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九回雙贏
真拿了趙媽媽,只怕還沒開始問話,靖南侯太夫人已經找了來,不打草驚蛇,也要打草驚蛇了,那絕不是許夷光願意看到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也還是那句話,不想讓傅御傷心與難做。 錢太姨娘淡笑道:「四夫人且先聽我把話說完啊,要讓趙媽媽開口,當然不容易,也是萬不得已之時的下下策,所以我就是這麼一說而已。不過還有一個證人,卻應當是很願意告訴四夫人想知道的一切
,很願意幫四夫人作證的,就是……」
「就是什麼?」許夷光挑眉,她雖好奇更動心,也得先看看錢太姨娘開出的條件。 錢太姨娘道:「就是我並不知道那個人如今在哪裡,只肯定他還活著……四夫人別急,聽我把話說完,那個人是打小兒便服侍侯爺的奶兄,叫傅實,對侯爺忠心耿耿,也一直服侍在侯爺身邊,可以說他與侯爺在一起的時間,比侯爺與自己的妻妾兒女們合起來,還要多,侯爺待他有多親厚,可想而知。侯爺還有一個心腹,叫傅喜,在侯爺去世后,也跟著殉主去了,太夫人還厚葬了他,可侯爺待傅實明明
更親厚,傅實卻反在侯爺去世后,便失蹤了。」 「後來我才隱約聽說,傅實不是失蹤了,而是侯爺知道自己生命垂危后,讓他連夜離開了,所以只要能找到這個傅實,自然就能證實我的話,自然也就能指證太夫人了,何況傅實必定知道得比我更多,
就看四夫人有沒有那個本事,能找到他了。」 許夷光淡淡笑起來,「也就是說,太姨奶奶說了這麼多,都是聽說或是推測了?我姑且就算您說的是真的,那那個傅實的存在於太夫人來說,不亞於一顆定時炸彈,她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不設法找到
他,永絕後患?也許,太夫人早已經找到了他,並且滅了口呢?再不然,太夫人二十年都找不到的人,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關鍵她手上沒人,要大海撈針似的找某一個已經消失了二十年的人,只能靠傅御手下的人,可她要怎麼與他說呢? 錢太姨娘忙道:「據我所知,太夫人沒找到他,這事兒已經是她二十年來的心病了,想是那傅實藏得深?他打小兒跟著老侯爺,老侯爺的精明與本事,也學了幾成,真安心要躲起來,自然不會輕易讓人
找到,再就是我聽說,老侯爺臨終前,好像逼太夫人發過毒誓,不許傷害傅實的,所以只要四夫人安心好,十有八九能找到。」
「又聽說?」許夷光嘴角微勾,「看來太姨奶奶的聽說還真是有點多,消息渠道更是不少啊。」 錢太姨娘聞言,就苦笑起來,「二十幾年的時間,我就聽說了這麼點兒東西,很多嗎?二十幾年的處心積慮與忍辱負重,就打聽到這麼點兒東西,又很難么?四夫人,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我也把自己
的底牌都攤在您面前了,只求您大發慈悲,不要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才好。」 頓了頓,又道:「四夫人,我身子內里早就讓這些年的清苦與煎熬給掏空了,如今不過憑著那口氣吊著罷了,您卻還這麼年輕,難道真願意被她再壓迫磨搓十幾年甚至更久不成?她那個人,真正是佛口蛇心,表面看似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實則比誰都狠毒,只要不如她的意了,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聽說四夫人這次自保定回京路上,遇上了土匪?哼,青天白日的,哪來的土匪,四夫人又懸壺救人,
善舉人皆盡知,誰會巴巴的害您,我瞧著,指不定就是她幕後主使的也未可知,那四夫人就更得查明真相,讓四老爺絕對站在您一邊,也讓她身敗名裂,休想再興風作浪了!」 「您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靠男人也一樣讓人尊敬,四老爺更是少年成名,位高權重,實在犯不著看誰的臉色過日子,人生就這麼短短几十年而已,不能儘可能活得更好,更開心,又有什麼意趣?所以您
……」 許夷光打斷了錢太姨娘:「我都知道了,心裡也自有主張,太姨奶奶請回吧,再不回,您怕就要趕不上出城了,雖說凈月寺那邊您都事先打點好了,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您也不想打草驚蛇吧?
」 心裡則想著,雖說方才錢太姨娘後半段話,擺明了就是在挑起她的憤怒,讓她對靖南侯太夫人更不滿,卻是好巧不巧,說中了她的懷疑與推測,莫不是應了那句話「最了解你的人,往往都是你的敵人」
?
錢太姨娘聽許夷光這話說得似是而非,好像是願意與自己合作了,又好像什麼承諾都沒做,自然免不得著急與不甘,不願就此離開,因說道:「可是四夫人,您還沒說……」
「太姨奶奶想我說什麼?我不是已經說了,我自有主張嗎?您還請回吧,別耽誤我給病人治病。」許夷光再次打斷了她。
沒把握的事,她自然不會做任何承諾,主動權也始終是掌握在她手裡的,錢太姨娘除了耐心的等待,別無他法。
錢太姨娘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心裡越發的懊惱。
可她手上沒人可用,又怕過程中一著不慎,連累了自己的兒孫們,也不敢告訴他們,從一開始到現在,更是每次都是她主動找上的許夷光,主動把鼻子遞到人家手裡,讓人牽著走的,又能怎麼辦呢?
惟有安慰自己,只要能報仇,能讓那毒婦身敗名裂,眾叛親離,悔不當初,她可以忍,也可以讓人牽著鼻子走,有什麼大不了的,多的她都忍過來了,難道少的還不能忍了!
錢太姨娘想到這裡,站起身來屈膝行了個禮,低聲說了一句:「那我就不耽誤四夫人,先告辭了,只盼您能儘快想明白,讓我們彼此都雙贏。」
總算轉身離開了。
許夷光待看著她出了九芝堂的門后,方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如今看來,錢太姨娘說的話,八成是真的了,那傅御只怕真不是靖南侯太夫人親生的,那他的親生母親、她的親婆婆又是誰呢?傅御知道后,只怕最想知道的,也是這個,旁的反倒是次要的,那自己要不要告訴他,要告訴他的話,又要怎麼與他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