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八回婦人之仁
左泉卻仍一臉的堅持:「可這的確是我欠瑤光和孩子的,若將來真因此影響了我的前程,也是我應得的,怨不得任何人……爹先別生氣,固然這要為左家和我的將來埋下隱患,可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只要我將來足夠強大,我相信這點白璧微瑕影響不了我什麼。何況我是一心做實事的,只要能利國利民,職位高低在我看來,並不是那麼的重要,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然最好,若實在不能,必須得
屈居人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是非公斷,從來都是人死了,才能最終蓋棺定論的。」 頓了頓,不待左大人說話,又道:「爹方才也說我打小省事,從不多讓您和娘操半分心的,這次請二老就容我任性一回吧,以往都是因為我太理性,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到了這個地步,我若還要理性
,而不是任情感主宰理智一回,那我跟一個冷血動物,一具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分別?還求爹娘成全。」
說完深深叩下了頭去。
左大人卻仍是怒不可遏,這樣的婦人之仁,這樣的感情用事,哪是能成大事的,古往今來,又有哪個合格的出色的政客權臣,是像他這樣的? 只當這個兒子是註定了要有大出息,哪怕自己將來不能更進一步了,他也一定能幫自己實現願望,讓左家真正的改換門庭,再榮耀幾十年甚至成為真正的世家,如今方知道,到底還是太年輕,太缺乏
歷練了,自己以後必須得加倍的逼他了! 左夫人則氣急之下,又哭了起來:「你這個糊塗東西,你三歲便啟蒙了,打那以後,便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連過年都從不懈怠一日,好容易才有了今日,別人只當你是天賦異稟,我當娘的才知道,你是付出了比別人多一百倍的心血與汗水,才有今日的,怎麼能為了那樣一個狠心絕情的女人,便拿你的前程來開玩笑?若是一早知道許氏是這麼個貨色,許家也這樣的卑劣,我死也不會聘她進門,都怪我當
初瞎了眼……我已經後悔得恨不能死過去了,你還要這樣來氣我,是不是定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甘心啊?」
瑤光狠心絕情嗎?
是挺狠心絕情的,可真心從來都須真心換,若不是自家先對不起她,讓她那般的痛苦與絕望,她又怎麼可能這般的狠心絕情?
所以,怨不得任何人,任何惡果,也是他應得的……左泉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跪著,但堅決的態度已然很明顯。
許夷光次日等了一整日,也沒等到許誠光按事先約定好的,左家那邊兒一有消息,便立刻打發人來告訴她。
不由緊蹙起了眉頭。
看來左大人與左夫人的態度比預料的還要堅決,左泉再出息再強勢,也是做兒子的,難道還真能忤逆父母到底不成? 關鍵如今左大人與左夫人什麼都知道了,事情回圜的餘地也越發的小了,若他們非咬死了不休妻也不和離,許瑤光要怎麼辦?不然設法遞話兒給左泉,讓他再向父母提出許瑤光假死後隱姓埋名的方案
算了?
只要能達到目的,過程其實並不那麼重要,且已先知道了最壞的消息,忽然來了個稍微不那麼壞的消息,就好比十八層地獄與十七層的差別,照常理判斷,是個人都會毫不猶豫選擇第十七層的…… 因為想得太出神,連傅御什麼時候進來都沒察覺到,還是傅御有些不滿又有些委屈的接連叫了她幾聲,許夷光方回過了神來,忙笑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我竟然沒察覺到,已經見過我娘和外祖母她們
了吧?」 傅御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已經見過太太和外祖母她們了,若她們不同意,我也來不了這裡啊,可我這麼大個人,進來都這麼久了,你竟然沒察覺到,想什麼呢,又在為你大姐姐的事煩心呢?真是是個
人都比我重要。」 許夷光聽得好氣又好笑,忙道:「哪有是個人都比你重要了,你在我心裡,可從來都是最重要的人之一,唯一能與你並列的,只有我娘而已,這不是事有輕重緩急么?哎,你說,若左大人與左夫人死活
不同意,我們要怎麼辦?其實他們又何必這樣,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呢?」 傅御被她那句『最重要的人』說得臉上有了笑容,何況本來也不是真箇哀怨,沉吟道:「清官難斷家務事,若他們實在不同意,這事兒還真不好辦,惟今也只能寄希望於左泉,希望他在自己父母心目中的
地位,還有在家族的話語權,比想象的都要更重些了。再不然,就只能讓你大姐姐一直稱病住在莊子上了,左家總不能一直不要嫡長孫。」
這些家務事,果然有夠煩心……
許夷光索性暫時將其丟開,問起傅御幫忙打問莊子的事來:「怎麼樣了,大舅舅他們至多一個月,就要迎了外祖父的遺骸回來了,總不能迎回來后,還得再等不知道多久,才能讓外祖父入土為安吧?」
傅御道:「要做祭田祖墳的,除了地勢好風水好,還得考慮其他方方面面的因素,哪那麼快就能找到合適的?不過我託了好些人,應該也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消息了。」 許夷光點點頭:「那就好,等這件事了了,兩位舅舅的學堂也開起來了,大表哥和四表哥去軍營的事也定下后,家裡便可以安安心心為娘出嫁的事做準備了。外祖母和娘都打算簡辦,可我想著,娘上次
嫁得那般的委屈,這些年更是苦得很,好容易如今苦盡甘來了,再是簡辦,也得宴客唱戲鋪妝,花轎再繞城走上兩圈才是,只是這樣一來……」
在旁人尤其是靖南侯府的人看來,就未免太張揚了,靖南侯太夫人更是想也知道定會不高興,她得先知會傅御一聲才是。
傅御明白許夷光的意思,想了想,道:「日子定下了么?」
許夷光搖頭,「暫時還沒定下,不過外祖母的意思,最好定在九十月,不冷不熱的正好,也得先問一問汪師叔的意思。」 傅御道:「這又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只管按你的意思來辦便是,我母親那裡,就交給我了,有許二老爺當初的寵妾滅妻和許家的無恥無情在先,想來旁人也不會太過議論太太與汪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