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怎麽也沒想到傅廷西會在這時候過來。
每次從傅家回來,他都是隻送到小區門口就停下,從來沒上來過。當然,紀瑤也沒有邀請過他。
對她來說,這個家是她唯一可以放下所有戒備的地方。
她更想一個人待著。
“你來做什麽?” 紀瑤第一反應便這麽問道。
但不是質問,而是不理解。
然而在傅廷西聽來,這卻是一個不歡迎的訊號。
“真可笑,你想來我家就來,我來你家還得報告?”說完便越過紀瑤走了進來。
紀瑤的家是兩室一廳,廚房廁所跟陽台也都有,但這些麵積加起來總共還不到傅廷西在綠雅苑那套房子的一半。
這麽點地方,環境交通還不好,傅廷西真不明白紀瑤為什麽要浪費錢住在這。
“有事嗎?”紀瑤關了門走近,她知道傅廷西不會無緣無故來找她。
一句來做什麽,又一句有事嗎,傅廷西甚至能從紀瑤的聲音裏聽到被打擾的不悅,這才多久,態度就變成這樣。
“你跟蕭耿到哪一步了?”他說著視線落在茶幾上的藥袋上,不由冷笑道,“連藥都給你買了,看來他對你很體貼,怎麽,你在等他回來?如果我沒有來,你們是不是一會就要準備上床了?”
“沒有。”紀瑤不知道為什麽傅廷西總能想到這種事上,“我不是在等他,而且我跟他之間…我們是朋友。”
她覺得自己解釋得很清楚了。
可傅廷西聽了以後臉色反而更差。
朋友?
真是可笑,他認識紀瑤這麽久,還從來沒在她嘴裏聽到這兩個字!她才認識蕭耿多久,竟然就成朋友了?想到她今晚跟蕭耿同進同出的畫麵,還有剛才,他還看到蕭耿從她家樓上下來。
那麽熟絡,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來。
照這麽下去,這還是哪門子的朋友?
想到這,傅廷西濃墨的瞳孔裏便透出絲絲危險。
“誰允許你交朋友了?”
“…這是我的自由。”紀瑤沒想到傅廷西會這麽說,她一直覺得就算她再喜歡他,他們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更何況,她也沒插手他的,“你沒有權利管我。”
話音剛落,下巴便被傅廷西狠狠掐住,他的力道極大,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紀瑤被迫抬起頭來,這麽近的距離,她看到了他眼中漸漸燃起的怒火。
“你再說一次,誰沒有權利?”
“你…”紀瑤忍著痛回道,“你不可以這樣,你也有朋友,但我沒有管過,所以你也不能…唔…..”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傅廷西堵住。
但說是吻,不如說是懲罰。
紀瑤不想用這種方式去承受他的怒火,忍不住掙紮起來。
“不….行……”
“不什麽,因為我不是蕭耿?”傅廷西一把將想要逃離的紀瑤甩在沙發上,而後逼近她,“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現在敢找別人?想都別想!”
沙發上狹小的空間無疑化成了一座無形的牢籠,紀瑤根本無法掙脫。但這裏是她家,是她所有安全的來源。
她守了這麽久,才把這裏守成一塊她心底的歸屬。
她不想這時候被破壞掉。
“不可以….不能在這裏……”她的聲音忍不住帶了絲哀求。
如果逃不掉,她寧願去綠雅苑,去他的地方。
然而傅廷西此刻根本聽不進去。
尤其是紀瑤推拒的行為,讓他滿腦子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她既然敢拒絕他?當初明明是她自己送上門威脅他做交易的,現在卻不僅說他沒有權利,還對他說不?
從以前就是這樣,全是她說了算。
他的生活被攪得一團亂,結果現在她想退出?
簡直做夢。
傅廷西想到這感覺身體快被火燒完了,而把他害成這樣的人,他又哪會讓她好過。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一字一句道。
“你不想在這,我偏要。”
說完便壓了下去。
之後,就像殘忍的風暴侵襲一般,整個過程不帶一絲感情,隻有無情的泄憤,仿佛要將紀瑤撕裂般,她從最初的掙紮到最後無力放棄。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她守護了許久的地方被染上一個又一個的噩夢。
這是她的家。
她隻有,隻有這麽個地方了。
紀瑤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停止的,她的視線模糊了一片,隻依稀看到傅廷西對她的反應感到很不滿,帶著餘怒甩門而去。
砰地一聲,耳邊的巨響仿佛都讓地板都跟著震了震,紀瑤卻隻感覺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也隨之裂開了。
她努力將剛才的傅廷西跟記憶中的重合,可她發現,她做不到。
那不是傅廷西。
不是她的。
意識到這一點,紀瑤就感覺心髒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撕開,隨著鮮血流出來的,是那些寶貴的,珍貴的,唯一僅有的……
想到這,紀瑤閉上了眼睛。
她不能哭。
不可以。
……
而在遙遠的X市,冬夜的山裏,溫度隻有零下,不久前剛下了場雪,放眼望去四周盡是白皚皚一片。
在靠近湖邊的平地上,此刻正架著不少攝影器材,旁邊還搭了好幾個帳篷,人來人往,就像小型的鬧市一樣,特別熱鬧。
當然,這不是集市,而是在拍戲。
隨著導演一卡聲,喊了句收工,今天的拍攝任務才終於停止。主角退場,各路人員也開始了收尾工作。
李勤裹緊了大衣,頂著刺骨的寒風快步走到其中一頂帳篷前,一掀開,便見裏麵的人已經收拾完畢,正坐在梳妝台前一邊看雜誌一邊等著他。
金絲邊的眼鏡被重新戴回臉上,他已然從狂放不羈的俠客變回了原來溫文爾雅的模樣。
不愧是葉嫣的兒子,李勤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一聲。
即便沒有基礎,也能迅速掌握表演的要領,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演員一般,一點就通。而且性子不驕不躁,沒有任何架子,再配上那無可挑剔的外形……怎麽看就是要大火的人。
這麽想著,李勤的聲音便帶了幾分恭敬。
“不好意思啊,書越,不小心跟製片人多聊了兩句,我們可以走了,等一會回旅舍再卸妝發。”
山裏條件不好,住不了酒店,隻能住山腳下那間旅舍。好在旅舍條件不算差,該有的都有。這也是因為電影是大製作,導演精益求精,說是一定要拍實景,要不然也不會挑這時候進山。
“好。”任書越聞言點點頭,隨後忽然問,“李哥,我還有幾場戲?”
“應該還剩七八場吧,雖然是男三,但戲份也不少。”李勤說完又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家裏有點事?”鏡片下,任書越的眼裏是一片森寒,然而他的聲音卻愈發溫和,“我想明天請假回去一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