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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八回靈犀

  許夷光待回了李氏屋裡,便與李氏道:「娘,您別把祖母的話放在心上,她是當慣了高高在上的施主,只當情願不情願接受施捨的人,一旦接受過她的施捨了,就得接受她的施捨一輩子,可這世上哪有這樣

  的事?風水從來都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輪流轉的,我們如今有能力選擇不接受他們高高在上的施捨了,以後也一定會有能力把以前欠他們的都加倍還上,我們的日子還會越來越好,娘,您相信我!」


  娘的臉色一直都好難看,她有些擔心她會鑽牛角尖。


  到底彼此的處境立場不一樣,自然感受也不一樣,她再對娘的難過與委屈感同身受,也只是「同」,而不能與她完全一樣。好在李氏很快便輕聲開了口:「敏敏,你別擔心,娘不會把你祖母的話放在心上的,這些年我聽得還少了么,早已麻木了,在她心裡,我只要接受了許家的施捨,不,在她看來,那絕不會是施捨,而是恩德,我既受了許家的恩德,那但凡有任何一點不如她意的地方,便是忘恩負義。可從你外祖父獲罪那一日起,李許兩家便再也不對等,我做什麼也再不可能如她的意了,真討厭一個人時,那個人就連呼吸也

  是錯誤的,不是嗎?所以,她說什麼也再傷不了我了。」頓了頓,繼續道:「娘難受,是因為覺著對不起你,你開了年便十三歲了,我卻至今什麼都沒為你攢下來,沒為你攢下東西來也就罷了,你好容易才得來的東西,我反倒還要動用……想想我這輩子,可真是有夠失敗的,作為妻子失敗,與你父親形同陌路,作為兒媳失敗,從未讓你祖母高興歡喜過,作為女兒失敗,連讓自己的母親過好一點的日子都做不到,連作母親也失敗,讓你跟著我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活到了現在的?


  又還有什麼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娘,您別這麼說……」許夷光被李氏這番話說得心裡沉甸甸的,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才好,勸來勸去,也無非那些老調常談的車軲轆話罷了,她說的人不膩,只怕娘聽的人也早膩了吧?


  說到底,心病還得心藥醫,必須要她自己看開了,走出來才行。可要讓她看開、走出來,談何容易,首先就得為外祖父平了反,讓李家至少與許家平等了,也讓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信心與尊嚴才成……許夷光想到這裡,無論如何也要為外祖父平反的決心,霎時越發的堅


  定了。


  也因此到了晚間,她前所未有的期待起傅御如他所說的,能儘快來看她了,她知道的東西太少,他知道得也不多,但兩個人把各自知道的一交換,沒準兒就找到線索了呢?

  萬幸傅御稍後還真來了,許夷光靠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看醫書,聽得春分進來小聲附耳稟告:「姑娘,將軍來了。」時,簡直喜出望外,幾乎是春分話音剛落,她已急道:「快請進來,快!」


  等春分抿嘴笑著去了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過激了,春分看在眼裡,心裡還不定怎麼想呢。


  不過罷了,春分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她自己知道她對傅御突然到來驚喜的真正原因。


  許夷光想著,卻不直覺下了榻,不自覺到一旁的銅鏡前,照起鏡子來。


  見鏡中的自己雖穿的是家常衣裳,豆綠的顏色卻極襯自己,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就是發間只得一枚竹簪,未免太簡單了,忙拉開妝匣,手忙腳亂的挑了兩朵珠花,便往發間簪去。


  又暗暗後悔,早知道人遲早要走的,今晚不來,明晚也會來,再不然後晚,為什麼就不能提前妝扮好,以防萬一呢?簪好一枚珠花,正要簪第二枚時,許夷光方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立時兩頰發熱,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想著要見外客,好歹得衣裝正式些,方顯尊重,可看在別人眼裡,會不會覺得,她是在那個……女

  為悅己者容?


  便要將珠花摘下來,外面卻傳來了春分壓低了的聲音:「將軍,姑娘就在屋裡等著您,您請進去吧,奴婢給您沏茶去。」


  許夷光只得忙忙把另一枚珠花也簪好,再忙忙坐回了榻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剛坐好,傅御便進來了,穿一身窄袖的鴉青色錦袍,腰背筆直,如一棵勁松般挺拔,輪廓深邃的側臉滿是英武之氣,散發著剛硬和凌然。


  但目光一對上許夷光的臉,那股剛硬與凌然便立時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笑,開口道:「敏敏,我看你來了,聽春分說,你也正想見我?咱們倒是正好應了那四個字『心有靈犀』了。」


  許夷光兩頰又發起熱來,想說誰跟他心有靈犀了,但想到他的不要臉與不講理,若自己真這麼說了,還不知道他會怎樣胡攪蠻纏,她今兒想見他,可是有正事。因忙堪堪打住了,道:「我的確想見將軍。是這樣的,我昨兒回來便問了我母親當年的事,可我母親知道得也不多,只說當年先帝罵我外祖父是……是『佞臣』,然後便下了旨抄家流放,等錦衣衛奉旨上門拿人時,也沒說具體是什麼罪名,我娘那時候就跟我現在差不多大,向來嬌生慣養,又事出突然,所以,她既說不知道更多了,那應該的確是不知道。我就想著,將軍說你之前已經在著手調查當年的事了,難

  道真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嗎?若有,我回頭再問問我娘,也許她能想起什麼來呢?」


  許夷光說話時,傅御便一直定定的看著她。見她不過才一夜功夫,便長開了好些似的,之前只有少女的嬌美與可愛,如今卻於嬌美與可愛之外,又添了幾分妍麗與嫵媚,心下不由一熱,想到了那日在靈隱寺廂房裡的那一吻……他的小姑娘,總算快要


  長大了!

  好在一心二用慣了的,滿腦子旖思的同時,也沒忘記聽許夷光說話。等她說完了,便正色應道:「我是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只約莫知道當年的事極隱秘,先帝降罪於外祖父時,殿內就只得寥寥數人服侍,刑部與大理寺的卷宗,也沒有任何記載。就是不知道錦衣衛的卷宗,有沒有記載了,當年畢竟是他們奉旨去拿人的,偏我這些年一直不在京中,錦衣衛里還真不認識什麼人,不過敏敏你放心,我一定會儘快設法看一看錦衣衛舊年卷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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