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九回土匪
許夷光聽罷傅御的話,大是失望。不過因為早已做好了事情絕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心理準備,倒也很快便將失望都壓了下去,道:「若錦衣衛的卷宗有記載,當然就最好了,怕就怕錦衣衛的卷宗也沒有記載,或是只記了寥寥數筆,根本起不到
任何作用,偏事情已經過去整整十七年,年代久遠,要找當年經手的人也不容易……」所以,她往各家各府出診就越發的必要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再堅固的紙也包不住,當年的事,總會有人知道一句半句的,若只是一個人知道的一句半句,當然起不了任何作用,可若有很多個一句半
句的串起來,沒準兒就能有線索了呢?
許夷光想著,又道:「我聽說將軍的兄長靖南侯爺,早年曾入宮做過皇子們的伴讀,而十七年前,侯爺好似也已承了爵了?那侯爺會不會知道點兒什麼呢?還有太夫人她老人家,會不會知道點兒什麼?」傅御聞言,緩緩搖頭道:「我早想到這一節了,所以已旁敲側擊的問過我大哥和母親,可他們都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仔細推敲了一番,外祖父當年獲罪前,據說極得先帝信任與器重,照理先帝不該那樣忽然發難才是,而十七年前,朝中倒是沒什麼大事,可再往前推兩三年,先帝的皇長子與次子卻先後都因病去世了,然後作為先帝五子的今上,才漸漸脫穎而出……所以當年的事,怕是極有可能涉及奪嫡這樣
的大事,所以先帝才會那般震怒,也所以消息才會封鎖得這般嚴實,讓我們無處下手。」
說來他前世好歹比敏敏多活了幾年,偏那幾年他一直都心如死灰,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早知道會有今日,他該在那幾年裡,就好生查一查當年事的,那如今豈非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了?
許夷光前世格局小,這輩子雖多了前世的經驗與閱歷,於這些事上,也是知之甚少的。聽得傅御的話,眼前一亮,道:「聽將軍這麼一說,沒準兒當年我外祖父獲罪的事,還真與奪嫡有關。我本來就想著,這兩日找機會探探鎮國公老夫人的口風,看她老人家能不能知道些什麼,如今聽了將軍
的話,我越發要探探她老人家的口風了。」
先帝的方皇后與今上的皇後娘娘一樣,都沒有子嗣,所以先帝還在時,隨著今上的脫穎而出,當今太後娘娘必定水漲船高,而鎮國公府作為太後娘娘的娘家,又事涉奪嫡,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傅御想了想,道:「就是不知道,鎮國公老夫人到底知不知道,便是知道,又肯不肯告訴你了。」
他們靖南侯府別說早前了,便是現在,與鎮國公府也還是有差距的,沒準兒鎮國公老夫人還真知道。
許夷光笑道:「知道不知道的,試過不就知道了……」說話間,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我外祖父當年獲罪時,我母親雖還小,兩位舅舅卻都已成年,還已出仕了,就算流放途中,我外祖父與他們是分開的,外祖父又沒幾日便病故了,但我兩位舅舅,應當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先帝罵我外祖父的那兩個字,我母親便是自他們寫回來的信中得知的。正好這兩日我和母親要打發人送東西去碾伯所給外祖母和舅舅們,我明兒便讓母親手書一封,問一問兩位舅舅,也許
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傅御臉上也有了笑容,他的敏敏可真聰明,連他尚且沒想到這一點。忙點頭道:「這也不失為一條路子,不過兩位舅舅當年既已出了仕,怎麼可能意識不到事情的厲害干係?卻一直隱忍不說,要麼就是真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是知道了,卻信不過旁人,不敢寫信回來告知太
太,太太也不能寫信去給兩位舅舅,直剌剌的問這事兒,白紙黑字的萬一中途被人看了去……所以,我打發個可靠的人跟著一起去碾伯所,當面兒問兩位舅舅吧,不過八成得有太太的信物才成。」
許夷光還真沒想這麼多,聞言重重點頭道:「還是將軍想得周到,那我明兒問問我母親,有沒有什麼能當信物的……當年事出突然,我母親除了身上的衣裳和吳媽媽,幾乎什麼都沒帶進許家來。」
所以這些年娘才會過得那麼苦……許夷光想著,心情又低落了下來。傅御心細如髮,立時感覺到了她的低落,略一思忖,也就明白她的心事了,道:「敏敏,將來我們接了太太出去,與我們同住便是,她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你是她的女兒,我就是她的兒子,
我一定會讓她頤養天年,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加倍補回來的。」
傅御的聲音不大,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派的輕鬆,就好像說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但他眼裡的認真與鄭重,卻讓許夷光知道,他這番話,絕不只是為了討她歡心,隨便說說而已,而是他真這麼想的,將來也一定會說到做到。
心裡霎時淌過一陣暖流,她何德何能……還沒感慨完,卻忽然紅了臉,沒好氣的嗔道:「什麼將來『我們接了太太出去,與我們同住』便是,誰答應要與你……我當然會讓我娘頤養天年,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補回來,可這些事與傅將軍有什麼關係,就
不勞您費心了。」傅御聞言,眼睛就微微眯了起來,似笑非笑道:「看來敏敏的記性不大好啊,我昨兒才說的話,你這麼快便又忘了。沒關係,我這就讓你記起來,那樣你下次應當就不會再口是心非了,不過你下次再口是心
非也沒關係,我會一直吻到你不再口是心非的,不然,你一直口是心非算了?我反正很喜歡很享受那種滋味兒。」
一面說,一面已欺身上來,作勢要吻許夷光。
唬得許夷光忙伸著雙手往後靠,堪堪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后,方熱著臉忙忙道:「我沒忘,真沒忘……以後也不再口是心非了,你離我遠一點兒成嗎?」
真是的,土匪都沒他這麼霸道無恥的!
傅御這才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笑著點頭道:「這就對了嘛。」心裡大是遺憾,她為什麼就不再堅持一會兒呢,看來昨兒真嚇壞了?
那短時間內,自己怕是不好再造次,以免用力過猛適得其反了,可時間長了,自己怎麼忍得住?真想一覺起來,就已是兩年後,什麼問題都已解決好,敏敏也已夠年紀嫁給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