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申偉的葬禮辦得很簡單。
好一點的墓園他們租不起,所以隻能葬在郊外。
下葬的當天,天氣出奇得好,豔陽高照,可落在紀瑤和瘦高他們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每個人臉上隻有沉重。
然而,這件事並沒有因為塗申偉的死亡而結束,反而愈演愈烈。
隻因塗申偉的信息在網上被扒出來了。
網絡發達的時代,想查到一個人的信息並不難,而傳播這些信息的速度更是非常快。不到一天,塗申偉所有的信息就被扒個幹淨。
連紀瑤也沒能避免。
然而,網上爆出來的事情經過,和真相卻是截然相反。
這個版本裏,塗申偉是個貪財犯罪的陰險小人,不僅私吞酒吧財物,還為了脫罪讓自己的外甥女去勾引任書越,結果引誘不成,便惱羞成怒報複任書越。
這下好了,那些因為任書越的受傷而攢了一肚子怨氣的粉絲,在得知所謂的真相後,立刻將炮火轉向塗申偉。
但塗申偉已經死了,官方給出的解釋是他在逃跑過程中不幸發生意外……就這樣,他還被說成是死有餘辜,甚至還有人說他死得太痛快。
而身為塗申偉的外甥女——紀瑤成了主要承受怒火的人,她的個人信息也都被曝光。網上對她的暴力越來越過分,甚至還有人打去她所在的公司舉報她,導致她被辭退。
至於A大那邊,也不停收到各種投訴電話跟郵件,說紀瑤德行有失,要求學校不給她畢業等等……
電話更不用說,她剛補的卡,一開機就瞬間被打爆了,還收到很多咒罵的短信,就連她住的地方,也收到不少咒她死的花圈跟血布偶。
紀瑤的生活徹底變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傅廷西也同樣遭到了重大打擊。
那天林尋一把紀瑤送回家後,果然重新回到了酒吧。早在他回來之前,因為紀瑤這段插曲,傅廷西就已經沒了買醉的心思,把包廂清空了。
原本他也是因為被紀瑤放鴿子,一氣之下加上又正好在酒吧碰到熟人,這才和那幫人聚到一起。
他隻是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卻沒想到紀瑤會來。
更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那樣……一想到她說結束時那副堅決的模樣,他就感覺心髒像被人一把攥住,有種難以忍受的窒息。
他了解紀瑤的。
有些話她不會輕易說出口,可一旦出口,就意味著沒有回頭路……
她是認真的。
直到林尋一把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了他,他才知道,他不僅誤會了紀瑤,並且,要不是林尋一及時趕到,她所要麵對的……他甚至都無法想象那個畫麵。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
塗申偉的死亡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沒等他反應過來,林佑就帶著他的吩咐回來了。
因為紀瑤對兩年前那件事的反應……他意識到事情或許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所以他讓林佑一起查清楚。
而在得知所有事情的那一天,傅廷西在書房裏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晚上會是這樣的煎熬。
就像鋒利的尖刀不停在他心髒上劃下一道道痕跡,每一刀下去,都慘痛萬分,又十足的刻骨銘心。
第二天一早,他紅著眼去了任書越所在的醫院。
為了保持粉絲們的怒氣值,任書越停下了手頭上所有的演藝工作,並隔絕與外界的聯係,專心扮演一個重傷未愈的受害者。
當然,他也有不忍心的緣故。
他怕自己在看到紀瑤的慘狀以後,會忍不住停手。
這是不行的。
因為沒有了籌碼,她就不可能會成為他的。
既然得不到,索性毀得一幹二淨。
可他沒想到——
砰地一聲,緊閉的病房門突然被一腳踢開,門板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任書越正坐在床上看書,他聞聲抬頭,就見傅廷西帶著一臉怒氣走進,身後還跟著一個慌張的女護士。
“任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
“是我的朋友,沒關係。”任書越笑著安撫道,“他隻是心情不好,不用擔心。”
女護士被他溫柔的嗓音迷得七葷八素,反應過來後忙應了一聲好的,就帶著小鹿亂撞的心情離開了。
任書越這才看向傅廷西。
“好久不見啊,廷西,你……”
話音未落,傅廷西就猛地走上來一把扯住他的領口,力道大得讓他不得不伸手撐在床上借此穩住,才不至於整個人被扯起來。
“怎麽了,廷西?”忽略掉傷口被扯到帶來的疼痛,任書越一抬眸就對上傅廷西眼中那即將噴出來的熊熊怒火,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果然,下一秒就聽傅廷西咬牙問道。
“你對她都做了什麽?”
“你都知道了?”到了這個時候,任書越已經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何況也不可能了,“我對她做得可多了,你想知道哪一件?”
傅廷西微怔,大約是沒想到任書越居然承認得這麽爽快。
而任書越沒等他開口便繼續道。
“如果是兩年前的話,那可不能怪我,廷西,你可別忘了,是你急於想擺脫她,你怕她會跟著你去度假村,所以才主動幫我約她出來的,不是嗎?”
傅廷西聞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狠狠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是你自己說,你有事找她。”
任書越不由笑了。
“是啊,我是有事找她,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著頓了頓,“是她太不聽話了,不肯認清自己的地位,所以我才幫她清醒清醒……你知道我是怎麽幫的嗎?”
他說到這唇角上揚,勾起一個殘忍的笑。
“我抓著她的頭發,把她的腦袋往馬桶裏摁,然後一直衝水……嘖,你知道那種滋味嗎?反正我看她是挺痛苦的,不過她也真的是強,都要被我衝死了還不肯求饒,沒辦法,我隻好把她拖到遊泳池去,換另外一種方式……”
砰地一聲,任書越話還沒說完,就被傅廷西一拳把打趴到床上。
“你、找、死!”傅廷西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他以為他成全了紀瑤,結果卻把她推到這樣的火海裏,不僅如此,他還一味的誤會她和任書越……他簡直就是混蛋!
“這就受不了了?”腹部的傷口已經裂開了,但任書越卻不覺得疼,他拭去嘴角流下來的鮮血,繼續道,“那你要是知道她後來為了救塗申偉做了什麽,豈不是真的要殺了我?”
就算他不說,傅廷西也已經知道了。
沒有開房,有的隻是折磨。
一想到視頻裏紀瑤痛苦的掙紮聲,他就再次扯起任書越,朝他臉上又是一拳。
“你真他媽的…你就是個畜生!”
傅廷西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披著人皮的狼!他的所作所為讓他惡心讓他厭惡,他隻恨自己瞎了眼,竟然這麽久都沒發現!
“我隻在為你好,廷西,你何必這麽生氣。”任書越能感覺到嘴裏腥甜的味道越來越重,可他即不氣也不惱,反而還一副替傅廷西著想的模樣,“像紀瑤那種低賤的女人,怎麽配的上你?要不是她,你跟書雅的關係也不會越來越生疏,你可是傅氏的繼承人,你的身邊就應該站著能和你匹配的女人,你不懂嗎?”
“和我匹配的人?”傅廷西諷刺的笑了,眼中盡是一片狠戾,“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有資格管我跟誰在一起?”
“我們可是朋友,廷西,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否認這段關係。”
不說這兩個字還好,一說傅廷西頓時更來氣,他抬手又是一拳,卻在要落下去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尖叫聲。
“廷西!哥……你們,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