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九回都知道不可能
顏曦見許夷光急得臉色都變了,暗暗嘆息一聲,分明夷光對傅將軍也是有情,還情根深種的,只可惜二人之間隔著身份的天塹,這輩子是怎麼也沒有走到一起那一日的。嘆完了,不忍許夷光著急,忙道:「我是前兒才無意聽我祖母說起傅將軍大病了一場的,還說什麼太醫說他自來身體好,可就是因為自來身體好,一年到頭都難得生一次病,乍然病倒,才更兇險,不過……
哎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啊,不過當時聽我祖母說來,傅將軍便已經大好,又往宮裡當差去了,既都能當差了,肯定已經沒事兒了啊,不然我回頭再替你打聽打聽去?」許夷光高高懸起的一口心才算是落了回去,嗔顏曦道:「我哪裡著急了,是曦姐姐你說話半天都說不到重點好嗎?既然人已沒事了,曦姐姐且不用打聽了,不然回頭傳了出去,知道的,說我是知恩圖報,關
心救命恩人,不知道的,還不定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讓人徒生誤會呢。」
一面說,一面不著痕迹將掌心往衣裳上擦了擦,省得有汗一直濕膩膩的不舒服。顏曦聞言,仔細看了許夷光一回,才道:「真箇不用我替你打聽了?我估摸著,傅將軍之所以會忽然病倒,都是因為夷光你,如果讓他知道了你這麼關心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算了算了,我不說了便是
。」嘴上說著不說了,卻只片刻后,又忍不住道:「夷光,站在情感的立場上,我自然是希望你和傅將軍……你是我的好朋友,人品才貌都是看得見的,傅將軍又那般有本事有擔當,若你們真能成,恰是有情人
終成眷屬,一對璧人。」「可站在理智的立場上,你們之間的確怎麼也不可能,靖南侯太夫人可不是吃素的,你在她手下,連一個回合的招都過不了,所以我真是矛盾至極,不知道該幫你,還是勸你才好。好在你的態度我今兒也算
是看明白了,以後不會再說不該說的話,不提不該提的人,你放心,你的將來祖母也不會不管的,她老人家已經與我母親說了,要為你儘快擇一門好親事。」
鎮國公老夫人的確已經與鎮國公夫人說了要為許夷光擇一門好親事了。
一來算是報答補償許夷光,二來也是讓靖南侯太夫人安心,省得一來二去的,兩家便疏遠了,到底將來哪位皇子能正位大寶,還是未知。只不過前提是,得先弄明白許夷光心裡究竟怎麼想的,若她真是個明白人,從頭至尾都沒有過非分之想,當然皆大歡喜,反之,鎮國公老夫人也要掂量掂量要不要管這事兒了,到底牛不喝水不能強摁頭不
是?許夷光就暗暗苦笑起來,看吧,連純粹如顏曦,都知道她和傅御『怎麼也不可能』,就更不必說老夫人了,所以才先讓顏曦來探她的口風,總歸以後自己不管聽到了有關他的任何不好的消息,也不管面對的人
是誰,都決不能再似方才般失態了。
嘴上已笑道:「那我可先謝過祖母和大夫人了,我娘如今最操心的,便是我的將來,偏她又身體不好,出不得門,使不上力,能讓她安心,我也只好厚著臉皮,自己為自己操心了。」
顏曦便沒有再說,只是握住了許夷光的手。
用過午膳后,顏曦怕許夷光身體不支,便沒有再留下打擾她午睡,告辭而去了。
許夷光卻是睡不著,總想著傅御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她是大夫,自然比旁人更知道自來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反比常人加倍兇險的道理。又忍不住後悔那日為什麼要想著沒有必要,把該問的都問清楚了,以致如今連他何以這般深情都不明白,如果明白了,就算今生不能回報,好歹還能寄希望於來生,如今平白欠了他,卻連到底怎麼欠了他
都不知道,這叫什麼事兒?
可他們攏共只見過幾次面也的確是事實,他到底為什麼就那般深情呢,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他……
許夷光忙搖了搖頭,把這些胡思亂想都甩出腦海,取出孫太醫給的病陳看起來,師父說得對,她就是太閑了,才會胡思亂想的,可胡思亂想能起到任何作用嗎?
不能,所以還是讓自己忙起來吧,一忙起來,時間自然也就過得快了。
許夷光這一忙,便真箇心無旁騖的忙到了天黑,到晚間睡覺時,也滿腦子都是丹參肉桂白朮藥方子的,竟然自回府以來,破天荒睡到了天亮。只是春分穀雨理床疊被時,還是發現她的枕巾濕了一塊兒,可見姑娘心裡還是苦的,睡著了都在哭,不,睡著了都在哭還不算最苦,最苦的是,只有睡著了才能哭,才敢哭……兩個丫頭對視一眼,都是無聲
的嘆息。
這一日,許夷光仍是一直忙著看病陳開方子,連許瑤光幾個來看她時,也沒停下。
反正如今她會醫術的事已是過了明路了,再沒什麼可遮掩的,還因為有過上次之事,知道她是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許老太太反倒沒有再說這想那的,總歸來日方長,切不可操之過急了。
到了午後,新安王世子妃來了。
與前幾次一樣,帶了一大堆藥材補品吃的用的來,李氏見了,不免有些個受之有愧,笑道:「世子妃每次來都帶這麼多東西,也忒客氣了,實在讓我們母女心裡不安。」新安王世子妃忙笑道:「大半是父王讓我帶來,說是給二姑娘賠禮用的,只有小半是我自己的,太太千萬別這麼說,若不是因為我,二姑娘此番哪會有此無妄之災,何況二姑娘還替我調治身體,我就是抬一
座金山銀山來,也是應當的,只怕二姑娘和太太清雅,瞧不上罷了。」
許夷光笑道:「世子妃想知道我和我娘瞧得上瞧不上金山銀山,真抬了來不就知道了?就怕到時候您後悔也晚了。」
說得大家笑了一回,李氏知道女兒還要給新安王世子妃施針,便先回了自己屋裡去。
許夷光方讓春分準備好了銀針,給新安王妃施針。本來新安王妃如今被禁了足,舞陽縣主被送去莊子上,連帶王府的三爺也在新安王面前連日來都難得個好臉色,大少夫人也因此夾起了尾巴做人,新安王世子妃可謂是后宅獨大,再不懼請醫問葯會被人抓到可乘之機了,是大可另請其他太醫大夫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