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六回絕不求饒
裡面眾家女眷聽得皇上已經做了讓步,傅律卻仍是得隴望蜀,還妄想連自己父子的性命也保住,也不想想,他們犯的可是謀逆大罪,誅九族都是該的,如今皇上大發慈悲,肯饒過他們家的女眷和稚子了,
他竟然還不滿足,還想拉了她們這麼多人一起去死,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竟狠毒到這個地步?
就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嗎!
眾女眷霎時都怕到了極致,也恨到了極致。
再看向前靖南侯夫人鍾氏與甘氏代氏婆媳三個的目光,便也不只是想將她們撕成碎片,更想將她們給生吞活剮了!
如此劍拔弩張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喊了一句:「反正我們也活不成了,倒不如先活活打死了這婆媳三個,出一口氣的好!」
立時引來了其他的附和:「對,憑什麼犯上作亂的是他們傅家,到頭來死的卻是我們這些無辜的人?我不生生咬下她們婆媳一塊肉來,我死也不能瞑目!」
「就是,反正也活不成了,倒不如最後痛快出一口氣的好……」
於是眾女眷蜂擁而上,立時將鍾氏婆媳三個圍了個密不透風,抓扯嘶咬,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哪還有半分貴夫人們的體面與氣派? 傅律奉命守在裡面的幾個心腹喝罵了好一陣,也不管用,最後還是其中一個拔了刀,生生砍掉了就近一位夫人的手臂,令其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痛得暈了過去,眾人又驚又恨又怕,終於由沖昏了她
們頭腦的憤怒當中醒過來了神來之下,才不得已暫時消停了下來。
饒是如此,鍾氏與甘氏依然吃了大虧,渾身都痛,頭髮被扯掉了,臉手也被抓咬得全部都是血印子,簡直慘不忍睹。 惟有代氏,因懷著身孕,讓鍾氏和甘氏死命護著,方要好一點,卻也好得有限,照樣是狼狽不堪,方一得了自由,便立時捂住了肚子,淚如雨下,難道她真的護不住自己的孩子,真讓他連來這世上看
哪怕一眼,都做不到嗎?
鍾氏與甘氏見代氏落淚如雨,也是心如刀絞,尤其甘氏更是感同身受,真的快要忍不住衝出去,求傅律不要再執迷不悟,負隅頑抗,好歹給孫子們留一條生路了。 可她知道自己縱出去了,只怕也是不可能求得公爹回心轉意的,男人的心本就要比女人的心更狠,沒有了男人頂立門戶,她們孤兒寡母也的確寸步難行,指不定還不如死了的乾淨;何況她為兒子們求
生路,就意味著她在親手加快自己夫君死的速度……夫妻恩愛了這麼多年,她又如何做得出來?!
外面傅律見傅御竟然還不妥協,雖是意料中的,依然很是憤怒。 一把扯過汪思邈,便扯下了堵住他嘴的破布,冷笑向傅御道:「傅御,你既然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便成全你,先送了你岳父上路……噝,不過這只是個便宜岳父,想來我縱殺了他,許氏也不會太怪你
?那我們就試試吧。」
說完又向汪思邈道:「永安伯,你若是不想死,就大聲向你的便宜女婿求救,求他務必救你一命,指不定看在叫得這般慘,他就心軟了那麼一二分呢?」 汪思邈卻是哈哈笑起來,道:「向你一個亂臣賊子慘叫求饒?你臉還挺大的,也挺厚的哈!廢話少說,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要是叫一聲,我都不姓汪!反正我前腳死了,後腳你也會跟上的,我在黃
泉路上等著你,等著你全家啊……唔……」
話沒說完,已是一聲痛苦的悶哼,卻是傅律一劍柄打在了他胸口上,立時痛得他彎下了腰去。 可除了那一聲悶哼,他竟是真沒再喊過一聲,更別提求饒求救了,傅律自己知道自己那一下有多重,又不能真輕易就殺了汪思邈,少一個許氏的至親,他就少一個有力的籌碼……只得又扯下了李氏嘴裡
的破布,想著李氏女流之輩,怎麼可能不膽小怕事?
她又是許氏的親娘,不比汪思邈是后爹,她一哭一求,許氏豈有不崩潰的?那自然便有希望了。 可惜李氏終於能說話后,態度竟然與汪思邈差不多,「敏敏,熠之,你們別管我們了,不就是一死嗎,我們這輩子也算是值了,萬不能因為我們,就累得你們白白壞了前程,甚至是性命,你們可要記得
,還有兩個孩子在張掖等著你們呢!」
李氏平日再是柔弱、不問世事呢,也知道謀逆這樣的大罪,是哪個皇帝都不可能饒恕的,那傅律利用他們威逼女兒女婿,不是逼著他們也去死嗎?那她寧願自己死! 傅律不想李氏明明都怕得渾身直顫了,嘴巴也是這般的硬,氣極反笑,怪叫道:「還真是深明大義,無私奉獻,情深義重的一家子呢!只是大人能說死就死,無怨無悔,這麼小的孩子,永安伯與夫人,
你們做父母的,竟也忍心嗎?傅御,許氏,你們做姐姐姐夫的,當真也一點不心疼?」
一面說,一面已自親衛手裡接過了崧哥兒,高高舉起,又道:「你們說,我要是一不小心失了手,把這孩子給摔了或是跌了,不知道會怎麼樣?」
汪思邈與李氏的臉立時慘白如紙,他們不怕死,可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幼子也陪他們一起死。 隨即汪思邈已怒罵道:「如此小人行徑,你靖南侯竟也做得這般順手,不怪會事敗等死,你今日若是敢傷害我兒子,我就算做了鬼,也絕不會放過你們傅家每一個人,我就算追到閻羅殿去,也定要讓你
們傅家每一個人都永世不得超生!」
身為一個大夫,還是一個絕不同於這個時代其他任何一個大夫的大夫,汪思邈竟也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可見氣恨到了什麼地步!
李氏則是淚如雨下,肝腸寸斷。
女兒是心頭肉,兒子又何嘗不是?老天爺何其殘忍,要讓她做這樣的選擇! 許夷光心裡只有比李氏汪思邈更痛更恨的,不止是因為崧哥兒是她唯一的親弟弟,更因為她也是當娘的人,她的兩個孩子與崧哥兒年紀相差並不大,她更能感同身受,又因她能感同身受那種痛苦與掙
扎,汪思邈與李氏卻仍選了她,她更是心如刀絞了。 因再也忍不住冷聲向傅律道:「傅律,你放了我父母和弟弟,我來給你當人質,你應當知道,不但之於熠之來說,我更有價值,就算是之於皇後娘娘和新太子來說,我也多少有幾分價值。如今皇上的龍體情況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回頭真正能說了算的人,自然是皇後娘娘,你有我做人質,如願的希望豈不是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