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空如一塊化不開的濃墨,沒有一絲光亮,隻讓人看到無邊的黑暗。
傅廷西剛下車,等在醫院門口的林佑便立刻迎了上來。
“傅總。”
“人呢?”傅廷西冷聲道。
林佑知道他在問誰,聞言便馬上回答:“已經讓警察控製起來了,程律說要按哪種程度起訴,還要看您的意思。”
“他既然敢傷人,就要承擔後果。”傅廷西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溫度,“不用留情。”
林佑心一凜,“我知道了,傅總。”
實際上,在得知那位建材廠老板的身份後,林佑還擔心自家傅總會不會做得太過,萬一將來…要是被誤會了怎麽辦?可後來才發現那建材廠的老板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無賴,再結合傅總絲毫不手軟的態度,林佑心裏也就有了計較,便沒再客氣。
今晚的見麵,林佑便是借著建材廠倒閉一事警告那位建材廠老板,讓他看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知道什麽人該得罪,什麽人不該得罪。如果不想到時連飯都吃不上,就趕緊從A市消失。
大約是這陣子鬧了這麽久不僅沒有成效,反而還賠上了全部身家,建材廠老板的氣勢完全蔫了下去。林佑看他雖然心有不甘,卻從頭到尾都壓製著怒氣的模樣,就知道這件事能成的可能性很大。
但沒想到,任書雅會和她的朋友出現在那家酒吧,並且還上前來和他打招呼,問他傅少是不是也來了這裏,在什麽地方?
變故就在那時發生,原本沉默不語的建材廠老板突然暴怒而起,一把抄起空酒瓶往桌上一摔,嘩啦一聲響後,伴隨著女子尖叫的聲音,碎片灑了一地。
原本站在一旁的任書雅被建材廠老板挾持了過去,酒瓶尖銳的一端就對著她那纖細脆弱的脖頸。建材廠老板跟瘋了一樣,衝著大喊讓傅廷西來見他,否則他就是死也要拉一個下來陪葬!
別說傅總人不在這,他就是在,林佑也絕不會讓他冒這個險!好在後來酒吧裏的看場出現了,從背後偷襲把任書雅救了出來。
就這樣,任書雅的手臂還是不慎被酒瓶劃破,血流不止。
畢竟是任氏的千金,超出了林佑的權限,他才不得已打了這個電話。
……
任書雅雖然傷得不重,但因為失血太多,整張臉都是慘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她虛弱地靠在病床上,見到傅廷西來了以後,不免有些驚訝,可那驚訝中更多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安心。
“廷西?你怎麽來…嘶……”她強撐著要坐直,卻不小心扯到肩上的傷口,頓時疼得秀眉緊蹙,不由發出輕微的一聲。
傅廷西走連忙上前扶住她,等她緩過了疼痛坐好後才開口道。
“現在感覺如何?”
“沒事了。”任書雅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欣慰的笑容,“本來也就是小傷,沒關係的,養兩天就好了。”
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麽,頓了下,表情變得有些猶豫:“廷西,那個人……他真的是紀瑤的父親嗎?”
傅廷西嗯了一聲,卻並沒有要多說的樣子,而是直接道:“你好好養傷,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
話是這麽說,可任書雅知道,傅廷西並沒有打算把這件事鬧大的意思。
她大老遠跑來一趟,費盡心思演了這麽一出戲,怎麽會甘心換來這樣的結果……任書雅隨即搖了搖頭,輕聲說:“廷西,不管怎麽說,那也是紀瑤的父親,我跟她之間本來就存在誤會,要是被她知道了,還以為我是故意去那間酒吧的。”
任書雅就是想借著這話讓傅廷西知道紀瑤跟她之間有不愉快,甚至很有可能紀州成會傷害她也是紀瑤授意的。
可沒想到,她剛說完,傅廷西連一絲猶豫也沒有就反駁了她。
“她不會知道的。”
任書雅一怔,她能夠感受得到傅廷西肯定的口吻中帶著對紀瑤無條件的信任,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什麽時候他們之間到了這種地步?
任書雅突然有些心慌。
可麵上,她又隻能裝得若無其事,
“…是嗎,那就好,我…也不想紀瑤因為這樣誤會我。”
傅廷西沒有糾結在這個話題上,而是突然道,“我記得你並不喜歡去酒吧,怎麽今天就去了?”
他的語氣狀似不經意,可任書雅的心還是瞬間提到嗓子眼。
“…還不是我那個舍友,你應該記得她的,黎梨,她性子比較活,人也外向,她說最近被家裏人催婚催得煩,就拉著我去酒吧宣泄一下,我也沒想到她說的好地方是就那……”
任書雅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傅廷西的臉色,見他沒有懷疑才又道,“本來見到林助理的時候,我還很高興,以為可以見到你,誰知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我看黎梨被嚇壞了,就讓司機先把她送回家。”
“廷西,你不會真的在懷疑我吧?”
“你想多了。”傅廷西說完起身,“我安排了護工,你今晚在這好好休息,葉姨那邊我會去解釋。”
“你要走了?”任書雅臉上頓時浮現不舍,她都受了傷,他竟然沒想過留下來。
傅廷西看著她道:“怎麽?”
“我,我有些怕。”任書雅實在是不甘心傅廷西就這麽走了,隻能出聲挽留,“我不喜歡在醫院,感覺很不好…廷西,我記得以前我生病住院的時候,你都會留下來,就算我們隻是朋友,可也認識了這麽多年,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至少,等我睡了你再走好嗎?”
任書雅說這話時眼中不禁染上了一層水霧,模樣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仿佛隻有在傅廷西麵前,她才會這樣毫無保留地露出脆弱的一麵。
殊不知,傅廷西在看著任書雅這般虛弱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張臉來,想到先前在劇院和她的約定,他便歸心似切。
隻是就在傅廷西要開口拒絕時,視線就不經意瞥到任書雅放在床邊的包包,頓時整個人如定住了一般,死死盯著那個包。
任書雅自然注意到傅廷西的異樣,她順著傅廷西的視線望去。
“怎麽了嗎,廷西?”她疑惑地問。
“這是,你買的?”傅廷西過了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你說這個包包啊,不是我買的。”任書雅說完便向他解釋道,“這是我哥最近接的一個代言,是今年即將上市的雙生係列,品牌方先送了他一款,因為是女式的,他把其中一個包給了我,另一個送給朋友了。”
任書雅說到這還有些促狹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送得那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