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零回送銀
次日去松鶴居請完安回來后,許夷光便問起李氏有沒有信物可以帶去碾伯所的事來,「……我想著寫信到底不方便,也不安全,所以打算打發個可靠的人,隨給外祖母和舅舅們送東西去的人一道走一趟,當
面問問舅舅們當年的事,也許就有希望為外祖父平反了呢?」李氏聞言,搖頭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我除了你外祖母留給我的那對鐲子,也沒有其他信物,不過試一試還能有一線希望,不試便連一線希望也沒有了,就帶了那對鐲子去吧。就是茲事體大,得找個絕
對可靠,卻又不適機敏的人才是,以防中途有意外時,好隨機應變,可這樣的人,哪裡好找呢?」
與許夷光一樣,在事情沒有眉目之前,李氏也不想讓許家的任何一個人知道,省得回頭節外生枝,也省得聽這樣那樣的風涼話。許夷光見李氏同意了,笑道:「找人的事兒,娘就別操心了,只管交給我便是,您就安心為外祖母和舅舅們準備東西吧,千萬別想著省銀子,我們能賺來第一筆銀子,自然也就能賺來第二筆第三筆,且總有
一日,我們會再不用為銀子而發愁的。」
李氏沉默了片刻,點頭「嗯」了一聲,算是應了女兒的話,也沒有追問她怎麼找可靠的人。
李氏心裡隱隱有個感覺,有人在暗中幫助女兒,至於那個人是誰,她將來總能證實的。
她正要叫吳媽媽進來,穀雨的聲音先自外面傳來:「太太,姑娘,奴婢有要事稟報。」
許夷光心裡一緊,自來通過胡媽媽兒子與孫太醫一家聯絡的,都是穀雨,她又自來沉穩,沒有大事不會直接到李氏屋裡來尋她……忙看了一眼李氏,道:「進來說話吧。」
很快穀雨便掀簾進來了,手裡還捧著個匣子,屈膝行禮后道:「太太,姑娘,方才阿吉哥送了這個匣子進來,說是孫太醫打發人才送來的,讓奴婢儘快請姑娘過目后,給回個話兒。」
說畢雙手奉上匣子。
許夷光接過,見竟還有機關,好在摸索一番后,她還是給打開了。
就見裡面是一沓厚厚的銀票,她幾乎是瞬間便反應了過來,立時滿臉的驚喜:「這麼快汪師叔帶回來的那些個藥材便找到銷路了嗎?真是太好了!」
李氏與穀雨聞言,也是滿臉的驚喜,穀雨不由笑道:「總算姑娘可以暫時不用為銀子發愁了。」
許夷光已在清點那一沓銀票的數目了,點完后笑不出來了,皺眉問春分:「送這匣子來的人這會兒是哪裡?」
李氏見狀,忙關切問道:「敏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難道數目沒夠敏敏的預期?還是……思忖間,許夷光已點頭道:「是有問題。這數目也太大了,竟然足足三千兩,除了咱們一千兩的本錢,凈賺兩千兩,這怎麼可能?就算汪師叔帶回來的藥材再珍貴,也不至於珍貴到翻幾倍的地步,何況還要
除去一定的損耗和剩餘,來迴路上的花銷……而且前兒汪師叔還說暫且沒找到銷路呢,怎麼會這麼快就高價賣出去了?我擔心是師父師母怕我們著急用銀子,所以……」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李氏已經明白了,也變了臉色。孫太醫與孫太太待敏敏已經夠好,這些年也幫助她們母女夠多了,且孫太醫俸祿不高,還要養一大家子人,就算日子過得不至於緊巴巴,卻也寬裕不到哪裡去,與大富大貴就更是不沾邊兒了,哪能讓他們
再為她們母女破費,還一破費就是整整三千兩?
這麼大一筆銀子,只怕得將孫家給徹底掏空了。李氏因說道:「敏敏,這銀子我們不能收,得儘快退給孫太太和孫太太,他們能這般設身處地的為我們著想,那我們更得設身處地的為他們著想才是。穀雨,你把匣子拿出去給阿吉,讓他退給孫太醫打發來
的人吧,就說我們暫時還周轉得過來,孫太醫與孫太太的好意就先心領了,等回頭實在有困難了,一定會向他們開口,絕不會見外的。」
許夷光也是這般想的,只不過讓李氏把她想說的話說在了前頭,於是沖穀雨一點頭:「去吧。」
穀雨便應了一聲「是」,把匣子關好,捧著退了出去,心裡稍稍有些遺憾,太太與姑娘就是太重情了,不過,主子重情於她們做下人的來說,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福氣。李氏等穀雨出去了,方與許夷光嘆道:「所以這世上人與人之間親不親的,真不是僅靠血緣關係來衡量的,像孫太醫和孫太太這麼好的人,便是與咱們沒有血緣關係也又何妨?照樣比親人還親,敏敏,將來
有機會有餘力了,你可得好生報答孝順你師父師母才是。」
許夷光應了:「娘放心吧,我理會得的。」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穀雨回來了,那個匣子卻還在,行禮后笑道:「都怪阿吉哥,說話說一半,我出去后又問了他一回,才知道原來這匣子還真不是孫太醫和孫太太讓送,而是那位汪爺讓送的,說是已
經賣了第一批藥材了,利潤頗豐,聽說姑娘急著用銀子,所以先把姑娘的那一份連本帶利送來,等剩下的藥材賣出去后,再算一遍總賬,姑娘這一份多退少補,所以奴婢又把匣子帶回來了。」
許夷光聞言,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那我便能安心了。」
心裡竟然一點不奇怪這事兒是汪師叔的手筆,反而覺得雖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本來已經打消了的那些異想天開,這會兒也再度死灰復燃了,也許,汪師叔與娘,真箇有緣?
李氏也笑起來:「竟然是那位汪先生的主意,怪道孫太太說他人雖怪誕狂放了些,心地卻是好的,品行也沒問題呢,如今看來,他的心地與品行果然都很好。」
許夷光附和:「可不是,要不我師父也不能與他師兄弟這麼多年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么。娘就先把銀子收起來,安心置辦東西吧,等明兒有機會再見汪師叔時,我再當面向他道謝。」
若能再趁機試探一下汪師叔對娘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他當日的失態與那聲『李璇』又是因何而來,就更好了。李氏點頭:「是得好生向人家道個謝才是。」叫了吳媽媽進來,讓她把匣子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