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還願
“你們之間的恩怨，為何要牽扯上整個丞相府！老夫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罪人總是想方設法給自己脫罪。
但是，在曉栩這裏，沒有任何漏洞可以給他們鑽。
對，她就是戒條，她就是天理。
“你一直想要一家獨大，更是想著若無法收服將軍府，便尋個由頭讓皇帝問罪抄家。這些事沒有發生，隻不過是因為我在這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比你高明，所以我是勝者，你是敗家。別想假惺惺的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說你有罪，你就是有罪。不管是在皇帝麵前，還是在天下人麵前，我說的話，便是事實。聽懂了？”
不不不，這話更讓人聽不懂了啊！
請問你是暴君麽啊喂！
係統：是的。
曉栩將鞭子隨手扔在地上，環視在場所有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哪怕天下人都說我錯……那隻要這些所謂的‘天下人’不存在，不就沒有反對我的人了？”
嗯，很好，這邏輯很正確很強大。
……個鬼啊！
講道理，史上最殘酷的暴君都不會像她這麽喪心病狂吧！
曉栩：不是喲。他們並不是不想這麽做，而是因為做不到，所以妥協了。
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縱然是帝王，也不過是“個人”，無法左右所有人的思想行為。
所以，他們隻能“被迫”以德服人。
唯有神明。
她做得到。
為何不做。
“我啊，其實是個愛好和平的人呢。”
眾人：？？？？
“哦，指的是我懶，懶得發動戰爭。”
少女緩緩撫過胸前長發，眉眼妖嬈，笑容譏誚。
“但是，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不過須臾的功夫。總比費盡心思拉攏人心來的方便吧？你們說，我該如何選擇呢？這根本不用選吧？”
說的太特麽有道理了，真叫人無言以對啊。
總有人的三觀被這個少女一朝一夕粉碎的幹幹淨淨。
畢竟，他們隻不過是普通人，沒有強大力量……甚至沒有強大內心的普通人。
“我是惡，我認。但我不會改。”
“你沒有錯，本就不需要改。”
這一室罪惡仿佛被淨化。
清澈空靈的嗓音瞬間洗淨這滿地血腥。
……個鬼。
瞧瞧這是人說的話麽！
曉栩：都說了這是個絕世妖僧！好好聽人說話！
係統：你特麽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了你這隻神渣！
男人緩步上前，極其自然且理所當然的牽住少女的手。
他腕上佛珠已碎，此時可謂真正的“兩袖清風”。
那串玉佛珠是了塵贈與他，代表他對佛祖的虔誠。
嗯，早就不應該存在了。
不，等等，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位在人們心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國師大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主動親近女人？！
在一秒之前他們都以為這個女人是明子衍的女人啊喂！
曉栩：全天下都誤會我了，然而我真的懶得去解釋，所以……
係統：要麽閉嘴，要麽去死。麵無表情
離塵那雙清明無波的眼對準明子羲支離破碎的臉，嘴邊噙著一抹淡笑。
“九皇子，你說的沒錯。若是讓七皇子選擇，他終究無法拋棄這江山、這百姓。所以，他必須當上這個皇帝。”
眾人：說人話啊喂！這句也聽不懂啊喂！
“他不懂。所以他不配。”
用那張清心寡欲超然物外的臉說出這種“掏心窩子”的話，這位黑化的真是……太特麽一本正經了。
明子衍不懂。
這世上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束縛住這個少女。
所以，他是不是皇帝根本沒有區別。
他以為，他成為這世間之主就能留住她、就能強求她。
太天真了。
人，如何與神明抗衡。
雖然他到死都追不上，但離塵連他最後一絲餘地都剝奪了。
帝王確實是一個國家權力最大的人。
然而，權力和責任是相等的。
他同樣會成為這個世上最沒有自由的人。
“明子衍會是一個好皇帝。那就做好他的皇帝。”
他清清冷冷，幹幹淨淨。
他們卻仿佛看到了世間最醜陋最可怖的妖怪。
少女嘴角一揚，下巴輕輕擱在男人肩上，“老皇帝怎麽樣了？”
“不出半月便會駕崩。明子衍日無暇晷，顧及不到那麽多事。皇帝一死，他更是自顧不暇。到時候……”
他低頭看她，那雙向來無悲無喜古井無波的瞳眸中既有了波紋、又有了熱度。
“沒有人規定國師不能娶妻，是不是？我們的離塵大師從來都不是出家人，是不是？若天下人反對，那便叫天下人閉嘴。不過小事而已。”
她豔絕無雙，舉世獨尊。
她是神。
男人握緊她的手。
他很怕她會離開。
不是字麵上的意思，而是更加……更加捉摸不透的一種感覺。
總有一天。
他時常這般想著。
就像他很清楚一件事。
神佛憐憫，償他所願。
與情無尤，與愛無關。
曉栩一直都很討厭聰明人。
這就是原因。
她想償還。
但認真來說，根本償還不了。
情債，是她最不願意欠，同樣也最不願意還的。
沒有任何等價的，能夠償還的東西。
“人性貪婪，卻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貪婪。沒有人教給過他這個道理，那就由我來教他。逍遙自在那麽久，該是明白何為‘責任’了。”
成長，總是要經曆疼痛的，不是麽。
不管是□□還是靈魂，她給的，他們就必須接受。
兩人相攜離去，其他人還處於震驚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知道了又如何？
大局已定。
而且，大局不定又如何？
誰能阻止呢？
想要征服或是擊敗她，無疑是以卵擊石徒增殺戮罷了。
明子衍不知其惡性，如今一心想要穩定朝政。
我們國師大人卻左思右想是不是該操辦婚禮啥的。
問題是，國師府都是一群正兒八經（？）的僧人，誰都不知道世俗的婚嫁是怎麽回事。
曉栩表示，她其實對於儀式感這種東西是半點沒有所謂的。
嗯……但是畢竟人在江湖飄，就要守江湖規矩嘛！
？？？
所以當婚事都籌辦的差不多了才知道自家女兒要嫁給傳說中清心寡欲被人當做半個出家人的離塵大師時，大將軍及將軍夫人差點沒兩眼一翻暈倒在他們麵前！
曉栩：人類就是這麽脆弱的生物啊！詠歎調
係統：閉嘴吧你這隻渣！
而彼時，老皇帝準時準點（？）駕崩，明子衍正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來自朝堂的質疑聲還要親自監督登基大典。
兩件喜事幾乎是同時進行的，就算明子衍知道心愛的女子即將嫁人，他也來不及阻止！
——你，終究是一介凡人。
——心係天下，心懷慈悲。
——與我不同，與他亦不同。
他們可以愛她，愛到願意為她放棄一切甚至是生命。
但是曉栩本人都說過，他們的幸福，他們的功成名就，不是建立在犧牲他人的前提下。
這是對的。
隻不過她的作風不是如此罷了。
所以，明子衍的選擇，她不僅讚同，並且讚許。
但她不接受。
她同樣說過，自私與貪婪乃是人之本性，這沒有錯。
利己是本分，度人是慈悲。
既然是可以放在天平上被衡量的存在，為何不能是她更重一些。
嗯，其實就算如此，她依舊不會接受。
憑什麽是她被選擇？
她知道自己的任性霸道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
所以，一旦接受了，便證明此情此愛，天崩地裂亦不可動搖。
這樣不好麽？
絕對的試金石啊。
將軍嫁女兒和新帝登基若是在同一天可怎麽辦？
沒什麽怎麽辦。
白天去登基大典，晚上來喝喜酒。
可就算有這麽幾個時辰的時間差，他依舊來不及。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皇帝，縱然內心被兒女私情翻攪得輾轉反側，他還是會逼迫自己堅守在龍椅上。
……嗯，真可憐。
可憐到，他其實有時間去阻止，卻不允許自己這麽做。
新帝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搶奪臣子的新婚妻子，這算什麽事？
沒有人會知道，明子衍到底為什麽會回來，會與明子羲爭奪皇位。
他們隻會對這個即將開創新紀元的好帝王歌功頌德。
坐在龍椅上，麵對文武百官的朝拜，他終於明白了。
離塵果真是絕頂聰明的一個人。
將他永遠束縛在這方寸之地。
沒有自由，這才比什麽都可怕。
權力最大的人，也是束縛最多的人。
明子衍暗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隨即，魔鬼的低語再次侵入腦海。
他忍不住去想。
他為什麽不可以做一個暴君，強硬的把她留在身邊。
他可以做到不辜負天下人。
他唯一的心願不過是求得一個她。
為什麽不可以？
他已經是皇帝了，為什麽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都無法達成？
“如果，你無法選擇。那麽，我就讓你……別無選擇。”
她來告訴他，這是為什麽。
因為手握選擇權的，從來都不是他。
她是天災。
過去的明子衍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之後他就懂了。
他若不死心，他若想強求，便會有災難降臨。
這才是最直觀的選擇。
千萬人的性命，和一個女人，你選擇哪個？
是的，何其殘忍。
這對神明來說，卻是對於人類貪婪的懲罰。
她說了。
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
“因為我知道你會是一個好皇帝，所以，你才會成為皇帝。”
從開始，到結局，她的意願，便是現實。
林家被抄，謀害帝王的罪名可不輕。
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林家血脈被流放，下人盡數遣散。
林筱宛和明子羲被秘密送入冷宮，對外宣稱兩人已一杯毒酒賜死。
林丞相倒是真的被賜了一杯毒酒。
林筱萍成為大將軍養女，替代曉栩去軍中曆練，待日後接替大將軍之位。
是啊，何其諷刺。
兩家本是仇敵，上輩子甚至可以說是血海深仇。
這樣不好麽？
將仇人的血親培養成摧毀他們的利器。
曉栩：這麽惡毒還真是對不起了啊。
情愛，真的隻是人生當中很微小的一部分。
曾經為情所困、連生命都想過要放棄的林筱萍在成為將軍建功立業之後，回想過去的自己，真實覺得可笑。
太過膚淺的小女孩。
可，有的人一生隻為情愛，目光所及那人，便是他整個世界。
她見證著，年年歲歲，不覺得可笑、也不覺得荒唐，太過理所當然的……甚至覺得羨慕。
真奇怪呢，不是麽。
也許是因為，他的愛情，虔誠到叫人覺得神聖不可侵犯。
她能理解啊。
畢竟從一種角度來說，她也是如此虔誠的信仰著那個人。
翻手便能成就一個人。
覆手便能摧毀一個人。
她比這天下更宏大。
一生追逐為她，本就理所當然。
林筱萍羨慕著，然後穿上盔甲拿起武器，繼續建功立業。
情情愛愛這種東西啊……
果然還是上陣殺敵更讓她有興奮感和成就感。
曉栩：是吧是吧！
係統：……喂。
離塵曾經問過她。
世人皆道離塵這位人間真佛為了陸小姐甘願下凡塵，是否太可惜，是否會後悔。
隻有離塵自己知道，眼前這人才是真正遙不可及的存在，是她，為了他，甘願放下所有。
她回答他。
曾有一信女在他這裏許了願，如今不過是來他身邊還願罷了。
她之所以在這裏，就是為了他。
此生此世，伴生伴死。
他最後一絲迷惘因她的話消失了。
何其有幸，得神憐憫，不離不棄。
無情又如何，無愛又如何。
她在。
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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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我覺得這樣不好→_→我指的是曉栩“旁觀者”的身份→_→我要開始讓她完全代入，也就是飆演技的時刻到了！不然我自己都覺得味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