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七回請爹娘成全
左夫人待丈夫說完,不待左泉開口,又急聲說道:「泉兒,許氏到底是怎麼哄得你言聽計從的?是不是說什麼孩子沒了,她的心也死了,實在再在咱們家待不下去了啊?孩子沒了就她一個人傷心嗎,我作祖
母的就不傷心,你作父親的就不傷心嗎?再說她自己就一點錯沒有嗎,那麼大個人,還跟著一大群丫頭婆子,卻被一條小狗兒給嚇得落胎,我還懷疑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讓我們傷心,覺得有虧於她呢……」
「娘!」 跪在地上的左泉面色沉重的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打斷了左夫人,「到底瑤光有沒有錯,又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您心裡比誰都清楚,這會兒也沒有外人在,您又何必再遮掩,有什麼話痛痛快快的說便
是。」 左夫人被兒子說得惱羞成怒,恨聲道:「左泉,這是你對自己的娘說話應有的態度嗎,你這麼多年的聖賢書,敢情都是白讀的?是,我是推波助瀾了,可我那不都是為了你好嗎,許家落敗了還是次要的,關鍵名聲爛到了那個地步,你卻前途無量,怎麼能被這樣一個妻子,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岳家拖累?看你素日的樣子,也不像是多喜歡她的,她又是我做主給你娶回來的,既是我害的你,當然要我來替
把麻煩解決了!」 「何況我只是這樣在想而已,到底也沒有真箇付諸於行動,很多事都是巧合,是一念之差,便造成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後果……我要是知道你這麼喜歡她,這麼在意她,我不會那樣的,只要我兒子喜歡,我兒子高興,其他都不重要。這樣行不行,我明兒就親自與她賠不是,接她回來去?等她回來后,我自此也一定好生疼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的疼,總行了吧?她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又是何必,如
果真和離了,她再想嫁個你這樣的,萬萬不可能,何不就退一步海闊天空呢,這牙齒和嘴唇再要好,不也有磕著碰著的時候嗎?」
等人接回來后,她有的是法子讓那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苦說不出,還真當攏住了她兒子的心,就可以在這個家橫著走,誰也治不了她了是不是!
也是怪她當初有眼無珠,竟替兒子選了這麼個老婆,這麼個岳家,一家子都亂七八糟的不說,還有和離的壞榜樣,一言不合就要有樣學樣,早知道她替兒子選另外幾家的哪一家都好啊。
偏就像老爺說的,為了大局計,自家還不得不委曲求全,不能直接一紙休書扔到那賤人臉上,再將她掃地出門。
還不知道老不死的知道了,會得意稱願成什麼樣兒,不行,這事兒一定能儘快平了,越少人知道越好才是! 左泉淡淡道:「是不是巧合,娘心裡清楚,我對瑤光感情如何,娘心裡也清楚。可惜我自詡聰明,卻連這些小事都看不明白,只當她是娘做主替我娶回來的,娘一定很喜歡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會護著她,也只當娘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們好,卻沒想過,除了在我面前的慈母樣兒,自己的娘還有其他很多副面孔,對著不同的人,截然不同的面孔,叫瑤光一個已經沒有了強有力娘家的人,怎麼敢回來,回來
步她腹中孩子的後塵么?」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我惡毒嗎?」左夫人讓兒子說得再次勃然大怒,「我可都是為了你好,只要你能好,我流血割肉都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甚至連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到頭來,你竟為了一個女人
,這樣說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我辛辛苦苦的生你養你,又是為的什麼,就是為的如今讓你活活的氣死嗎?」
說到最後,以袖掩面,大哭起來。
左大人見狀,咳嗽一聲,開了口:「泉兒,你怎麼與你娘說話的?還不快給你娘賠不是?」 說完左泉,又說左夫人,「許氏縱再不好,既已是你的兒媳,是咱們家的人了,她有不當之處,你慢慢兒教她便是,不給她臉面,就是不給泉兒臉面,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不成?還哭,現在是哭的
時候嗎,先把人接回來了是正經,家和才能萬事興么!」
「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定會改的。」左夫人有了台階,也就抽抽噎噎的不再哭了。 左大人方又看向左泉,道:「泉兒,你娘方式雖不對,心卻是好的,經過此番之事,以後也一定會注意方式,讓你和許氏越發的和美,所以和離不和離的,就別再說了,明兒便同了你娘,一道去接人回
來吧,親家那邊,我也會親自登門賠不是的。」
左泉卻淡聲道:「不必了,爹,瑤光不會回來了,我也不會再去打擾她,這半年來,我從沒給過她一絲溫情與美好,實在沒臉再去打擾她。至於和離的事,我仍然堅持,還望爹娘能成全……」
話沒說完,左大人已怒極的抄起手邊的茶盅,向他砸了去。
雖然是砸在身上的,隔了衣裳,沒有出血,依然砸得左泉一個趔趄,好容易才忍痛穩住了身形。 左大人已怒不可遏的罵開了:「你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為了一個心已不在你身上,半點不為你著想的女人,就要自毀前程,你到底要幹什麼?是不是非要把自己毀了,把我們左家也毀了,你才開心?
」 頓了頓,沉聲道:「昔年竇宋兩位閣老爭奪首輔之位,本來旗鼓相當,聖上也好生為難,忽然卻有言官參奏宋閣老為吞沒亡兄家產,逼死寡嫂,宋閣老當時已是四品大員,怎麼可能將寡嫂那點家產看在
眼裡?那寡嫂上了年紀的人身子弱,一病沒了也是常有的,可就因為有娘家人喊冤,宋閣老便就此敗北,哪怕之後證實了那娘家人是被人指使的,依然再無力回天。」 「宋閣老這可是欲加之罪,尚且讓他吃盡苦頭,前程受損,你若是與許氏和離了,還不是欲加之罪,且有李家的遭遇在先,光士林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淹死我們左家了,就這樣,你還要所謂的這是你作丈夫和父親的欠許氏與孩子的,堅持和離嗎?你是不是非要氣死了我和你娘,才肯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