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七回護短
鎮國公老夫人聽罷許夷光的話,笑起來:「世子妃沒大礙就好,我老婆子也可以放心了,王妃這個做婆婆的也儘管放心吧,等世子妃調養好了身子,且有你抱孫子的時候呢。」後面的話,卻是對新安王妃說的,說完又與靖南侯太夫人等人感嘆,「要不說咱們女人看大夫,還得是女的來最好呢,醫者望聞問切,缺一不可,不然問診用藥便會有所偏差,尤其咱們女人有些私密的病痛
,別說跟太醫們說了,就是跟貼身的丫頭婆子,都不好多說的,這問來問去,傳來傳去的,怎麼可能不傳變樣?治起病來自然越發事倍功半,還是這樣好!」
靖南侯太夫人笑道:「可不是,別說望聞問切了,除了診脈時,太醫連多看咱們兩眼都不敢,咱們還是上了年紀的人,沒有那麼多忌諱,像世子妃那樣的年輕媳婦子,就可想而知了。」
說著看向新安王妃:「王妃也別著急,許二姑娘上次說自己能救老夫人,便果然救下了,這次她說世子妃沒有大礙,自然就是真的沒有大礙,您呀,就只管把心放回肚裡去吧。」新安王妃滿肚子的無名火,她怎麼可能擔心那個賤人,她巴不得她立時死了才好,都怪這什麼許二姑娘,要她多管閑事,還顛倒黑白,明明那賤人就是落了胎,偏說是小日子,賤人給了她什麼好處?早知
道,方才她說什麼也不能出來,就該一直留在裡面,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們還怎麼弄鬼!
想著,忍不住剜了一眼許夷光,見她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的,半點也沒有才撒了謊的心虛與不自然,心裡就越發惱怒了,敢壞她的事,她一定會讓她後悔的!
卻也知道當著鎮國公老夫人與靖南侯太夫人的面兒,這樣的想法絲毫不能表露出來,便只是笑道:「那我就承老夫人和太夫人的吉言了。」話音剛落,大少夫人忽然語氣不善的開了口:「許二姑娘,你方才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巴不得世子妃落胎似的?我擔心關心自己的弟妹,這有錯嗎,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我巴不得弟妹落胎,我幾時
有這樣的意思了?你這話不是擺明了在挑撥我們妯娌之間的感情嗎,許家還號稱書香世家呢,竟連『疏不間親』的道理都不知道?」頓了頓,又道:「再者說了,你一個小姑娘,只怕連初葵……且還沒來,能知道什麼,就敢只憑短短一會兒工夫的診視,就給我二弟妹的病定了性?就不想想,萬一你判斷失誤,延誤了我二弟妹的病情,這
個責任你擔當得起嗎?」
說來說去,就是不肯相信,不,不是不肯相信,是不肯接受新安王世子妃不是落了胎這個「事實」。
許夷光微微一笑,道:「大少夫人,我的確是個小姑娘,可我也是個……大夫,既是大夫,自然什麼都要懂,也什麼都不必避諱,所以大少夫人放心吧,我不會診錯的。」她終於說出了自己是大夫這句話,雖然說出口之前,猶豫了一瞬,但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那以後想再說什麼僥倖不僥倖的,便再應付不了許老太太了,不過沒關係,她要給誰治病不給誰治病,全憑她自己
的意願來,誰也休想勉強她!
「可你……」大少夫人還待再說。鎮國公老夫人不悅的打斷了她:「大少夫人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質疑我這孫女的醫術嗎,她連我老婆子一隻腳都已踏進鬼門關了,尚且能拉回來,何況世子妃只是有點女人家都有的小毛病而已,什麼大不了
的?若她真判斷失誤,延誤了世子妃的病情,我老婆子來承擔這個責任,總擔得起的吧!」
當著她的面兒,竟敢這般擠兌她的人,當她是死的么,還是以為自己是王府的兒媳,眾目睽睽之下,便擺起王府兒媳的款來?哼,不過一個庶子媳婦罷了,她還不看在眼裡!
鎮國公老夫人從來護短,且是年紀越大,越護短,反正她年紀大輩分高身份也高,幾乎是想懟誰,就能懟誰,才不會委屈自己忍氣吞聲。
大少夫人被鎮國公老夫人的話說得一張臉白一陣青一陣的,好一會兒才嚅嚅的道:「老夫人息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擔心二弟妹,所以關心則亂罷了。」
新安王妃見狀,忙賠笑道:「老夫人,她從來都是個口無遮攔的,您別與她一般見識。」
又罵大少夫人,「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一張嘴從來不會說話,得虧老夫人是自家親戚,不與你一般見識,換了其他人,看你今兒個怎麼收場,以後可別再犯了!」本還想著任庶子媳婦胡攪蠻纏一番,指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誰知道鎮國公老夫人這般喜歡那事兒精許二姑娘,這次只能便宜紀氏那賤人了,不過她以為躲得過初一,就一定也能躲過十五了?且
走著瞧吧!許夷光懶得看新安王妃婆媳的紅白臉雙簧,只是看向鎮國公老夫人笑道:「祖母,世子妃這會兒身體正虛著,實在不宜挪動見風,您老人家能不能打發人就近收拾一間廂房出來,讓世子妃今晚就歇在這邊?
想來好生休息一晚后,明兒世子妃就能大好了。」
這樣一件小事兒,鎮國公老夫人自然要給許夷光臉面,立刻吩咐鎮國公夫人:「按夷光丫頭說的做。」
倒是鎮國公夫人,頗有些不想摻和到新安王府的家務事中去,擺明了就是那婆媳三個在鬥法,她才不願被濺上一身的泥點子,縱傷不了人,也噁心人。
不過想到新安王妃在宮裡太後娘娘面前,多少有幾分體面,且以新安王妃的厚臉皮,不給她一個痛擊,讓她知道有些事永遠不可能,她指不定還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那不是影響曦兒的心情與前程嗎?
是以鎮國公夫人很快應了「是」,吩咐人給新安王世子妃收拾廂房去了。
彼時天已越發黑了,鎮國公夫人忙又吩咐人掌燈,再命人傳話給世子夫人和二夫人,準備開宴,「……世子妃既無大礙,大家也可以安心的用膳了,等用完膳,可得好生摸幾圈兒牌才是。」
眾人紛紛笑起來:「手早就痒痒得慌,只等國公夫人這一聲了。」於是各自落座凈手,舉筷用起晚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