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沒有想到,原來蕭耿和任書雅是在他們小時候就認識了。
在蕭耿的解釋中,那一年的任書雅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才被家裏人送來靜養的。
兩幢別墅之間隻隔了一座小花園,稍微有點動靜就能聽到。
那時候蕭耿被禁足在家,隻有到開學才能出門。
這對一個才8歲的孩子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何況他還是被迫來的這裏。
終於有一次,他找到機會逃出去,可沒想到在緊要關頭還是被傭人發現了。就在保鏢要追上他時,是任書雅給他開了門,讓他進去她的別墅裏先躲著。
就這樣,兩個人認識了。
相仿的年紀,又是相似的經曆。盡管任書雅不像蕭耿那樣是被陷害來的,但說是養病,她的家人也並沒有出現過。
至於任書雅是生了什麽病,她自己也並不清楚。
直到有一天蕭耿無意間撞到她發病,就像狂躁症一樣,情緒極度不穩定。
可到了事後,她卻忘得一幹二淨。
後來蕭耿才知道,任書雅是因為一場事故才變得如此。
也正是因為兩個殘缺的童年,才讓他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親近。如同兩個互相取暖的人,在之後漫長的時間裏彼此作伴。
蕭耿就是這樣,讓任書雅漸漸走進了他的心裏。
可好景不長,兩年後,任書雅的家人就把她接了回去。那天蕭耿才知道,原來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兩個人站在一起無比出色耀眼。
那一眼之後,蕭耿再見到任書雅時,便是他在國外讀高中的時候。
盡管許久沒見,但蕭耿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然而重逢的喜悅還沒有持續多久,任書雅的變化就讓他感到特別陌生。
可即使這樣,那些對他來說是唯一的溫暖的回憶還是讓他選擇忽略了這個事實。他依舊把任書雅看作是從前那個陪在他身邊,事事對他無微不至的大姐姐。
所以,在任書雅向他提出一起回國,並讓他去A大接近紀瑤時,他並沒有反對。
因為那時候,蕭耿即使對她的心有所屬感到心傷,卻也還是沒辦法舍棄曾經和任書雅的那些回憶。
直到最後,他終於清醒。
明白過來任書雅隻是利用他,也明白過來他對紀瑤的所作所為有多過分。
於是,他選擇當了逃客。
就那麽一念之差,等他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變心了的時候,才知道舅舅走了,紀瑤離開了。
而他也,無法再麵對任書雅了。
回憶到這結束時,蕭耿眼中隱隱泛著淚光。
他最後悔的,還是塗申偉的事。
後來他才知道,在他逃避的那段時間,原來發生了那麽多事。直到現在,他每次想起來都會想,如果那時候他接了塗申偉的電話,結局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
蕭耿的話讓紀瑤一時想不到該做出什麽反應。
在某種程度上,蕭耿其實和她很像。
就像當初的傅廷西於她而言,是生命裏唯一一道光一樣,任書雅對蕭耿來說也是如此。
可就算這樣,她也不能釋懷。
尤其是她和任書雅,就算不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她們也隻會是形同陌路。
尤其是……
而這時蕭耿則道,“紀學姐,關於…舅舅的事,我很抱歉,真的……”
久違的兩個字讓紀瑤的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就像一雙無形的手殘忍掀開了緊閉的簾幕,將那些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片段重新浮現出來。
她下意識垂下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口。
半晌後,她才平靜地回道,“不關你的事。”
從來都不關。
因為,那是她的舅舅。
蕭耿心裏感到一陣難過,可他知道,說再多,過去的都事情都無法改變,也無法重新來過。
於是他忍不住問:“紀學姐,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我不知道。”紀瑤搖了搖頭說道。
她的確是不知道,她和蕭耿今後還能怎麽相處。
而蕭耿卻覺得,紀瑤隻要沒有果斷拒絕,他就還有希望,所以,他也不逼她。
“我會等你的,紀學姐!”蕭耿眼中燃起了一絲希冀,隻是下一秒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迅速黯了下來,“紀學姐,你和傅廷西,你們……”
“我跟他什麽關係也沒有。”紀瑤雖然不知道蕭耿問她這個問題的目的,但既然問了,她也不想被誤會。
“真的嗎?”蕭耿麵上一喜,忍不住確認道。
自從那天後,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傅廷西和紀瑤站在一起的畫麵。隻要一想到,心裏就會有種窒息的痛,可現在……難道說,這隻是傅廷西騙他的?
“嗯。”紀瑤沒有猶豫應了一聲。
蕭耿不由感到心裏一陣烏雲散開的明媚,整個人就像活過來一樣,頓時充滿了生氣。
“我就知道,就知道不會遲的,怎麽也不會遲得……”他高興得喃喃自語地道。
“什麽?”
蕭耿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就對上紀瑤不解的目光,不由迅速收住,而後搖了搖頭。
“沒什麽,紀學姐。”
他就是,太高興了而已……
紀瑤隻覺得莫名其妙。
從飲品店出來,蕭耿就像恢複了精氣神一般,變回了以往話癆的模樣,在紀瑤耳邊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一會問她這五年去了哪裏,過得如何,一會又問她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還是和黃兜他們在一起……
他在試圖找回以前的感覺。
然而——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紀瑤並沒有沉浸在過去,而是突然問道。
蕭耿一愣,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後,表情很快變得正經。
“我不會和唐思思結婚的。”他說著停頓了一瞬,“所以,我選擇了爺爺給我的第二條路。”
“什麽?”
“進入蕭氏,並且在三個月內,把這次財務危機渡過去。”
三個月,且不說蕭耿沒有任何經驗,就連在生意場上,他也一點人脈關係都沒有。
這麽久以來,外界隻知道蕭家一雙出色的兒女是蕭逸和蕭雪兒,而他蕭耿,則是一個永遠活在傳聞中叛逆乖張,飛揚跋扈的二少爺。
更別說,蕭逸之所以這麽忌憚他,就是怕他會威脅到自己的利益。可想而知,他是絕對不會讓蕭耿達成目的的。
這一點蕭耿很清楚。
可他沒有選擇了。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培養自己的能力,而隻要他有能力了,他就可以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紀瑤雖然不清楚商場上的事,可多少知道蕭耿會因為這個選擇而變得處境艱難。
想了想,她還是道,“你…自己注意。”
“我會的,紀學姐!”能關心他,代表紀瑤心裏已經原諒他大半,所以蕭耿的聲音裏不禁帶著幾分雀躍。
不過,在提出想要送紀瑤回家時,蕭耿還是受到了紀瑤的拒絕。
“不需要,我自己回就行。”沒有確定之前,紀瑤並不想蕭耿知道她住在哪。
以防萬一。
蕭耿雖然有些失落,可也知道這事急不來。
但他還是堅持把紀瑤送到車站,等她上車後再也看不見了,這才邁步離開。
然而沒走多久,一輛紅色的跑車突然從別處駛來,直直開到他麵前停下。
下一秒,耳邊便傳來一個久違的帶著驚喜的女聲。
“好久不見,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