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紀瑤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當初的要求很仁慈了。
她知道讓任書雅一輩子不回來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定了時間,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改變很多事了。
而任書越答應得也很爽快,盡管紀瑤從他眼裏看到了某種危險的訊息。在他們以交換生的身份出國的前一天,那些素材就被任書越當著紀瑤的麵拿走銷毀了。
這兩年,他們也果真沒有回來。
不是任書越遵守承諾,而是他不敢賭。他怕紀瑤並沒有完全銷毀,所以在他剛離開那陣子,紀瑤家裏一直遭賊。
至於任書雅,在得知自己被迫要離開兩年時,她來紀瑤麵前鬧過,還威脅紀瑤說將來等她回來絕不會讓她好過。
紀瑤到現在還記得她說這話時表情猙獰,眼神怨毒的模樣。
她恨死了紀瑤。
所以兩年後任書雅一回來,紀瑤就時刻提防著她。
可沒想到……
果然啊,她注定是個沒有朋友的人。
兩次付出了真心,兩次都是謊言,甚至兩年過去了,她依然是任書雅的戲台上那扮演著最傻最可笑的醜角。
真愚蠢。
……
紀瑤這一巴掌,完全把任書雅打懵了。
就連她手上拿著的蛋糕也被打到了地上,啪地一下變得慘不忍睹。
任書雅捂著臉愣神了片刻,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敢打她……臉上火辣辣的疼讓她從心底生出難堪的、憤怒的、不甘的情緒。
“紀瑤!你、敢、打、我?”反應過來來,任書雅捂著臉看向紀瑤,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眼中的怒火也已經到了爆發的趨勢。
紀瑤突然覺得痛快。
“做都做了,還怕被人打嗎?”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成功讓任書雅失去了理智,她猛地抬手朝紀瑤打來,卻在伸到半空時被蕭耿抓住。
“書雅,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麽冷靜!”任書雅沒想到蕭耿居然會攔著她,怒道,“你沒看見她是怎麽對我的嗎?她打我!”
蕭耿當然知道她的委屈。
可他更清楚,這委屈在他們對紀瑤的所作所為麵前有多無地自容。
他轉而看向紀瑤,“紀學姐,我承認是我們不對,請……”
話沒說完,就見紀瑤冷冷掃過來一眼,那一眼中帶著比最初見麵時還要深的冷漠,如千年的寒冰般,看得蕭耿下意識停住了話。
然而紀瑤什麽都沒說,就直接轉身走了。
她走得幹脆,任書雅卻氣得抓狂。
她一邊掙紮一邊道,“阿耿,你放開我……紀瑤,你走什麽!你心虛了是嗎?你等著,這巴掌我遲早會還回來的,你給我等著!”
蕭耿看在眼裏,隻覺得此刻幾近癲狂的任書雅變得特別陌生,根本不是他記憶中那般美好恬靜。
“夠了,書雅,別再說了……”
“我為什麽不能說?”任書雅憤然地掙脫開蕭耿,滿臉的怒氣卻在對上他眼中的錯愕後立刻消散,她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轉而一臉失落,“阿耿,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不再看他,而是拿起一旁的包離開。
冰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蕭耿垂眸看去,視線落在地上那已經不能直視的蛋糕上,仿佛他的感情,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模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收回目光,去更衣室換了身衣服,然後把冰球場清理幹淨。整個過程井然有序,沒有一絲猶豫,就好像設定的機器人一般,連表情也特別機械化。
直到扔垃圾時,看見桶裏的東西,他的臉上才顯出幾分人氣。
就見那滿是髒物的垃圾桶裏,正放著一個還沒拆包裝的生日蛋糕,精美的模樣讓它看清起來像放錯了地方,而上麵的Logo正是他工作的那家甜品店……
那一刻,蕭耿心中湧起一股無限的哀傷,如同一股不知何處爆發的源泉,從心底的洞裏瘋狂湧出來。
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
……
從A大出來後,紀瑤站在校門口,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她突然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是黃兜打來的。
他說昨晚他回去找瘦高跟耗子湊了一下,勉強湊到五萬,又找了認識的人借了些,但也隻能借到兩三萬。
連十萬都沒有。
加上紀瑤手上的五萬多,還不夠五分之一。
“紀小姐,我今天再想辦法去湊一些……你不要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他還擔心紀瑤昨晚說的話。
一陣風吹來,紀瑤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是啊,她沒有時間傷感。
她還有很重要的事。
收起了思緒後,她便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然而話是這麽說,等紀瑤打完電話,卻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她該怎麽做,才能把剩下的錢籌到?
紀瑤想了一會,最後能想到的便是去公司問經理能不能預支她接下來幾個月的工資……就算不多,那也是錢。
想到這,紀瑤便起身往馬路對麵走去,誰知剛走上人行道,一輛越野車就突然從旁邊開了出來,險些一個沒刹住撞到她。
車子停住後,從副駕駛上跳下來一個穿著黑色的年輕男人,邊走邊道:“叫你開車別開那麽快,你當這是漂移呢,撞到人看你怎麽辦!”
說完駕駛位上的人也開門走了下來,一邊道:“林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不是你說趕時間嗎,我這也是為了配合你。”
“別給我胡說八道,哪門子的配合,你……嗯?怎麽是你?”被喚作林哥的人在見到紀瑤後瞬間變了臉,“你不是老傅身邊那個叫紀什麽來著的…哦,紀瑤!”
紀瑤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臉,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也很快就想了起來。
是林尋一。
對於傅廷西的那些朋友,紀瑤向來都沒有好印象,反正她也沒被撞到,便隻當什麽事都沒發生準備離開。
誰知林尋一卻攔住了她。
“那個,你真的沒事嗎?”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她,仿佛真的怕她受傷一樣,隨後又解釋道,“不好意思,我那助手是新手上路,不是很熟,所以就…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我送你去醫院?”
“不需要。”紀瑤真的厭煩這種假惺惺的嘴臉,明明都討厭她,卻還要裝出一副和她多好似的,真是虛偽。
林尋一倒不意外她的冷漠,反而是他旁邊那個助手看不下去,指著紀瑤就罵道。
“欸,我說你這女人什麽態度啊?有什麽受傷你不知道給個準話?我看你就是故意來碰瓷想騙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