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四回深惡痛絕
許宓如醍醐灌頂,忽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擺明了方皇后道高一尺,前腳向皇上揭發了太子皇貴妃和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惹得皇上勃然大怒,要發落他們,太子與皇貴妃卻魔高一丈,後腳便趕到了,還控制住了局面,以致如今不止方皇后,
連皇上說白了,都已淪為階下囚了。
那她哀求皇上還有什麼意義,皇上且自身難保了,她何必還要白費口舌,自然是求太子與皇貴妃是正經。 念頭閃過,許宓已轉向皇貴妃與太子,哭著哀求起他們來:「太子殿下皇貴妃娘娘救命,當初您二位可都答應過臣妾,等事成之後,會留臣妾一條性命,還會保臣妾餘生富貴的,如今太子殿下大業已成
,可萬不能出爾反爾才是,臣妾可冒了那麼大的風險為您二位辦事,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求太子殿下和皇貴妃娘娘大發慈悲。」
她這一哭一求,太子與皇貴妃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皇上先已快氣炸了。 犯了那樣十惡不赦的欺君弒君大罪,卻半點懊悔愧疚的心都沒有,也半點不知錯,眼見求他沒用了,立時便把他拋到一邊,旁若無人的求起逆子和賤人來,是吃死了他再翻不了身,吃死了他治不了她
了是不是?
他這會兒就算再虎落平陽了,要收拾她一個污穢不堪的賤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皇上因沉聲說道:「太子,你雖欺君弒父,大逆不道,朕卻欣慰多於惱怒,因為這至少說明你已經有帝王的冷酷與決斷,說明你將來大有青出於藍的趨勢了,站在父親的立場朕傷心且憤怒,然出於為江
山社稷考慮的立場,朕卻覺得慶幸,慶幸朕沒有選錯繼承人。自古『成王敗寇』,朕現在也無話可說,只是一點,這個欺君弒君的賤人,朕卻是非殺不可,你若執意要保她,朕寧為玉碎,絕不瓦全!」
一席話,說得太子三分遲疑,七分卻是得意,道:「父皇既執意殺她,兒臣如父皇所願便是,不過一個下賤胚子罷了,難道還為她有損父皇與兒臣之間的父子情分不成?」
反正他對許宓從來都只有厭惡,至於所謂的「結盟」,就憑她,也配當他的盟友?實在犯不著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再惹父皇生氣。 太子毫不猶豫,皇貴妃就更是連眉頭都懶得抬一下了,不過想到皇上過去對許宓那她年輕時也想都不敢想的寵愛,依然沒忍住嘲諷的說了一句:「臣妾還當皇上是多麼的情比金堅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那就如皇上所願吧。」
把皇上氣得又是眼前一陣陣發黑。 什麼『情比金堅』,他都是被那些不幹凈的東西給控制了,如今真是想到曾經的糊塗與荒淫便直犯噁心,看到許宓的臉心裡便猶如被千百隻蟲子在齊齊啃咬一般,讓他悔不當初,痛不欲生,——竟敢合起
伙兒來算計他、背叛他,竟敢弒君弒父弒夫,只要他活著一日,便一個都不會放過!
許宓見太子與皇貴妃出爾反爾,甚至壓根兒連假意向皇上為她求情說項一句都沒有,則是又怕又恨。 好容易才堪堪壓下了滿腔翻騰的情緒,看向太子與皇貴妃道:「太子殿下與皇貴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是想順水推舟,出爾反爾嗎?臣妾不敢說太子殿下能有今日,臣妾居功至偉,但至少,臣妾也是有
功的,您二位就這樣對待有功之人,也不怕其他人見了寒心,將來再沒人敢給您二位賣命嗎?」 皇貴妃冷笑起來:「你有什麼功?你一個下賤胚子,戴罪之身,不過是為了自保,才不得不替本宮母子做事罷了,心裡還不定怎生恨著我們呢,如今倒以功臣自居了,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何況如
今可不是本宮母子要殺你,是皇上要殺你,你若能求得皇上不殺你,那本宮與太子自然也無話可說。」
許宓臉白一陣青一陣的,真是生吞了皇貴妃的心都有了。
她早知道與皇貴妃母子合作不亞於與虎謀皮,可心裡難免抱著幾分僥倖的希望,如今希望終於徹底破滅了,可她難道真就這樣死了不成?不,她不甘心,她也不要死,說什麼都不要死! 許宓想著,忽然撲到皇上面前跪下,抱著皇上的腿哭起來:「皇上,臣妾當初真是不得已,若不與那……虛與委蛇,臣妾早已受盡屈辱,甚至連命都已不在了,臣妾有什麼辦法呢?求皇上就饒臣妾一命吧,臣妾還這麼年輕,是真的不想死啊。臣妾對皇上,也不是一絲真心都沒有,臣妾長到這麼大,除了被賤人所害,早早便去了的親娘,便從來沒誰待臣妾有皇上待臣妾那般好了,臣妾心裡怎麼可能不感
激,怎麼可能沒有真心,臣妾都是身不由己,求皇上饒了臣妾吧……」
只要皇上不再堅持殺她,皇貴妃與太子總無話可說了吧?
可惜皇上不待她哭完,已滿臉厭惡,踢髒東西一般的將她給踹開了,「給朕滾遠一點,不要再臟朕的眼睛與耳朵,也不要再臟朕的地兒……還不給朕拉出去?」
許宓被踢得一個趔趄,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皇上對她的深惡痛絕。
明明不到兩個時辰以前,他還那般的寵愛她,就算有藥物的原因,也不能忽然間就變得這般徹底吧? 然而想到便是一個普通男人,都忍受不了她的過去,何況那還是皇上,關鍵皇上還間接因為她的原因,淪為了階下囚,不知道明日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他有多怒多恨,可想而知,那她自然無論怎麼求
,都是沒用的…… 許宓只能又膝行至太子面前,哭著求起太子來:「太子殿下,若不是臣妾,您的大業怎麼可能這麼順利,您不能過了河就拆橋,卸了磨就殺驢啊,指不定臣妾以後還能替您效勞呢?您就留臣妾一命吧,
臣妾一定會十倍百倍回報於您的,求求您了……」 太子後退一步,確保許宓連自己的一片衣角都沾不上后,方涼涼的道:「你犯的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也難怪父皇震怒,孤可救不了你,你還是從容一點,安安靜靜的受死吧,好歹也能體面一些不是?你放心,孤會求了父皇,賞你一口薄皮棺材,不叫你暴屍荒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