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終於，垂頭不斷抽泣的蘇益寧，終於抬起了已經哭花了的臉。
真的真的太疼了。
風司是怎麽做到，每一次都用同樣大的力度不斷的捶打著她的後背呢。
若不是她聯想能力不錯、又願意自作多情，怎麽可能會把風司這樣的舉動同在努力‘安慰她’聯係在一起！就說風司是蘇曼璃雇來揍她的，她自己都會相信的！
“你打我幹什麽！你打我！再讓你打我！”
蘇益寧抬手，一下一下的隨意拍在風司的手臂上。
她也是有幾分‘恃寵而驕’的意味，拍打風司的力度自認為並不算輕，一下兩下也讓她體會一下自己的感受。
可是隨著她拍打了兩下之後，風司依然是規整的站在那裏，同原來並沒有任何的區別，麵容神色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好像她的手真的隻是輕輕的搭在上麵一樣。
到了後來，蘇益寧也是有了幾分發狠的意思。
打在風司身上的力度已經絕對不輕。
可是她依然還是一副淡漠的樣子。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這！
蘇益寧更氣了。
她原本的設想當中，是讓風司也體會到幾分她的疼痛，好繼續接下來的‘說教’。
可是麵對著平淡的風司，接下來的話讓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漸漸的，她的手緩慢的垂了下來，想伸手給風司揉揉，並解釋兩句，卻遲遲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倒是風司先說話了。
“不生氣了？”
“以後再生氣的話，就打我吧。”
原本真的是不生氣了，在聽完這兩句話之後，蘇益寧的火氣莫名其妙的又要再次冒出來了。
怎麽辦。
這個樣子，顯得她好無理取鬧啊啊啊啊啊啊。
她又瞪圓了眼睛看向風司。
風司比她個子約莫高了半個頭，她不得不抬起脖子看著她。
“風司，你別裝了，你難道沒感覺到疼嗎？哼，你打我也是這麽疼的，你還打了那麽多下，我打你肯定是比你打我要少的，肯定是少的。”
“還是你打我比較多。”
聽了蘇益寧的話，風司下意識地將胳膊伸了出去。
示意她照著這兒打。
她這副軀殼，本來就是外化出來的，不傷及大道本源的擊打對於她來說連攻擊都算不上，實質上來講其實是根本沒能觸碰到她，更何況是疼痛呢。
如果打她就能夠讓天命之人快樂一些，甚至能夠讓她振作起來，那就打好了。
對於這種根本不會造成實際損傷的事情，風司看的很開。
畢竟很多時候，如果能付出這樣的代價，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瞧著風司的舉動，蘇益寧直接被她給氣笑了。
連臉上的淚痕都沒能夠擦幹，她就放聲大笑了起來。
從小她之所以能夠平穩地長到這麽大，因為她發現自己對於來自外界的惡意感覺一直很明顯。
一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對待她，是不是想要害她，她總是能夠莫名其妙的感受到。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具體會做什麽，但是惡意在她的眼中總是遮掩不住的。
在她的養父母身上，她就體會到了濃厚地惡意。
不過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生活了十幾年，見到的對於她惡意最大的人，竟然是蘇曼璃。
在得到這個答案之後，她時不時的也會懷疑自己的‘能力’。
因為蘇曼璃看起來是那樣的優秀，高貴而美麗，她看上去對待自己是那樣的溫和和友善。
蘇益寧想不明白，她從來都沒有想要同蘇曼璃競爭的意圖，她也覺得這樣就是自取其辱，她從來沒想過要將蘇曼璃‘拉下神壇’，對於這樣一個完美的姐姐，一開始她也是充滿喜愛的。
可是事實不斷地告訴她，她的能力並沒有出錯。
蘇曼璃就是那樣從內到外無比深刻的厭惡著她。
甚至她的惡意源源不斷地產生，並且不斷的向周圍散播。
除卻短暫的幾個瞬間，她的親生父母、兄長還有家中的傭人，對於她都產生了惡意。
或許沒有到想要傷害她的地步，但是都是不喜歡她的。
而來到學校之後，她感受到的也是充滿惡意的一切。
她念著比以前更好的學校，擁有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條件，可是她有比以前更快樂嗎？
沒有的。
在原本的環境裏，她還是能夠感受到周圍人的善意與愛的。
就是那些有些微弱的渺小的力量，在那樣多的瞬間支持著她。
人想要獨立的喜愛自己是很困難的事情。
絕大多數人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必須從外界得到反饋，才能夠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
喜愛就是極為典型的例子。
最開始每個人對於自己的判斷或多或少都會偏向正麵，人在最開始會認為自己是聰明美麗的那一個。
因著這種所謂的自信，他會努力的向外界展現自己。
不管最開始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幾乎在動作對外做出的時候就或多或少的存在著渴望得到認可的心情。
這個時候，無論是正麵的或者是負麵的反饋，都會極大的影響到這個人本身的判斷。
人就是在這樣一步一步的收到外界的反饋之後，更加堅信或者是推翻自己內心的想法。
如果沒有人表達喜愛，或者大多數人都長久的保持沉默，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想要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或者持續的喜愛自己，是極為困難的事情的。
人們總是會忍不住的問自己。
你為什麽還能喜歡自己。
你又是憑什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敢喜歡自己呢。
長久處於惡意當中的蘇益寧，時間久了也忍不住的懷疑自己，也忍不住的開始厭惡自己。
自己到底有多麽的不堪，才會收到這樣多的惡意。
最開始她也忍不住的問為什麽。
時間久了，連疑問都不敢產生了。
蘇益寧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接觸過這種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惡意的人了。
她之所以同風司接觸甚至表露出要同她交好的心思，都是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沒從風司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惡意。
當然，除了惡意，別的感情也沒有感受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竟然連沒有惡意，都得這樣牢牢地抓住。
她怎麽變得這樣卑微。
蘇益寧並沒有打風司，而是伸手牽起了她，如同凡間關係極好的朋友們之間那樣，手挽著手一同吃飯上學。
真好。
風司也沒再多說什麽，順從著被蘇益寧拉著走進了教學樓。
這件事大概就這麽過去了吧。
瞧著蘇益寧的這個樣子，看起來也是不再生氣了。
這天命之人，還算是好哄。
也許她也非常有哄人的天賦呢。
…………
下午的課程就有些過分平淡了。
風司原本並沒有對自己的智力進行調整，根據位麵守護局的規定，她的智力水平可以維持的比這個世界的天命之人稍高一些。
她先前也並沒有想到這個世界對於他的限製這麽大，而她居然真的需要麵對自己麵前這些奇怪的字符與公式。
她也這才有些清醒而且絕望的明白，自己的“智力”似乎確實是有些不夠了。
尤其是在課間，蘇益寧回頭詢問她課上講過的習題的時候。
聽課，聽課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麵對著少女失望的目光，風司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
這就是所謂的失望嗎。
她也不想讓別人失望啊。
她有些狼狽的收起了桌麵上的習題冊，正好也是打響的上課鈴拯救了他。
蘇益寧這邊剛剛回過頭，風司就對著腦海當中的小七說：“我要調整自己的智力。”
“嗯，衡量的標準應當是智力，就是這個世界當中進行學習等一係列東西需要使用的能力………”
那邊的小七沉默了許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已經改好了。”
風司眼神一亮，又將剛剛一下子塞進書桌當中的習題冊拿出來，隨意的翻看著。
智力的改變能夠帶來怎樣的好處呢。
風司看了一頁又一頁。
唯一的感受大概就是，她看題目的速度似乎是變快了。
也許還有看題更加清晰了？
但是這上麵寫的到底是些什麽東西，她還是完全看不懂啊！！！
風司有些生氣的質問小七：“這所謂的智力的改變到底體現在哪裏！！！”
那頭的小七又是沉默了好久才試探性的開口道：“已經都加上了。”
“按照這個世界的智商劃分，你現在已經比蘇益寧的智商高了五點。”
五點。
五點到底體現在哪。
風司有些絕望的看著麵前的這些字符。
“我到底還要在這個世界呆上多久？”
小七回答道：“直到這個世界的軌跡被修正之後吧。”
“如果我一直不能夠修正呢？這個世界難道會因為蘇曼璃竊取了天命之人蘇益寧的那些世俗的權利而使得這個世界整個崩潰嗎？”
小七沉默了一會兒說到：“不會。”
“但是即使這個世界沒有達到崩潰的狀態，你也並不能夠從這個世界當中脫離。”
“並且你呆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會長久地受到這個世界本身所帶來的壓製。現在體現出來的可能更多的是在能力上對你進行了一定的限製可是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你會慢慢的變老，會如同凡人一樣，甚至最後走向死亡。”
“如果你不能解決這個世界的劇情問題，使得他的命運回歸正軌。你就會死在這裏。”
小七極為快速的說完了這一整段話，他的語氣嚴肅的緊。
這樣的世界對於風司來說才是最危險。
想要解決這個世界的問題，就要從曾經他最看不上的細微的方麵入手。
這些他完全沒有任何能力，絲毫沒有任何過往經驗的部分。
而且伴隨著天道，對於自身能力的壓製，這無疑是他受到的最大的挑戰。
受到種種的限製，小七也不能夠過多的幫助他。
在絕大多數的時候說到提問的時候。
小七並不是不在的。
隻是他並沒有能力做出什麽也並沒有方法能夠指導風司去做出什麽。
但是在認識到了危險情況的同時。小七也蘊含著某些隱秘的期待。
期待在這個位麵之後，風司能夠得到更多的前所未有的體會與進步。
聽完了小七的話，風司沉默了好久。
這就是B級位麵嗎。
全部的危險來自於曾經的他從來不肯去關注的部分，那些他以為最微小最不值得一提的部分。
真是諷刺啊。
當然，在得到這樣的答案的同時。她也並不是全然的惶恐，或者是悲傷。
如同凡人一樣逐漸的變老，甚至是死去。對於他來說真的是一件全然的壞事嗎。
甚至在還沒有為這個位麵付出過任何努力的時候。已經開始頗為自我安慰的想到。
如果最後就這樣永遠地留在這裏。享受著一個凡人，平凡又精彩的一生。
也許已經是他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但是。
不知道怎的，他還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找尋不到過往任何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又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曾經他以為一個人是否能夠得到誌遠需要看這個人是否夠積極。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對未來充滿著幻想自身充滿著無限的拚搏的動力與勇氣。
可是到現在他有些無奈地發現。如果一個人沒有過往，他很難找到上述的任何一件東西。
可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想要努力的活下去，明明不知道為什麽。確偏要執著的去追求些什麽。
真的是矛盾啊。
風司忍不住的嗤笑了一聲。
自己從那些為自己厭棄麻煩的凡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風司長呼一口氣。
開始讓心神放在麵前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雖然在老師講課的時候，他並沒有仔細的聽那些內容到底是什麽。
但是他的記憶力極好，即使在課程結束之後的現在。也能極為清楚的想到那個老師所講述的任何的細節。
一點點地將一個個字符從記憶當中剝離出來。
然後一一的同麵前的書本一一對應。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