無辜臉望天，雙手用力揉了揉它頭上的毛。
行的吧。
蒼雷低頭吃肉。
蒼棘很快就釋懷了。
野獸本是生長於自然界的生靈，而巫族人又是身懷自然之力的異族，他們一見如故什麽的也很正常。
係統：不不不，這並不是這麽正常的事！
“他有沒有吃過人？”少女隨口問道。
蒼棘滯了那麽一瞬。
奇怪。
他這反應算什麽？
係統：心虛。
“吃過。”
蒼棘不是會粉飾太平的人，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緒是什麽。
“是麽。”少女微微笑著。
蒼棘覺得自己看不懂她。
或者說，從來沒看懂過。
“人殺人是欲望迷眼同類相殘。野獸殺人是為了自保與生存。他們沒有善惡觀念，他們隻想著活。我們人類是沒有資格指責他們的。而且，若是為了馴養他們而泯滅了他們的天性，這才是殘忍的行為。”
少女看向他，認認真真的看著他。
“在巫族，就算野獸傷人，巫族人也不會傷害他們。他們或許是受驚了，又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你沒有理由讓他們無條件相信陌生人，我們和他們本就是不同種族。在人世間，人們會因為姓氏不同國家不同而大打出手，甚至會因為利益而殘殺血肉至親。巫族人與世無爭，所以寧願和外界認為的凶殘的野獸為伍，也不敢踏入外麵的世界。”
所以。
你們何其殘忍啊。
將他們這群被自然眷顧的族類硬生生拉入戰爭，想要剝削他們每一分價值，為此不惜讓同為人類的他們淪落為被馴養的家畜。
少女斂眸，輕輕笑出聲。
沒關係的。
有她在，就沒關係。
這個世上。
是有神明的。
“巫族人在你們眼中，其實就和這些野獸一樣。明明有著比普通人強大的力量，你們卻想著要馴服，收為己用。人心不足蛇吞象。總有辦法吞下去的，是不是？”
“……”
怦怦！
他的心髒劇烈鼓動著。
被戳中內心卑劣想法。
被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直視。
直視他內心深處最肮髒的部分。
這就是被自然眷顧的族類。
似乎是可以與天地共鳴的……非人之物。
“如果這片大陸勢力失衡，大祭司會主動站出來。所以，我不會幫任何人，因為實在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如果我這麽做了，就等於是背棄巫族的族規。這可是大罪，會被關起來的。”
巫族人沒有什麽嚴酷的規矩，也沒有什麽殘酷的刑罰。
他們隻不過是會另選聖女，然後讓這個犯了戒條的前聖女早早嫁人。
巫族人一向是內部通婚，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正因為太過知根知底，所以才會有那麽多聖女耐不住好奇跑到外頭去。
“這不是你說了算。”男人冷下眼眸，“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是聖女，你有這份力量，就會成為眾人搶奪的對象。正如你所說，縱然你力量強大，總能找到製服你的方法。巫族人確實被上天眷顧，但你們畢竟不是神。”
係統：呃。
“我會跑。”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曉栩：不不不，是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你會逼我麽？”
少女笑著又把問題甩了回去。
“你會用什麽樣的手段逼迫我？”
男人看著她，一時無語。
他在想什麽？
剛才的言語，並不是作為掠奪者的發言，而是……
他是真的，真心在替這個少女擔心。
少女握住他的手，輕輕笑出聲。
“是不是我救了你……的軍隊，所以你想報答我？你願意和我說這些，說明你關心我的死活。我知道你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你。”
“餘沒有。”
他伸手想要拂開她的手，卻在手心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停住。
有些事情，你會習慣。
有些事情，你還會上癮。
她之前偶爾會若有似無與他進行肢體接觸，他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她的碰觸。
但這都是她主動，他隻是不拒絕。
然而，當習慣這樣的肌膚相親之後，這種習慣就如同上癮。
然後，他就真的上癮了。
習慣和上癮，其實很相似，是不是？
他會從被動接受，逐漸變為主動渴求。
當她，不再伸手觸碰他的那一天。
蒼棘之所以會愣住，是因為手下是前所未有的觸感。
女孩子的肌膚是這樣的柔軟滑嫩，他當真是此刻才知道。
不僅如此，蒼國的男男女女都是從小經曆過風吹雨打，皮膚哪裏會這樣光滑沒有瑕疵。
好似一碰就會碎了。
他是真的有了那麽一瞬的擔憂。
他是個粗魯的武人，他自知這一點。
想起之前他對她的態度，還有對她的那些行為。
好好一朵嬌花，被他摧殘的灰頭土臉遍體鱗傷。
人心啊，都是偏的。
過去的蒼棘不會想這些，更不會為此而反省。
但是現在，他連揮開她的手，都覺得會傷了她。
少女展顏，另一隻手蓋上他的手背。
“國君大人口是心非，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餘沒有。”
“是是是，國君大人說什麽都是。”
“餘沒有！”
“我知道啊，我相信你的。”
“……”
蒼雷：沒想到主人竟然是這樣愚蠢的人類。舔爪
係統：是個人在曉栩大人麵前都會這樣愚蠢的。拍肩
蒼雷：哎，本大王的春天什麽時候才會到啊。
係統：回頭本係統給你在曉栩大人麵前說說！
蒼雷：好兄弟！
係統：必須的！
曉栩：Excus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