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出發
確定傅御是真的消失在了夜色當中,春分才吐著氣拍起自己的胸口來:「幸好他這麼快就走了,不然我就快喘不上氣來了。他也沒發怒啊,連說話的語氣都沒變過,怎麼方才我卻會覺著他開口前那一瞬間,
被壓得氣都快喘不上了?姑娘,您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您說他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沒發怒時,也比大老爺發怒時還嚇人呢?」
許夷光微挑眉頭,「我倒是沒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方才他好像是有那麼一瞬間不高興了,想是很少被人拒絕吧,希望這次過後,他能說到做到,再別來了。」
看來春分還是挺敏銳嘛,能感覺到傅御的氣勢與威壓遠勝常人,開玩笑,那可都是在戰場上淬鍊出來的,她一個小丫鬟抗不住,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她倒是沒覺得害怕與緊張,想是因為深知傅御的底細,也因為,她和他的心上人都叫『敏敏』?
許夷光想著,已忍不住取了一根銀針在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比劃起來,這麼好的東西,可惜只有一套,要是能再有一套,敬獻給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的。春分點頭道:「是啊,希望他以後真別再來了,再來兩次,我心跳都要被嚇停止了。不過他的傷這麼快就恢復了嗎,我看他行動已與常人無異了,且他深更半夜的來咱們這兒,除了翻牆,再無他途,那他的
傷應該恢復得比想象的還要好,真是個天賦異稟的!」
許夷光沒說話,只暗暗腹誹,不天賦異稟,能成為戰神一般的大將軍嗎?
也不知道過幾日靖南侯太夫人的壽筵,她會不會再遇上他?可千萬別再遇上了!
不幾日,便到了靖南侯太夫人的壽辰,許夷光清早起來用過早膳,梳洗妝扮一番后,便先去見了李氏,得了李氏一番囑咐,才帶著春分,去了松鶴居。
就見大太太帶著許夷光、許寧和林氏,三太太帶著許流光、許宛,都已侯在許老太太的小花廳里了,所有人都是穿戴一新,妝容精緻,瞧著十分的賞心悅目。
瞧得許夷光進來,大太太先笑道:「夷丫頭來了,你娘今兒好些了嗎?」
許夷光屈膝給她行了禮,又與三太太行了禮,與林氏許瑤光等人廝見后,才笑向大太太道:「我娘今兒好些了,隻身上仍覺著沒力氣,多謝大伯母關心。」
大太太笑道:「好些了就好,等過些日子入了秋,天氣涼爽了,想來二弟妹就能大好了。」一面不著痕迹上下打量了許夷光一回,見她穿了件天水碧的妝花褙子,頭髮梳作雙丫髻,兩邊各戴了朵淺紫色海棠珠花,耳朵上則垂著玉兔搗葯耳墜,雖然嬌俏漂亮,卻也顯得一張精緻的臉比實際年齡要
小些,透著一股子孩子氣。
大太太就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管夷丫頭是知道了什麼或是猜到了什麼,有意還是無意打扮成這樣,只要她不搶她瑤兒的風頭就好,今日於瑤兒來說,可是至關重要。許夷光似是沒察覺到大太太的目光一般,眼皮稍稍一抬,便將許瑤光今日的妝扮也盡收眼底了,青花細雲紋的褙子襯得許瑤光端莊而大氣,下面的月白色刻絲纏枝蓮長裙又為她於端莊大氣之外,平添了幾
分少女的明媚,再就是頭上的珍珠頭面,精緻而淡雅,是許夷光從來未見許瑤光戴過的。
也不知這一身妝扮是大太太為許瑤光配的,還是她自己配的?按說才出了自家父親的事,許家名聲大損,就算靖南侯府以前曾有過結親意願的,如今也十有八九不會再有了,這一點許夷光都能想到,大太太自然更能想到,何以還要這般煞費苦心的突出女兒呢,難道
,她還抱著僥倖的希望不成?
再不然,是許瑤光還想最後努力一次?
罷了,這些通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去走過場的,唯一在意的,就是能否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日。很快許老太太也著一身墨綠團花銀盤牡丹通袖衫,戴一套從未見過的翡翠頭面,扶著貼身的媽媽,精神煥發的出來了,見人已來齊了,受了大家的禮后,便笑道:「人既已到齊了,就出發吧,也免得主人家
久等。」
於是大家齊齊應了「是」,前呼後擁的出了松鶴居,去到二門外上了車,便往靖南侯府趕去。
卻是許老太太帶著許瑤光許夷光一輛車,大太太三太太一輛車,林氏帶著許寧、許流光和許宛又一輛車。
依照許夷光的本意,自是不想與許老太太一輛車的,祖孫二人雖不至於兩看生厭,卻也沒好到哪裡去,又何必這樣難為彼此呢?
可她也知道,許老太太今日卯足了勁兒要與她祖孫情深,好叫旁人知道,許家並沒有苛待她們母女,都是郭姨娘姦猾作怪。
是以許夷光再不願意,也只能配合許老太太了,所幸滿打滿算也只得一日,忍忍也就過去了。不經意又想到了許流光,要是以往,她一定會與許瑤光和自己要強,為她們兩個都能與許老太太一輛車,她卻不能而有話說的,今兒她卻從頭至尾都高高興興,穿著打扮也沒有壓許瑤光風頭的意思,莫非
轉性兒了?還有三太太,近來冷眼瞧著,竟越發孝順老太太,與大太太也越發和睦了似的,她不是該滿腹的怨氣,言行間再怎麼遮掩,也免不得會帶出幾分來才正常嗎?莫非大老爺與大太太許了三房什麼好處,還是
大大的好處?許夷光想得正出神,冷不防耳邊響起許老太太的聲音:「夷丫頭,待會兒到了侯府後,記得與你大姐姐一道,多照顧提點一下妹妹們,別人說什麼,能一笑置之的就一笑置之,不能的,回話也要不卑不亢,
該說的才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也別說,明白嗎?」
許夷光回過神來,點頭笑著應了:「祖母放心,我理會得的。」
是希望她在別人說父親寵妾滅妻,同情她們母女時,為父親辯白,也為許家辯白吧,畢竟奴大欺主的事,哪家沒有發生過呢?
許老太太的確是這個意思,其他人為許明孝說話,哪有許夷光這個「受害者」女兒的分量重?不過這種事她做祖母的,也不好與孫女兒說得太直接,且想來孫女兒也不至於那麼愚蠢,須知父親不好了,她只會更糟,再不濟了,還有瑤丫頭在一旁呢,所以,她點到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