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九回如釋重負
就算要議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日子是他們自己在過,只要自己過得好,旁人就算說得再多再難聽,又與他們何干?當耳旁風也就是了。
許夷光聽得傅御這話,方暗自鬆了一口氣,能得這樣一個與自己任何時候都心意相通,觀念看法也一致的愛人,可真是太難得太幸運了!
次日下午,許夷光終於收到許誠光的好消息:左家同意和離了。
整個人霎時都如釋重負一般,里裡外外俱輕鬆了,忙問來傳話的小廝:「那說定什麼時候去官府辦理和離文書了么?知道左家又是怎樣才同意了和離的么?」 那小廝見問,忙恭聲道:「回縣主,說是明日一早就去辦,辦完后再清點大姑奶奶的嫁妝。至於左家是怎麼同意了的,奴才就不清楚了,只恍惚聽我們大爺說了一句『左大爺若是一開始就能拿出這等哪怕
拚卻二十年仕途,也一定要和離的決心來維護自己的妻兒,又怎麼會有如今的悲劇』。」
許夷光明白了。
左泉必定是以自己的仕途來威脅左大人與左夫人,才讓他們不得不同意了和離,倒真是做到了自己說到做到的承諾,也盡到了自己為人夫為人父應盡的擔當,只可惜,是最後一次擔當!
她擺手打發了那小廝,方繼續沉思起來。 左大人與左夫人如今必定都恨許瑤光和與她相關的任何人都恨得臭死吧?還有輿論,此事一出,還不定輿論的風向會朝著哪個方向吹,只盼事情能夠儘快平息於無形中,對雙方的影響,都儘可能降到
最低吧。
第二日巳正,許誠光在順天府衙順利拿到了許瑤光的那一份和離文書。
望著那張蓋了幾個鮮紅大印的文書,他不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事情總算是解決了,雖然以後妹妹的路註定了也不會好走,但再糟還能糟得過一直待在左家委曲求全,朝不保夕不成?
他做哥哥的,也一定會畢生都護著她。
更會儘快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再不讓她,也不讓家裡任何一個女孩兒,受同樣委屈的! 許誠光是一臉的如釋重負,代表左家出面來拿和離文書的左泉的胞弟左皋,卻是滿心的悲憤與怨恨,大嫂……不是,如今她已不是他的大嫂了,許氏那個賤人,憑什麼這樣對待大哥,這樣對待他們左家
?
大哥和他們左家哪裡對不起她了?
就沒見過哪個做人妻子和兒媳的,能猖狂囂張到她這個地步的! 偏從來都聰明絕頂,任何事都難不倒他的大哥,這次卻豬油蒙了心一般,由著那賤人和許家胡鬧,氣得爹半死不說,娘更是吐了血,如今卧在床上話都說不出來,簡直可恨至極,早知道當初他就娶了
那賤人呢,看他有沒有大哥的好性兒!
左泉與左大人左夫人僵持了整整一日一夜,最後左大夫與左夫人終於在他說出了『不和離便不出仕,一直都稱病賦閑在家』的話后,恨鐵不成鋼的妥協,同意和離了。 只是老夫妻兩個也因此都氣了個夠嗆,因許瑤光當初是左夫人一力做主聘了進門的,左大人怒極之下,便把氣都撒到了左夫人身上,劈頭蓋臉的罵了左夫人一頓,罵得與他過了二十年,也從沒被他這
樣罵過的左夫人羞憤欲死後,方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了。
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正院這邊鬧成這樣兒,就是再怎麼著意的封鎖消息,左老太太還是知道了。 立時把左夫人叫過去,臭罵了一頓,說都是左夫人當初有眼無珠,只顧自己,不顧兒子和家裡,執意聘了許瑤光進門,『害了她的大孫子,害了他們左家』,說『娶妻不賢禍三代這句話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他們左家眼看就要被一個不賢的媳婦給毀了啊』,還說『若不是看在我孫子孫女兒們的份兒上,我立時休了你!』。
把左夫人氣了個倒仰。 只差一點兒就要對著左老太太大罵回去,老不死的還有臉說她,當初若不是她一心想拿捏她,都大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了,成日不想著高卧著高樂,反而日日作妖,把個滿身銅臭味的商戶女都要捧
上天了,她至於怕回頭弄出什麼醜事來,毀了兒子的一生,那般慌裡慌張的為兒子定親嗎? 定了親也就罷了,不行了還可以找理由退啊,偏又是老不死的作妖,逼得許氏提早進了門,才弄出了今日這樣的惡果來,罪魁禍首都是她,她竟還有臉一副事不關己,理直氣壯的樣子罵她,老天爺怎
么不立時收了這老不死的呢!
可左夫人到底死死忍住了。
如今丈夫怨她,兒子與她離了心,再與老不死的大鬧一場,惹得老不死的有個什麼好歹——她的「病」可從來都來得很及時的,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就得越發岌岌可危,甚至後果不堪設想了。
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等待以後有了機會,再一併出氣的好,反正這麼多年她都忍過來了,也從沒真正吃過虧。
只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又豈是那般好忍的?
左夫人強撐著回到自己院里,便急怒攻心吐了血,人直直往後仰去,臉白得金紙一樣,氣兒也是出的多進的多。
唬得一眾丫頭婆子都是魂飛魄散,亂糟糟的又是抬人進屋,又是打發人去回稟左大人與左泉,又是亂著打發人去請大夫的,直忙到天都黑透了,才算是暫時消停了下來。
左夫人也在今日早晨醒了過來,身體卻虛弱得很,話都說不出一句囫圇的來,偏左大人與左老太太還漠不關心,左夫人床前只得女兒左皎一個人侍疾,叫左皋怎能不氣不恨?
不過再氣再恨,左皋打小兒養成的良好教養,還是讓他當眾說不出什麼難聽話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說難聽話也是於事無補,反而會顯得自己和自家更沒有風度。
於是只抱拳淡聲問許誠光:「不知許大爺什麼時候有空,帶了人上門清點令妹的陪嫁?」 之後雙方約定了就下午便登門清點,清點完便立時全部拉走,彼此都省事也安心后,方分道揚鑣,各回了各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