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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仍是多餘

  紀瑤無懼小男孩的威脅,隻是麵無表情重複了一遍。


  “道歉。”


  “嗚哇哇……媽媽,有人欺負我……”小男孩被嚇得頓時哇哇大哭。


  這一嗓門喊出來,原本看戲的人變得更多,而那位中年女人也再次聞聲而來。和她一起的,自然是小男孩的父親。


  一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被紀瑤抓在手上,女人氣得臉都扭曲了,上來就把小男孩奪了過去。旁邊有人說了事情的緣由,但女人聽了卻反而更生氣。


  “要不是你剛才潑我兒子一身水,他會去潑回來嗎?再說了,他隻是個孩子,你一個大人跟他過不去,你怎麽這麽惡毒!”


  大堂的動靜越鬧越大,經理再次被驚動。


  而不遠處的樓梯上,一道頎長的身影正立在上麵。細長的手指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正居高臨下看著底下那道明明處於弱勢卻站得挺直,絲毫不怯的身影。


  仿佛寒風中一株屹立不倒的紅梅。


  經理一看到紀瑤,腦袋登時就大了,才剛警告過她,怎麽又和客人鬧起來了。可等聽完其他侍應生說完經過後,不免覺得這小孩真夠熊的,不好好吃飯反而來挑事。


  但無奈,他不能讓事情鬧大,否則會壞了酒店的名聲。


  誰知還沒開口,紀瑤就已經先說了。


  “之前是他撞到我,水才會灑,而且他隻是頭發沾到了一點,所以你說的一身水,這個詞不正確。”她說著一頓,看向女人道,“他無緣無故潑我水,你說他年紀小不懂事,那麽你就代他道歉。”


  女人一愣,大約是沒想到紀瑤一個小小的侍應生口吻竟然這麽理所應當,等反應過來頓時怒不可遏。


  “簡直荒謬!讓我道歉,道什麽歉,我憑什麽給你道歉?誰知道是不是你懷恨在心故意陷害我兒子!”


  女人再次施展顛倒黑白的功夫,說完還不夠,還拉上旁邊的丈夫。


  “老公,你還不趕緊幫我們兒子討回公道,你看這小姑娘,簡直太可惡了,真不知道是什麽家庭教出來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夠了。”男人低聲嗬斥了一聲,示意女人不要再說話,然後才看向紀瑤,“你是不是故意的?”


  “這還用問嗎,小浩是什麽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莫名被斥心裏正不爽,一聽到丈夫居然還開口去問,便忍不住插話道。


  然而男人並沒有理她,反而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繼續看向紀瑤。


  紀瑤對上那雙充滿懷疑的目光,心裏不由有些諷刺。


  “我為什麽要故意?”她反問道。


  男人聞言臉一沉,顯然對紀瑤的反應感到很不滿。


  經理看事態越走越偏,忙站出來打圓場。


  “實在是不好意思,兩位客人,我們的員工並不是故意的。”他說完小聲命令紀瑤,“之前跟你怎麽說的,客人為上,還不趕緊道歉,不要再讓人看笑話了。”


  “我沒有錯,要道歉的不是我。”紀瑤的目光帶著不肯低頭的執拗。


  “你看看這是什麽態度!”女人一聽又炸了,“我說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個服務員!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服務我們,要是沒有我們,你哪來的工資?我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懂不懂?”


  經理這時候也有些不高興,今晚大堂的整體氣氛都很不錯,畢竟是除夕夜,每個人都高高興興的,顯得喜慶。


  偏偏就出了這麽兩次插曲,還都跟這個兼職生有關。


  何況台階都遞過去了,她還不順勢而下,反而這麽理直氣壯。


  看來人是不能留了。


  經理心想。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做了。”他說完又道,“你一會把工服跟工牌還給領班,她會把錢先結給你,還有,記得把你的東西帶走。”


  原本說好在蒂康工作七天,紀瑤才上到第三天,就被辭退了。


  “就應該這樣才對,怎麽說你們也是大酒店,我勸你們以後招人的時候看清楚,不要隨便招,尤其是這種年紀的小姑娘,都不知道是進來工作的,還是有其他目的。”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男人被女人的喋喋不休吵得有些煩,不由提高了聲音。


  原本縮在女人懷裏已經不哭了的小男孩立馬就被嚇哭了。


  “爸爸凶凶…嗚嗚嗚……”


  “你那麽大聲做什麽?都把兒子嚇到了!”女人被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斥責弄得也炸毛了,再一看男人的視線根本沒放在她跟兒子身上,立馬恍然大悟。


  “怪不得啊,紀州成,我說你今天晚上怎麽老凶我,原來是看上了這個女人!怎麽,貪吃的老毛病又犯了是嗎?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歲數了,你都能當人家爸了你知道嗎!”


  原本隻是一出碰撞事件,沒想到就演變成家庭秘聞,圍觀群眾頓時更上頭了。後來的人來不清楚情況,還以為這是抓奸現場,指著紀瑤就罵她不要臉。


  紀瑤充耳不聞,她把工牌摘了下來,準備走時,忽地想到了什麽,便轉身重新走到女人麵前。


  “你的兒子不教,將來會有人替你教的。”


  她意有所指地說完後,不管身後的女人怎麽怒罵,而是直接抬腳離開。


  紀瑤去找領班還工服跟工牌時,領班的表情有些欲言,似是覺得可惜,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別的什麽也沒說。


  結完錢,領班讓她去宿舍把行李拿走,蒂康是有員工宿舍的,哪怕是兼職工也能住。紀瑤正是因為有免費住的地方,才退了旅館住進來。


  宿舍就在蒂康附近,紀瑤剛走出酒店大門,就被人從身後喊住。


  “你今晚那是什麽態度?”來人正是小男孩的父親,也是紀瑤四年沒見的父親,他一開口便是質問,“小浩怎麽說也是你弟弟,你這個當姐姐的就不知道包容他嗎?”


  “我沒有弟弟。”紀瑤漠然地對上紀父的眼睛,“我不認識他。”


  紀瑤眼中的冷漠無疑是在挑戰紀父的威嚴,即便這幾年在他心裏這個女兒已經跟死了沒什麽兩樣,可他也決不容許她不把他放在眼裏。


  “我是你爸,他不是你弟弟還能是誰!”


  爸?

  紀瑤聽著這個陌生的稱呼,覺得可笑極了。


  盡管紀瑤沒說話,但紀父還是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嘲諷,就像當年紀母看著生意失敗的他一樣。


  一句話不說,隻是用那種不屑又諷刺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廢物一樣。


  紀父身體裏那沉睡了許久的暴力因子被再度喚醒,就像火燎一樣瞬間蔓延,他想也沒想伸手朝紀瑤臉上揮去,卻在半空中被從旁邊突然伸出來的手生生截住。


  下一秒,耳邊就傳來一道冷凝的聲音。


  “誰給你的權利打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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