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七回宮裡賞人
小寒點頭道:「可不是,寺里這般清苦,她們以前既是服侍老侯爺的,還生了兒子,太夫人就算再苛刻,面子功夫還是會做到,不會短她們吃穿用度的,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忽然卻要來寺里過這般清
苦的日子,還要骨肉分離,她們卻整整二十年才有所行動,的確算是能忍了……夫人,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還要告訴四老爺嗎?」
與許夷光一樣,小寒可不相信當年兩位老姨娘是自請來凈月寺做居士的,必定是靖南侯太夫人動了什麼手腳。 許夷光蹙眉道:「我還沒想好。如今兩位老姨娘深恨太夫人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除了這二十年的苦日子,還有二老爺三老爺的前程呢,若老侯爺當初沒暴斃,給他們謀個要麼體面要麼實惠的差事,
也不是什麼難事,那二老爺三老爺就不必事事看人臉色了。」 「但就算如此,事情也是一半一半的可能:要麼,她們的話是真的,她們想借我的手讓四老爺與太夫人反目成仇,還想讓太夫人『謀殺親夫』的行徑大白天下,讓她身敗名裂;要麼,她們就是捏造的,目的則是挑撥離間,如此不管是四老爺與太夫人真反目成仇了,還是我與太夫人婆媳越發水火不容,四老爺也與我夫妻決裂,於她們來說,都是收穫,都算報仇了……二十年的恨呢,當然是她們恨的人不好過
,她們就好過了。」 小寒聽得變了臉色,咬牙道:「若是前者還罷了,太夫人待夫人委實不算好,若四老爺知道了自己不是她親生的,以後自然不會再向著她,夫人要以牙還牙,也不用投鼠忌器了,可若是後者,她們就真
是其心可誅了!那夫人,現在便不能告訴四老爺了,萬一是後者,我們豈不是中了她們的計?」 許夷光緩緩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馬上就要過年了,我也不想讓四老爺連年都過不好,還是再設法進一步的求證一下吧,當年的事她們既能知道,自然其他人也能知道,再不濟了,不還有趙媽
媽么,她貼身服侍了太夫人幾十年,再沒有誰比她知道得更多了……總歸回府後咱們再從長計議吧。」 兩位老姨娘相依為命二十年,就算當初是仇人,二十年下來,也被同仇敵愾變成朋友甚至是親人了,所以在這件事上,二人必定是同盟,沒有彼此的遮掩,另一個也不可能二十年下來,都不露馬腳,
這一點倒是可以確定的。
就是不知道兩次找上她的那個,是二老爺的生母,還是三老爺的?
這會兒她雖近在咫尺,卻是不好進一步求證了,萬一讓人傳回了府里,傳到了靖南侯太夫人耳朵里,打草驚蛇之餘,萬一她再借題發揮,可就不妙了,所以還是慢慢來吧。
「嗯,那就回府後再說。」小寒應了,扶著許夷光進了屋裡,幫著大寒收拾起東西來。
到了交午時時分,一行人用了齋飯,便打道回府了。
卻因昨夜下了雪,路越發的難走,一直到天擦黑時,才終於進了城。
有人打馬奔了過來,近了才看見是傅御,丁卯立時驚喜叫道:「夫人,是將軍接您來了。」
許夷光聞言,也撩了車簾往前看,果見來者不是傅御,又是哪個?
待他直接自馬背上躍到車上,進了車裡后,立刻笑著問道:「你身上怎麼還穿著官服呢,下了衙直接過來的……不對,你今兒不是該當值宮中嗎?」
傅御待大寒小寒識趣的去了後邊兒的馬車上后,方抱了許夷光坐到自己腿上,笑道:「昨夜與人換了班,你不在家,我孤枕難眠,看我會合理的安排時間吧?乖乖,冷不冷?」
許夷光讓他的鬍子扎得縮了下脖子,搖頭笑道:「還好,不算太冷……那你不是午後自宮裡出來,就一直等在這兒了,怎麼也不說先回家換身衣裳呢?」 傅御道:「出宮后就與幾個同僚,一道去了金大人府上探病,他家老太爺有些個不大好,太醫看過後,說是老病,沒辦法的事。金大人是個孝子,我們少不得又寬慰了他一陣,才各自告辭,然後我就直
接過來了,倒是沒想到,過來的正正好,哪還有時間回家換衣裳去。」
許夷光笑著點頭道:「那真是辛苦傅大人了,待會兒回去后,我請傅大人吃火鍋,怎麼樣……呀……」
話沒說完,已讓傅御低頭一口輕咬在了脖子上:「火鍋有什麼好吃的,哪有我老婆細皮嫩肉的好吃?我吃你就夠了。」
許夷光沒好氣的將他的臉扳向一邊:「你以後再咬我,仔細我用手術鉗把你的牙齒都拔光,明明不是屬狗的啊,怎麼這麼愛咬人?」
傅御嬉皮笑臉:「那你也咬回來就是了嘛,偏你又要嫌我皮糙肉厚,把你的牙都硌痛了。」
兩個人耍著花槍回了侯府,因許夷光一路風塵僕僕的很不舒服,便沒有先去清心堂見靖南侯太夫人,而是徑自回了清風堂,打算熟悉更衣后,再過去問安。
卻是還沒進清風堂的大門,遠遠的就見胡媽媽小跑著迎了過來,臉上的笑很是勉強,近了后一面屈膝行禮:「老爺、夫人回來了。」
一面沖許夷光使眼色。
許夷光便知道胡媽媽是有話想單獨與自己說了,想了想,笑道:「媽媽有話直說便是,這裡又沒有外人。」 胡媽媽聞言,抿了抿唇,方低聲說道:「好叫老爺夫人知道,咱們院里多了兩位姑娘,是昨兒老爺夫人都出了門后,宮裡娘娘著人送來府里,指名賞給老爺的……然後,太夫人便讓趙媽媽帶了兩位姑娘過來安置,如今安置在後邊兒的西跨院里,一人一個院子,還各撥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服侍,而且,今日還把范媽媽接了回來,說以後范媽媽就服侍兩位姑娘了……夫人,都怪我,沒看好家,夫人罰我吧。
」
滿臉羞愧的說完,便要跪下去。
讓許夷光一把給托住了,笑道:「宮裡娘娘賞的人,又是太夫人讓趙媽媽過來安置的,媽媽哪裡攔得住,便是我在家,也是一樣的,媽媽就別自責了。」
臉上在笑,眼裡卻一片冰冷。 還當太夫人冰天雪地的將她支到凈月寺去,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也是多少讓她吃點兒苦頭,卻沒想到,她的真正目的是趁她不在時,往她院子塞人,還是借的賢妃的手,讓她回來后木已成舟,什麼都改變不了的,可真是執著,也真是煞費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