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零回一脈相承
還是瞧得大太太帶了許夷光進來,許瑤光才雙眼一亮,整個人也有了幾分神采,上前拉了許夷光的手便笑道:「二妹妹,你怎麼來了?」
許夷光回握了她的手,也笑道:「我來瞧大姐姐的啊,大太太事先沒告訴大姐姐我要來嗎?」
大太太忙在一旁道:「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沒告訴她。縣主,你們姐妹聊著吧,我讓人給你們準備茶果點心去。」
所幸那丫頭待她雖不假辭色,待女兒卻是一如既往的姐妹情深,總算不枉女兒早前對她那般好,事事都護著她,為了她甚至不惜頂撞長輩。
大太太說完,便出去了。
許夷光這才與一旁的許寧道:「三妹妹,方才沒顧得上與你打招呼,你不會怪我吧?」許寧忙笑道:「怎麼會,二姐姐的心我豈能不明白,何況要打招呼,也該是我先與二姐姐打才是。」說完屈膝給許夷光行了個禮,起身後繼續笑道,「大姐姐,你先陪二姐姐說會兒話,我回房去取個東西,很
快就回來,兩位姐姐不會見怪吧?」
許瑤光笑道:「當然不會,你快去吧,我們等你回來。」心知許寧是為她和許夷光單獨說話製造機會,不然有些話她們當著她的面兒未必好說,她聽了去也未必就是好事,倒不如直接避開的好。
許寧便笑著退了出去。許瑤光方請許夷光坐到了榻上,笑道:「二妹妹才回來不幾日,便先撥冗來瞧我,應當是聽說了我婚期定下的事吧,其實我沒什麼的,早嫁晚嫁,不都得嫁嗎?倒是二妹妹,聽說已蒙皇上與你和傅將軍賜婚
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真是打心眼兒里替你高興。」許夷光聽她提到傅御,眼裡閃過一抹溫柔,道:「得償所願,我也挺高興,更盼著姐妹們都能順心遂意。可惜一回來就聽我娘說了大姐姐婚期定下,還定得那般著急之事,想著大姐姐自來體貼孝順,便是心裡有委屈,也不會對大太太大老爺說,指不定還會反過來勸他們,以免家裡越發的雞犬不寧,所以當時就想來看大姐姐了……如今總算來了,大姐姐有什麼想說的,都儘管對著我說便是,我雖幫不上什麼忙
,大姐姐把話說出來后,心裡總能好受些。」
許瑤光聞言,臉上的笑便漸漸消失不見了。片刻後方搖著頭澀聲道:「說出來我心裡只怕也好受不了。明明大好的事,那邊的老太太犯了左性我其實能理解,都說『小兒子大孫子,爺爺奶奶的命根子』,她想早些見到長孫……娶親生子,也無可厚非,大家可以慢慢談嘛,就算婚期仍要提前,我也不會這般難受,因為我爹娘與大哥都是真的疼我,我相信他們會盡全力不叫我受委屈的,真正讓我難受的,是祖母她……那可是攸關我終身幸福,也是我一輩子唯
一一次的大事啊,她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還以為祖母無論如何,待她終歸是不一樣的,她如今待祖母也的確不若之前那般敬重了,可那都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且她心裡仍是願意孝順她,盼著她好的。
誰知道到頭來,現實給了她一記無情的耳光,祖母待她無情無義時,比待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關鍵她待她無情,不想她好,只是因為她自覺不好了,就得讓其他人都跟著不好,給其他人也添堵而已,根本就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那她心裡到底對誰才有情,到底誰才是她認為真正重要的?還是她由
始至終,最愛的人都只是自己?
許夷光明白許瑤光的心情。
正是因為她對許老太太是付出了真感情,是真敬愛這個祖母的,所以如今才會更難受,更心痛,不像她,從來就對許老太太沒抱過任何希望,自然也就無所謂失望了。她想了想,緩聲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求不得、五陰盛……她如今一個人就佔了老、病、怨憎、求不得、五陰盛五苦,所以她其實已經受到懲罰了,大姐姐又何必再與她一般
見識?不過,也是因為大姐姐還在乎她的緣故,等哪日大姐姐對她徹底死了心,也就不會覺得難受了。」許瑤光苦笑道:「只怕那一日已經不遠了,都已被她捅了一刀了,還敢再在乎再抱希望,那不是自找罪受么?可她怎麼就會成了這樣……二妹妹你不知道,郭姨娘自那次小產後,身體一直不好,到前些日子
,更是一度惡化了,她知道后,不說讓人請大夫了,直接讓人給送去了莊子上,連許宓也一併給送了去。」「郭姨娘去莊子上后,沒幾日就去了,報回來后,她卻連一口薄棺都不肯賞,最後據說是以一床破草席給裹了,胡亂下葬的,二叔知道后,竟也沒事兒人一樣,『哦』了一聲,就繼續吃他的酒去了,怎麼這世
上竟會有這樣涼薄的人,他們母子倒不愧為是一脈相承了!」
「郭姨娘死了?」許夷光聽得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郭姨娘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還幾乎等同於死無葬身之地,她還以為,以她那頑強的生命力與百折不撓的戰鬥力,怎麼也要設法養好了身體,企圖東山再起呢,雖然那已不關她們母女的
事,她一樣喜聞樂見……倒是可惜了。
不過許老太太與許明孝的涼薄無情,倒是在她的意料當中,也不知道郭姨娘臨死時,有沒有後悔當初死活也要留在許家,死活也要給許明孝做妾,應當是後悔的吧?
至於許宓……想到許宓,許夷光忙問道:「大姐姐,那許宓呢?」許瑤光冷嗤一聲,道:「自然還在莊子上,祖母說了,郭姨娘死有餘辜,許宓既是她生的,那就讓她留在莊子上自生自滅,替郭姨娘贖罪吧,以後許家只當沒有她這個人……連我她都是只要能讓我不好過,讓我爹娘不好過,她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了,何況許宓?她雖心術不正,一開始就讓郭姨娘給教歪了,生在許家二房這樣畸形的人家,有那樣的祖母與父親,也是夠可憐夠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