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八回謝恩
許夷光想著,又笑道:「其實太夫人何必這樣呢,娘娘賞人,那可是難得的體面,我受寵若驚且來不及了,難道還敢拒之門外不成?快回屋服侍我更衣梳洗吧,收拾好了,我好過去清心堂請安謝恩。」
本來還想著就算不是親生的又何妨,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有些事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何妨,可這一刻,忽然不那麼想了,實在很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傅御眼裡的冷意比許夷光更甚,扭頭就要往清心堂去。
這才消停了幾日呢,母親到底想幹什麼,就那麼見不得他們夫妻情深意濃嗎?
她當年真的深愛過父親,真的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愛情嗎?! 好在許夷光氣歸氣,到底還沒徹底失去理智,及時一把拉住了他,沉聲道:「別去了,娘娘賞的人,難道你也能跟上次似的,直接送走嗎?何況有一次二次,自然就會有三次,只要咱們不受,這事兒就
沒完,就這樣吧,反正只要你不去她們院里,哪怕白養她們一輩子,我也無所謂。」 傅御黑沉著臉,冷笑道:「娘娘賞的人又如何,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奴婢而已,既是奴婢,當然是主子想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敏敏,你先回屋更衣梳洗,喝杯熱茶,我找大哥分家去,若大哥不同意,
我們就收拾了東西直接搬出去,反正有現成的宅子,過去就能住,大不了,我什麼都不要了!」 許夷光卻仍拉著他的衣袖沒有鬆開:「還是別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事兒說到底,也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任誰評理,都只會說我們更沒理一些,辜負長輩的美意。先回屋換衣裳,暖暖身子
吧,我早說過,能傷我的人,從來都只有你一個,只要我們彼此堅定,別說兩個人,就是二十個,又有什麼關係。」
一面說,一面改拉上傅御的手,拉著他便往院里走去。
傅御掙脫不得,心下也是真箇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由著她拉著進了屋裡。 胡媽媽大寒小寒等人忙小心翼翼的服侍起二人更衣梳洗來,等二人都洗了熱帕子臉,換了家常衣裳,再捧了熱茶在手慢慢兒的吃了幾口后,許夷光只覺渾身都舒坦了不少,心裡的氣也已散了大半,笑
著感嘆道:「果然還是家裡舒服!」
當然,這個「家」,僅限於清風堂的正院。 傅御卻仍是滿臉的寒霜,忽然沉聲吩咐胡媽媽:「安排幾個粗使婆子,把西跨院給我看好了,不許裡邊兒的人踏出院門半步,外面的人沒有我的命令,也不許踏進去半步,闔府上下,誰也不能例外,否
則,休怪我喊打喊殺!」
既然非要變著法兒的往他院里塞人,好啊,他收下便是,只是收下后怎麼處置,就只有他說了能算了!
傅御說完,不待胡媽媽應下,已猛地站了起來:「走吧,敏敏,我們也是時候該過去給母親請安謝恩了。」
『謝恩』兩個字,簡直像是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許夷光知道他這是真惱上靖南侯太夫人了,跟著起身點頭道:「那這就過去吧,回來再用晚膳也不遲,胡媽媽,讓廚房做火鍋,這麼冷的天兒,吃火鍋暖和。」
夫妻兩個遂一前一後出了屋子,直奔清心堂而去。
路上讓冷風一吹,傅御總算冷靜了幾分,借大氅的遮掩,握了許夷光的手低聲道:「敏敏,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 許夷光反握了他的手,笑道:「你連院門都不許她們踏出一步,除了向所有人表達你壓根兒看都懶得看她們一眼的態度以外,不就是為了我眼不見心不煩,不叫我被她們噁心到嗎,我還何來的委屈呢?
」
這種時候,靖南侯太夫人越是巴不得他們夫妻失和,她就越要與傅御恩恩愛愛,蜜裡調油,刺瞎她的眼!
傅御心裡卻仍是堵得慌,偏是親娘,若是換了別人,他早不客氣了,又後悔昨兒為什麼要與人換班,中途為什麼不回來一次……半晌方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踏入她們的院門半步,絕不會辜負你的!」
許夷光的回應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以行動向他表示,她一如既往的信任他。
夫妻兩個很快到了清心堂,可巧兒所有人,連同靖南侯與傅燁都在。
只是女人們看許夷光的目光,多少都帶著幾分探究與幸災樂禍。
娘娘賞的人,看她這次還能怎麼樣,自己院里添了兩個人,自己卻是最後才知道的,滋味兒也一定很複雜吧?
許夷光當沒看見眾人的目光一般,神色自若的與傅御一道上前給靖南侯太夫人行了禮:「幸不辱命,東西都已送到,香也上了,母親和嫂嫂們的香油錢也都添了,請母親只管放心。」 頓了頓,又笑道:「去的路上我還在想,那麼多東西和年貨,寺里的師父們吃得完嗎?咱們府上可真是大方,等去了方知道,原來寺里還有兩位居士呢,那就不怪要吃用那麼多東西了,只不知道那兩位
居士是何方神聖?那般的深居簡出,一定是兩位得道高人吧?」
既然一次次的想要噁心她,給她添堵,她不小小的回敬一下,豈非太失禮了?來而不往非禮嘛!
靖南侯太夫人滿臉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看了一眼已經低下了頭去的二老爺夫婦和三老爺夫婦,又不著痕迹的吸了一口氣,方重拾起笑容來,避重就輕道:「既然事情都辦好了,便算又了一樁事,只等安心過年了。對了,老四老四媳婦,娘娘昨兒打發人出來賞了自己身邊兒兩位得力的姑姑與你們,一個叫松香,一個叫丁香,我接的人,都既漂亮又能幹,不愧是服侍過娘娘多年的,偏昨兒你們都不在家,所以我做主,將人先安頓好了,也撥了
人過去服侍。」 「只是我想著,到底是娘娘賞的人,與旁人不同,若只是給你們磕個頭敬個茶,未免太輕慢了,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呢,所以打算就這兩日,擺兩桌酒,自家人熱鬧一下,把名分定下來,你們怎麼說?
」
抬通房是不需要擺酒的,不過給主母敬個茶,主母受了茶就算完事兒。
只有抬姨娘,才需要擺酒,所以,太夫人這是打算把娘娘賞的兩個人,直接都抬為姨娘了? 眾女人霎時都是兩眼放光,齊齊看向了許夷光,眼睛都不眨一下,惟恐錯過了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