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喜歡傅廷西這件事,全校人都知道。
傳了很多個版本,從死皮賴臉的糾纏到不知廉恥的倒貼,一個比一個不堪。
再加上傅廷西這幾年沒少交過女朋友,每個的持續時間都很短,但最後分手的原因卻都歸咎在紀瑤身上。
於是她又成了愛插足的第三者。
有這種名聲,加上紀瑤又不和人來往,自然而然便成了故作清高當婊子又要貞節牌坊的人。
寢室裏的人漸漸的也就排斥她,討厭她,尤其是其中一個到後來還是傅廷西的前女友之一。可想而知,對著紀瑤時她有多犯惡心。
紀瑤掃了一眼,床上的行李箱有四個,輪子上的灰塵和髒東西全都沾到床單上,連被套枕頭也沒放過,直接壓出了痕。
“喲,這不是紀大小姐嗎,怎麽今天把自己委屈到這來了,不是叫我們為難嗎。”說話的人是睡在紀瑤隔壁床叫穆敏敏的女生,她便是傅廷西的前女友。
從前她對紀瑤最多是無視,但自從和傅廷西分手後,就把不甘和憤怒通通發泄在紀瑤身上,每每見到她都要冷嘲熱諷上一番。
另外兩個女生何曉丹和嚴妍與穆敏敏同仇敵愾,見她開口後,便也跟著附和起來。
何曉丹說:“這要被紀大小姐為難就慘了,畢竟我們都是要臉的,不像紀大小姐那樣不自尊自愛。”
她一說完,嚴妍與穆敏敏都笑了起來,嚴妍還道:“曉丹你說錯了,紀大小姐哪裏有臉皮這種東西,那是我們普通人才有的,人家可高貴著呢,指不定哪天就成仙了。”
紀瑤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們把戲唱完,然後走到角落裏把冰球服撿起來,接著掏出手機,對著自己的床位拍了張照片,保存後便用宿舍的電話準備打給宿管。
結果號還沒撥,穆敏敏就叫住了她。
“你要做什麽?”
“床上有廢品,問宿管要不要收。”紀瑤一臉淡漠地回道。
“你說誰的東西是廢品?”穆敏敏還沒說話,何曉丹就先叫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我們那些箱子光是一個輪子都比你的床單值錢!你又不常用,放一下怎麽了,難道還委屈你了不成!”
紀瑤不說話,隻是抬頭看向她。
說實話,紀瑤長得並不差,她五官小巧清秀,皮膚白皙,乍一眼看上去很小家碧玉。這樣的臉其實笑起來很討喜,然而她常年木著一張臉,別說笑了,連其他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看著不沾人氣,自然就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
當她這麽直直盯著何曉丹時,便讓何曉丹莫名有種從腳底直湧上心頭的寒意,方才的氣焰頓時壓了下去。
“…你,你看什麽看!”
紀瑤沒回她這話,隻是突然道,“都要畢業了,你還想再進一次廁所?”
這話旁人聽起來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但何曉丹卻是在那一瞬間反應過來,下一秒人就從床上跳下來衝到紀瑤麵前。
“你這個賤人!我就知道是你!”
她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大二那年她曾對紀瑤做了一件事。
那會穆敏敏和傅廷西剛交往,對紀瑤的存在感到刺眼,而她作為穆敏敏的好閨蜜自然首當其衝。學期末的時候,她把紀瑤寫好的作業撕碎了丟進馬桶,還誣陷她對該科老師有意見才寧願把作業丟掉也不願意寫。
那位老師本就對紀瑤有意見,在知道這件事後問都沒問,就讓紀瑤這門成績掛科,還是靠後來的補考才及格。
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直到新學期沒多久,她有一天突然被人鎖在廁所裏淋了一個小時的冷水。那時天還很冷,等到被放出來時她病了整整一個星期。
這件事肯定是紀瑤做的!但她卻沒證據,最後查出來門鎖確實是老化,水管也是意外地爆了。
這種巧合她怎麽會信!
可她總不能在主任麵前喊著說是自己撕掉了紀瑤的作業所以才懷疑遭她報複。
如今過去快兩年了,她才聽到紀瑤親口承認,又怎麽能不氣!手一揚就要往紀瑤臉上打去,卻被她一巴掌給拍掉。
啪地一聲,何曉丹的手背都紅了。另外兩人見狀趕緊下床衝了過來,嚴妍還威脅說:“紀瑤,你就不怕我們這事跟指導員說嗎?”
紀瑤怎麽會怕,她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我有錄音。”
於是幾個人都沒話了。
紀瑤的態度很明顯,玉石俱焚,大不了一起受罰。就算她們有辦法讓指導員偏袒,但以紀瑤的性子,哪怕事不鬧大,也會讓她們在接下來這一年裏各種提心吊膽。
就像何曉丹一樣,她蟄伏了一個寒假才報複,並且讓自己全身而退。
紀瑤就是個瘋子!
穆敏敏心想。
她第一個轉身把自己的兩個箱子從紀瑤床上拿下來,有一就有二,嚴妍跟躲怪物似的把憤憤不平的何曉丹拉回床上,然後也把剩下的箱子都拿了下來。
何曉丹原本還在生氣,但也不知是嚴妍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衝著紀瑤就是一笑,笑得十足猙獰。
“紀瑤,你別以為這樣就是你贏了,我告訴你,好戲還在後頭呢!”
紀瑤沒理她,也不想去猜她的話外音是什麽。她把被單和床單以及枕頭套扯下來打包放好,簡單收拾了一番才拿著冰球服離開。
出門時,紀瑤還聽到嚴妍在那添火:“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上趕著去給人做小三,都賤到骨頭裏了還成天裝清高……”
紀瑤直接關門離開。
冰球社的比賽是在下午才進行,和本市另一所大學的冰球隊比,說是友誼賽,讓雙方互相交流學習,但實際上對輸贏還是很在乎的。
紀瑤進去時冰球場上已經開始在男子組的賽前練習,她一眼就看到場上的傅廷西,哪怕他穿著厚重的冰球服,戴了頭盔,她也還是一瞬間就找到了他的身影。
看著他敏捷地避過對手的圍剿後又迅速找到突破口接過隊友傳來的冰球,隨後一個轉彎便把球掃入球門。
整套動作幹淨利落,直接贏了比賽。
摘下頭盔後,傅廷西笑著和隊友挨個擊掌。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下,在經過突出的喉結時有的落入衣服裏,有的滴到地上。
那是傅廷西最肆意也是最輕鬆的時候,就連笑容也很暢快。看著他,紀瑤心頭的陰霾被一掃而過,可下一秒,當傅廷西的視線與她對上時,便見他猛地收住。
而後冷著臉走下來,直直走到紀瑤麵前。
“你除了會告狀還會什麽?”他毫不留情地道,“紀瑤,你能不能做點讓我看得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