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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第一日總算過去了,彥瑩與趙掌柜盤了下底,發現也賣出了將近三百兩銀子,若是按著二分之一的利潤來算,賺了一百多。彥瑩心裡頭知道得很清楚,絕對不止賺了一半,只是她故意將這利潤說少了些,免得趙掌柜拿出去宣揚,以後百香園就不好做生意了。
京城究竟還是京城,儘管自己東西賣得貴,可還是有人來買,雖然裡邊有不少東西是許宜軒和簡亦非發動了親朋好友過來捧場的,可裡邊真正的顧客也不少。而且彥瑩覺得只要是有人願意來買,她的東西做出口碑來了,這聲音就會越發興隆。
豫王妃午時之前就已經回府,臨走之前戀戀不捨的抓住彥瑩的手道:「以後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我。」
彥瑩垂頭,不敢再看豫王妃那殷殷的目光,輕聲道:「多謝王妃看重。」
豫王妃見彥瑩不肯抬頭看自己,心中惆悵,扶了秀月的手上了馬車,微微掀起一點側簾,貪婪的望著彥瑩那張瑩瑩如玉的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李媽媽坐在旁邊不言不語,秀月卻有些自作聰明道:「王妃可是覺得那肖姑娘跟咱們世子爺有些關係不尋常?奴婢看著,世子爺很是喜歡肖姑娘呢,等著世子爺娶了世子妃以後,可以將肖姑娘抬進府里來做侍妾。」
豫王妃很不悅的看了她一眼,李媽媽在旁邊訓斥道:「秀月,你也在王妃面前伺候了這麼多年,怎麼就不知道規矩了?這事情哪裡是你來想的,豈不是僭越?」秀月的話雖然沒說錯,可要緊的是,她卻並不知道彥瑩是豫王妃的女兒,還拿她當鄉下丫頭在看。
秀月打了個哆嗦,趕緊跪了下來向豫王妃賠罪:「王妃,奴婢知錯。」
豫王妃沒有搭理她,只掀開了一點點側簾往外邊看,慢慢的不見了彥瑩的身影,這才悵然若失的將側簾放下,轉臉見著秀月跪在那裡,有幾分驚詫:「秀月,你跪著作甚?」
秀月低著聲音道:「奴婢知錯,奴婢不該胡言亂語。」
「知錯就好,以後管住自己的嘴巴。」豫王妃瞥了她一眼:「起來罷。」
秀月喜出望外,磕了個頭爬起來,靜靜的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豫王妃一臉溫和的神色,心中暗道慶幸,幸虧自己跟的主子是王妃,若是跟了那朱側妃,這一頓板子是免不了的。
彥瑩將豫王妃送走以後,回到鋪子裡頭來,趙掌柜與夥計們都準備要走了,彥瑩朝他們笑了笑:「今日忙得沒喘過氣來,過兩日我來燒一桌菜,請各位痛痛快快吃一頓。」
趙掌柜與幾個夥計都很是感激:「多謝東家了。」
簡亦非忙裡忙外的將百香園的鋪面上了門板,他力氣大,一次能抱過去兩三塊,安門板的速度也快得很,才一眨眼的功夫,鋪門就被關得嚴嚴實實,只留了側面一扇出入的小門。
鋪子裡頭瞬間就黑了不少,只有幾線斜陽從門板里透了進來,一道道微微發黃的光亮。簡亦非與彥瑩面對面站著,兩人都沒有說話,好一片沉默。
「三花,咱們什麼時候成親?」簡亦非好半日才憋出了一句話來:「我……我想每日都跟你在一起哩。」
彥瑩沖他笑了笑:「你自己選日子送到我家去,難道還要我來指定日子不成?旁人肯定都說我恨嫁了。」
簡亦非聽了這話,心裡頭高興,悄悄伸出手來拉住彥瑩的手:「等你二姐成親了以後咱們就辦親事,怎麼樣?」
彥瑩撇了撇嘴:「你娘呢?她怎麼說?咱們成親總要拜高堂的,到時候她冷著不出來,咱們還怎麼拜堂成親?」
「這……」簡亦非捏緊了彥瑩的手,低聲道:「你莫要管這麼多,我總會說服她的。若是她執意不肯答應,那我就去你們家拜堂,拜你父母就夠了。」
「嗯,你倒是有勇氣。」彥瑩哈哈一笑,去肖家村成親,那意思不是入贅了?簡亦非他娘要是知道了,保准鼻子都會被氣歪。
「什麼勇氣不勇氣呢,我就想著咱們要好好的在一起。」簡亦非很誠摯的拉住了彥瑩的手,朝她走近一步,輕輕將她擁在懷中:「咱們不是說好要過一輩子的,我才不管是入贅還是娶親,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便好。」
彥瑩點了點頭,將臉貼住簡亦非的下巴:「說得不錯,我可得要好好獎勵你。」
簡亦非的呼吸有幾分急促,兩人的鼻子越來越近,幾乎能感觸到對方那溫熱的氣息,這時後門忽然響了,一股強烈的陽光照了進來,兩人轉過頭去往門口一望,就見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站在那裡,背著陽光,看得不太清楚,但彥瑩瞧著那體型,該是豫王妃派來服侍她的秀珠。
「秀珠,有什麼事情?」彥瑩揚聲問了一句。
秀珠眯了眯眼睛,剛剛從陽光充足的地方走到這黑屋子裡頭,實在有些不適應,忽然聽著有人說話,更是驚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道:「肖、肖姑娘!我是想來尋你問問什麼時候燒飯菜。」
彥瑩甩開簡亦非的手往後院走了去:「現在就弄。」
簡亦非無比幽怨的看了那不速之客一眼,心裡頭盤算著,要不要將她和那秀文點了穴道,不讓她們到處亂跑,自己才好與彥瑩安安心心的親熱一番。
跟著彥瑩走到了廚房,彥瑩朝候在那裡的秀文道:「你與秀珠去收拾下屋子,這廚房裡有我與簡公子就夠了。」
秀文應了一聲,趕緊推門走了出去,還很善解人意的將廚房門給帶上,簡亦非見著廚房裡只有自己與彥瑩,這才全身舒服了些,走到彥瑩面前笑嘻嘻道:「這個秀文比那個秀珠要機靈多了。」
彥瑩抬眼望了他一下:「何以見得?」
簡亦非猛的將她抱住,一雙手就如鐵鉗一般:「她知道出去的時候將廚房門給關上。」說完了這句,他猛的將臉貼了上來:「三花,我好想親親你,這麼多日不見你,想得慌。」
「哪有這麼多日,咱們這些日子不是天天見著了?」彥瑩笑著掙扎道:「廢話等會子再說,我們先弄飯菜!」
簡亦非飛快的在她嘴唇上啄了下,本來想聽彥瑩的話鬆開她,可彥瑩的嘴唇實在香軟,他沒辦法就這樣蜻蜓點水般飛走,他的臉剛剛離開一點點,又猛的貼了回來:「三花,我再親一下……」
親一下之後就有親兩下,慢慢的兩人抱在了一處,完全忘記了要做飯菜這碼子事情。
「三花,你真好看。」
「我一直就好看,你才知道?」
「你確實是一直好看,可我是越看你越好看,沒有誰能比得過你。」簡亦非眼睛里如有一團火焰,灼灼的炙熱著她的肌膚:「怎麼辦?以後要是咱們成了親,我會不會每日都只是想看你,不想去務公?」
「怎麼可能?」彥瑩哈哈的笑了起來,這不過是熱戀時說的傻話罷了,再不正常的人在成親以後就會正常了。她推了推簡亦非:「快幫我來洗菜燒火,我都聽著外邊院子有腳步聲不住的走來走去,想必秀珠秀文肚子餓了。」
簡亦非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夕陽西沉,廚房裡光線也逐漸陰沉了下來,他趕緊走到一旁挽起袖子開始洗菜,彥瑩將油燈點亮,開始弄起飯菜來。
廚房的屋頂上裊裊的冒出了白煙,秀文與秀珠站在樹下,望著那白煙,兩人咽了下口水:「總算是開始做飯了。」
「可不是?」秀珠愁眉苦臉道:「都這個時候了,肖姑娘與簡公子怎麼就一點都不餓呢,我忙裡忙外的一整天,肚子早就空了。」
秀文撇嘴笑了笑:「人家有人家的事情,才不會餓!」
「不是都說咱們世子爺喜歡肖姑娘?現在來了個簡公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簡公子不是咱們世子爺的拳腳師父?然後就跟肖姑娘這般親熱了?」秀珠皺著眉頭道:「這肖姑娘可真是有一手,兩個人都牽著不肯放!」
「秀珠!你別胡說八道!」秀雲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袖:「你還記得秀雲嗎?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切記,切記!」
秀珠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但想著現在已經淪為粗使丫頭的秀雲,終究還是沒敢再說,懨懨的甩了下手道:「呆到這裡可真沒有出路,原先還能指望著王妃開恩,指個管事或是長隨配了,現在被甩到這百香園來,還不知道以後出路在哪裡。」
「這裡不是挺好的?沒那麼多規矩,不用提心弔膽有人暗地裡煽風點火,也不用擔心被朱側妃捉住錯處挨板子。再說,我瞧著肖姑娘也是個直爽人,在她手下做事挺好的。」秀文說得興緻勃勃:「我很喜歡呆在這裡。」
秀珠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從她的神色來看,很是不以為然。秀文瞧著她那神色,知道她心裡頭不得勁,也不再勸她,只是匆匆忙忙的往廚房那邊走了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色沉沉,天空繁星點點,院子里一片寧靜,只見著屋子裡有燈光搖曳,從淺碧色的窗紗里透了出來,暖黃的一團,帶著淺淺春意。
「王爺,你說這可該怎麼辦才好?」程思薇彎在秦王的懷裡,伸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脖子:「你給非兒相中的那個嚴三小姐,我很是喜歡,可非兒卻執意要娶一個鄉下丫頭,為了這事情還跟我翻了臉。」
秦王伸手點了點她的臉頰,眉開眼笑:「咱們的非兒怎麼能娶一個鄉下丫頭?他莫非是糊塗了不成?你這個做娘的也太溫存了些,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輪得上他來置喙!」
程思薇嬌柔的將臉孔貼在秦王的臉上,低聲道:「我去找過那鄉下丫頭,可人家說得理直氣壯,還說她的出身不會比我差,她嫁給非兒是門當戶對,哎呀呀,氣死我了!」說話間兩道柳眉緊緊蹙起,彷彿十分難受,巴掌大的臉上蒼白一片。
秦王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程思薇光滑的頭髮:「那鄉下丫頭竟然這般說?倒是有些意思,是個大膽的。」
「王爺,你還笑話人家!」程思薇在秦王懷裡坐直了身子,連聲嗔怨:「你不幫思薇的忙也就算了,竟然還來嘲笑思薇!」她的眼中盈盈有光,似乎委屈得要流出淚來:「怎麼說思薇也是安國侯府的小姐,可是因著愛慕王爺,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王爺……」她將臉埋在秦王的胸口,幾乎泣不成聲。
秦王低頭望著懷裡那個纖細的身子,忽然有些憐憫,往日的一點一滴慢慢浮現在了眼前。當年她還是花骨朵一般的少女,那般嬌艷明媚,兩人相見以後便相互傾心,只是礙著她的身份,他只能與她暗中來往,沒法子將她娶回秦/王/府里。
她的嫡姐,是剛剛嫁了自己不到兩個月的王妃,他若是再將庶妹娶做側妃,恐怕會惹得非議,母后肯定會不高興,會喊他過去訓斥。父皇很敬重母后,若是母后對自己印象不好,在父皇耳邊說了什麼抱怨的話兒,只怕父皇也會不待見自己。
他的眼睛盯著那太子的寶座不放,如何能讓自己的非議傳到母后耳朵裡頭去?可他卻還是放不下那份情,因著她實在太嬌媚,讓他無法捨棄。他心裡想著,等到他立為太子,位置穩固了以後,再將她接進秦/王/府來,母後知道了,再怎麼不高興,也只是訓斥他一通罷了,肯定不會因著一個侍妾就會將他的太子之位給奪了。
可是沒想到這太子寶座一直虛空,父皇根本就沒有提起,直到去年秋末父皇得了一場重病,這才似乎想到要選太子,今年新春百官宴上,才將他們四人送去內閣,讓他們各自掌管一部分事務,瞧著該是在要考察他們了。
這是最關鍵的時候,斷斷然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秦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程思薇攬到懷裡,低聲安慰她:「思薇,你放心,我會讓你有個身份的,父王很快就要選定太子了,到時候你便進東宮來做我的良娣。」
程思薇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嘴角一絲微笑,似驚似喜:「王爺,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秦王眉眼間有洋洋得意的神色:「父王四個兒子裡頭,就我與那豫王最受父皇母后喜歡,可去年豫王寵朱側妃,將王妃趕去了別院,母後知道了大怒,喊了他過去訓斥了一番,我想……」他聲音裡頭有一種壓制不住的興奮:「豫王只怕是沒什麼盼頭了,只可笑他還日日勤勤懇懇的去內閣務公,這不是於事無補?」
「王爺,當然是你最厲害!」程思薇笑著將臉貼在豫王的肩膀上:「思薇會等到那一日,王爺入主東宮,再來這宅子裡頭接我。」
若是豫王做了太子,那自己的前程也就好了。程思薇懶洋洋的躺在秦王懷裡,心裡全是對將來的嚮往。她彷彿見著自己穿著精美的錦衣,打扮得風姿嫣然,拖著長長的披帛,慢慢的走進東宮,坐在屏風前邊的那位嫡姐程思素,只怕是會大吃一驚罷?
程思薇將頭埋在豫王的懷裡,輕輕的笑了起來:「我知道王爺對我最好。」
「本王不對你好還對誰好?」秦王摸了摸程思薇的頭髮,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去找非兒說說,把嚴三小姐的事情替他定下來,你應該更放心了?」
程思薇伸手抱住秦王的脖子,嚶嚀一聲:「王爺,思薇都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才好了。」
「不用別的感激。」秦王一把摟緊了她:「好好伺候本王便是了。」
燈影微微晃動,兩條人影在帳中交織,輕柔的鴨絨被子蓋在身上,又輕又暖和。過了稍許時候,紅帳里喘息聲聲,秦王捉住被子道:「怎麼這般熱,這被子蓋在身上不重,卻這般令人發熱,實在有些奇特。」
程思薇捉住被子一角,忽然想起簡亦非說的話來,這被子是那鄉下丫頭親手做的,不由得咬了咬牙:「王爺,這沒什麼好奇特的,不過是那鄉下丫頭胡亂做的被子罷了。」
「什麼?這是非兒要娶的那個鄉下丫頭做的?」秦王抓住被子捏了捏:「怎麼這樣輕薄又保暖,她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也算是心靈手巧了。」
「王爺!」程思薇橛了撅嘴:「那鄉下丫頭心靈手巧又有什麼關係?最多不過抬了做個姨娘侍妾也就是了,再心靈手巧,也補不上她的出身!」
秦王呵呵一笑,轉過身子將程思薇壓在下邊:「本王知道,你且放心,過幾日我就喊了非兒過來跟他說這件事情!」
天氣一日日暖和起來,京城的樹枝上已經漸漸的看見了綠色的嫩芽,鵝黃一片,彷彿吹口氣就能將那抹綠色吹走一般。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不少人將厚重的皮衣棉襖脫去,換上了夾衣,外邊套件袍子就走到了大街上,乍一看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簡亦非踏進了秦/王/府的邊門,看門的婆子笑道:「簡公子,好久不見了。」
「媽媽身子還是那般健朗。」簡亦非拿出了幾個銅板放到那婆子手裡:「媽媽拿去打酒喝。」
婆子瞧著簡亦非的背影,將幾個銅板掂了掂,搖了搖頭:「這簡公子真是小氣,只給我老婆子這幾個銅板!這樣的人不知為何竟然得了王爺的青眼,將他送出去做官了。」
簡亦非走得飛快,他將月俸都交給了彥瑩,現在身上只有銅板了,在務公的房間裡頭聽著手下嚷著要湊份子錢出去吃飯,他只能先去彥瑩這邊要了銀子再跟他們一道出去。
彥瑩笑著將銀子扔到桌子上邊:「簡亦非,你還是莫要將銀子全部交給我,過兩天就來討著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把你的銀子怎麼了呢。」
簡亦非接了銀子笑道:「我若不這樣,就找不到來見你的機會,免得我每次來那秀珠就總愛盤問,怎麼又來了?我總得有個借口才是。」
其實將秀珠拉出來也只是借口,簡亦非就是喜歡從彥瑩手中拿錢的感覺,每次她將銅板放在他的手裡,那種感覺實在好,就好像兩人是正式的夫妻了一般。簡亦非飛快的朝前邊走著,心裡頭琢磨,不知道豫王喊他過來究竟有什麼事情。
豫王氣色很好,坐在椅子上邊,一臉的笑容,見著簡亦非進來,指了指旁邊那張椅子:「亦非,坐。」
簡亦非先向豫王行過禮,這才坐了下來,望了豫王一眼:「不知王爺找亦非過來,所為何事?」
秦王笑得格外舒坦,摸了摸鬍鬚道:「亦非,上回我讓你去送及笄禮給那嚴尚書,你可還記得?」
簡亦非有些莫名其妙,只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回王爺話,亦非自然記得。」
如何能不記得,這管家的事情落到了他身上,最後還受邀參加了嚴三小姐的及笄宴,在那宴會上全身都不自在。他可再也不願意見著嚴三小姐了,不為別的原因,只因著她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往他這邊看,讓他覺得有針在扎一般。
「亦非,那本王問你,你覺得嚴尚書家的三小姐如何?」秦王覷了簡亦非一眼,見他臉上似乎沒有感興趣的神色,笑著加了一句:「她出身名門世家,長相好,性子又溫柔,還是家中得寵的女兒,本王覺得若是你能娶她為妻,定然能琴瑟相諧,鸞鳳和鳴。」
「什麼?」簡亦非驚詫得幾乎要跳了起來,他瞪大眼睛望著秦王道:「王爺,你、你、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想給你做媒,讓你娶了嚴三小姐。」豫王笑眯眯的望著簡亦非,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現在這模樣實在太有趣了:「你為何這樣一副神色,難道還不願意?」
簡亦非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安了安心神:「王爺,我已經與一位姑娘有了婚約,不再是未婚之人,嚴三小姐再好,亦非也無福消受。」
「哦,你是與哪位大家閨秀締結了婚約?怎麼本王一點消息都未得知?」秦王盯住簡亦非不放:「亦非,說來聽聽,那姑娘是誰家的小姐?」
「我的未婚妻是一個山村裡的姑娘,說出她父親的名字來王爺也不認識,還是不說了。」提到彥瑩,簡亦非便眉眼裡全是笑:「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好不容易才讓她答應嫁給我,能娶到她,我實在是今生有幸。」
第二百二十四章
屋子裡有一陣短暫的沉默,秦王坐在那裡,表情嚴肅,好半日沒有說話。簡亦非只覺心中忐忑,有幾分不安,王爺怎麼對自己的親事這般上心起來了?未必他還要來管著自己的親事不成?
「王爺,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若是沒有其餘事情,容亦非告退。」簡亦非大眼對小眼的與秦王對視了一陣子,實在覺得無奈,這氣氛實在有些僵,讓他心中有幾分不安。
「亦非,這親事可是你一輩子的事情,不能只貪圖人家生得好看,生得好看的姑娘,天下多的是,你又何必只看中一個鄉下丫頭?」秦王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勸勸簡亦非,畢竟他是自己的兒子,總得關心下他的終身大事。
「王爺,不是她生得好看我才喜歡上她,她心靈手巧,性子也不錯。」簡亦非的目光中有著堅持的神色:「雖然天下生得好看的女子多得是,可我卻就只喜歡她。」
「可是你母親並不同意。」秦王見簡亦非如此固執,只能將這孝道搬了出來:「百事孝為先,做兒子的當然要讓母親稱心如意,你難道就不顧及你母親的心情了?」
「啊?王爺怎麼知道我母親不同意?」簡亦非吃了一驚:「難道我母親來找過王爺?」
秦王心中一窘,他只顧著勸簡亦非,竟然將一絲口風透出來了,帶著些尷尬,他搖了搖頭:「你母親並未來找過我,只是我覺得你母親應該不會同意你的親事,想勸你為她著想。亦非,我就說這麼多,你是個聰明的,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你自去罷。」秦王擺了擺手,將簡亦非打發了,自己這兒子怎麼這般固執,油鹽不進的,怎麼說他也不鬆口,看來只能等著自己登了太子之位以後再想法子來解決他的親事。
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哪有什麼時間去管簡亦非的親事?秦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心裡頭有些疙疙瘩瘩,似乎有什麼沒有解開一般。
「王爺,王爺,世子爺有些不好了!」門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婆子,「撲通」一聲跪到了秦王面前:「今日世子爺早上起來就有些不對勁,去喊了大夫過來,只是說風寒未愈,王妃趕著去宮裡請了太醫過來,可太醫說……」
「太醫說什麼?」秦王有幾分緊張,王妃就這一個兒子,從生下來到現在就病歪歪的,兩條腿似乎有些發軟,怎麼樣也站不穩,腦袋還喜歡往一邊偏,也不大愛說話,逗他許久,才會回一個懶洋洋的笑容。
今年世子已經七歲了,可看著跟三四歲的孩子差不多,秦王見著自己兒子這般模樣,心中焦躁,偏偏王妃又是個好妒的,這後院里雖然有三四個侍妾,可幾乎沒有人生齣兒子來,有一個生了的,還沒百日,那小兒就夭折了。
他猜著是王妃做下的好事,可自己那王妃實在是狡猾,竟沒捉住一地把柄,好像那孩子就真是身子嬌弱夭折了一般,查來查去,變成了一樁無頭公案。沒有證據,他也只能將這事情放下,只是狠狠的敲打了王妃一番,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那便是她主理后宅無方,以後幾不要再做當家主母了。
被他這般一威脅,王妃總算是收斂了些,去年一個侍妾給他生了個兒子,現在百日已過,瞧著還是好好兒的。這才鬆了一口氣,今日忽然就有婆子來報,世子不好了,秦王心頭一驚,厲聲喝問:「太醫怎麼說?」
那婆子戰戰兢兢道:「太醫說,世子爺只怕是好不了……」
秦王大急,雖說自己這長子身體一直不好,可他卻從來沒想到過他會長不大,站了起來,大步往前走了過去,一腳踏到那婆子的手背,那婆子皺眉皺眼,可哪裡敢吭聲,瞧著秦王風風火火的不見了身影。
奔到主院,還沒進門,就聽著裡邊有一陣悲傷的哭泣,秦王趕到門口,丫鬟將門帘撩開,彎腰道:「王爺安好。」
秦王正眼都沒瞧她,飛快的奔到了裡邊,床邊坐著秦王妃,臉上淚跡斑斑,她懷裡抱著兒子許宜信,苦得肝腸寸斷,旁邊幾個丫鬟婆子低聲在勸她:「王妃莫要著急,等著太醫開了方子,熬幾服藥,吃了就會好了。」
許宜信的眼睛只睜開一條縫,似乎很沒精神,病懨懨的撲在秦王妃的懷裡,一聲不吭。秦王走過去,摸了摸許宜信的手,雖然已經是春天,身上衣裳也穿得足,可他的手掌依然是涼冰冰的一片。
「太醫呢?太醫怎麼說的?」秦王咬了咬牙:「讓太醫來回話!」
一個鬍鬚花白的老者被帶了進來,見著秦王行了一禮:「下官見過王爺。」
「世子究竟怎麼了?」秦王捉住許宜信的手,問得很是急切:「他的手冰涼一片!」
「王爺,世子爺先天不足,在母體內便未養好身子,所以一直有病在身。這些日子裡有倒春寒,世子爺身子嬌弱,有些扛不住,下官剛剛給他把過脈,這脈象已如懸絲,實在是有些……」那太醫連連作揖:「下官無能,王爺還是另請高明。」
太醫很無奈,他都沒敢說實話,老實說,這世子爺先天極其不足,按著醫理來說應該早就該不在人世了,或許是王府里用了不少貼補的葯,這才吊著一口氣在。從脈象看來,世子爺已經到了油枯燈滅的時候,再治也不過拖些日子罷了。
秦王的臉色十分不好,王妃心狠手辣,弄得他現在四十歲了還只有兩個年幼的兒子,現在這長子又要撒手走了,他就只有一個尚在襁褓中,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得大的兒子了。他站了起來,望著門外沒有說話,好半日才擺了擺手道:「裴太醫,辛苦你了,你開了方子以後就回宮去罷。」
裴太醫如釋重負,朝秦王行了一禮:「下官謝過王爺。」
「王爺,這等無用的太醫,留了何用?你一定要上奏聖上,讓他不得在太醫院供職!」秦王妃擦了擦眼淚,望著裴太醫匆匆離去的背影,說得咬牙切齒:「這種不學無術之輩,擠在太醫院裡頭混俸祿,實在不能容他!」
「王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又何必遷怒於旁人!」秦王看了一眼秦王妃,心中有些憤慨,自己兒子本來就是體弱多病,現在熬不過去了,如何能怪太醫?若真是聽信她的話去向父皇上奏摺,指不定父皇會把自己痛罵一頓!
去年父皇病重,就是裴太醫與其餘幾位太醫一道,日夜守護,精心照顧,這才將父皇治癒,父皇還給他們每人升了兩級俸祿。這般醫術精妙的太醫過來診斷,說許宜信沒了指望,這也是老天爺不給他活路,又怎麼能怪到太醫身上?還去上奏摺,這不是趕著去找罵?現在這般敏感的時候,兄弟們都想討父皇歡喜,自己卻要讓自曝其短受責罵,瘋了不成?
秦王妃的眼淚珠子唰唰的落了來,她前邊生的是幾個女兒,求神拜佛的才得了這個孩子,當時她已經是三十多歲,身懷六甲的時候,大夫曾皺眉勸她:「王妃的年歲已大,身子骨也不太好,摸著脈象,這胎兒似乎也有些問題……」
她氣得臉都要歪了,讓人將那大夫給轟了出去,另外找了一個大夫為她安胎,到了八個月上,那孩子沒有安心在肚子裡頭住著,自己提前跑了出來,生下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團,就如乳兔一般。
孩子果然是有問題,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心裡頭就明白,可她卻不願意相信,總認為自己能將他撫養長大,他以後能繼承秦/王/府——或者能盛世為君,可沒想到今日太醫竟然說快不行了,左右不過熬一兩個月的事情。
她怎麼敢相信?怎麼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抱著許宜信在懷中,秦王妃哭得肝腸寸斷,旁邊秦王皺了皺眉頭:「哭也沒有用處,你好生看著他,能讓他過幾日舒服日子便過幾日,其餘也沒別的法子了。」
秦王心裡很是煩亂,現在父皇要選太子,也會要看看皇孫們的狀態,從兒子這一塊來看,他就很是吃虧,其餘的兄弟都有好幾個兒子,有些兒子還很成才,只有自己稍微差了一些。秦王心亂如麻,背著手從房間里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下,望著園子里一片淺淺的綠色,心裡頭朦朦朧朧的有了一個想法。
讓簡亦非認祖歸宗?
簡亦非英俊瀟洒,又有文才武略,年紀也有十八,他在青衣衛供職,父皇也認識他,還誇讚他聰明能幹,若是將他的身份挑明了,父皇從皇孫的角度來看,或許會覺得這是秦/王/府的子嗣更爭氣些。
走廊下的鳥兒叫得十分熱鬧,秦王站在走廊上,有些恍恍惚惚,該用什麼樣的法子將簡亦非弄回來?母后出身正統,很不喜歡側妃侍妾之流的人,若是就這樣把簡亦非弄回來,只怕她會不歡喜,自己還得想點辦法,先讓母后那邊點頭允許了,自己這才好開始著手把這事情慢慢的鋪開了說。
「不管怎麼樣,亦非是我的孩子,總是要回秦/王/府的。」秦王用力捏了捏門檻,硃紅色的漆片落在了地上,漢白玉的台階上,點點煙火色。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香園那邊生意可好?」豫王妃斜靠在美人榻上邊,一隻手撐住了臉,一隻手拿著一隻荷包不住的在把玩著:「你問過秀珠秀文沒有?」
李媽媽站在一旁,恭恭敬敬道:「聽秀文說,每日里還是有人上門買東西的。」
「這都是什麼話兒!」豫王妃猛的坐了起來,一隻手捏住那荷包的一角,臉色有些不快:「媽媽這話裡邊的意思,是說生意不好了?」
「老奴只是照著秀文的話回稟王妃的,至於是個什麼樣子,老奴也不大清楚,要不是老奴明日去百香園幫忙一日,看看那生意的情況?」李媽媽望著豫王妃那張不開心的臉,小心翼翼勸道:「王妃,肖姑娘初來乍到這裡,人家也不大熟悉,再說京城裡那麼多鋪子,百香園的那些東西還沒有打出名氣來,人家自然不會去那裡買了。」
「百香園裡的東西很好。」豫王妃的語氣里有些不高興:「我覺得那烤鴨,那紅油罐頭,還有那些菜蔬,樣樣好吃,京城裡頭的人是怎麼了?莫非都沒長眼睛,舌頭嘗不出味道來?」她用兩隻手恨恨的拉扯著荷包穗子,一根淡黃色的綉線掉到了她的衣裳上,寶藍色的群裳上頭掛著一抹淡黃,十分顯眼。
這荷包裡頭有幾張銀票,豫王妃一直在打主意,怎麼樣悄悄的塞給彥瑩。她生怕自己做得魯莽,彥瑩不會接她的銀票,所以十分苦惱:「媽媽,你說,我怎麼樣才能將銀票送給肖姑娘?這平白無故的,她該不會要吧?」
「那是肯定。」李媽媽點了點頭:「我看肖姑娘很自強自主,若就是這樣塞給肖姑娘,她一定會拒絕的。」
豫王妃皺起了眉頭:「哎呀呀,這該怎麼辦?怎麼辦?」有銀子都送不出,這可真是一個難題。她站起身子來,推開茜紗窗戶往外邊看了看,院子里的桃花已經開了,粉紅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被春風一吹,那花瓣就上下紛飛了起來,如一層淡淡的煙霧。
「媽媽!」豫王妃忽然激動的喊了一聲,把站在一旁的李媽媽嚇了一跳:「王妃,怎麼了?」
「我有一個主意!」豫王妃的臉上有一絲激動的神色,她將窗戶關上,輕輕朝李媽媽招了招手,在她耳邊說了一串話兒,然後眉開眼笑的望著李媽媽:「媽媽,你說這樣可好?這不是在給肖姑娘送銀子嗎?」
李媽媽也樂得眉開眼笑起來:「還是王妃主意多,這樣就妥當了。」
「媽媽快去百香園,跟肖姑娘說說這件事兒。」豫王妃急不可耐,伸手推了推李媽媽:「還請肖姑娘做好準備。」
「是。」李媽媽笑著應了下來,一陣風般走了出去。
百香園的大門打開,裡邊有十來個顧客正在挑選東西,彥瑩跟趙掌柜站在櫃檯後邊,看著夥計們招呼客人。她看了看貨架里的菜蔬,這些東西賣得還是快,一般每日送來的東西都賣完了,可百香園的大頭,紅油罐頭與烤鴨,銷路卻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好。
開業十來日了,除了開業第一日掙了一百多兩銀子,其餘都只有七八十兩左右,雖然說這收益其實也還不錯,可這是在京城開鋪子,完全不該只是這個數,這還比不上豫州城百香園的收益呢。
彥瑩心裡頭琢磨著,這客人不多的原因,該是百香園的名氣還沒有打出去,她低著頭拿毛筆在紙上寫著計劃,這樣下去不行,她要想些法子,讓夥計們到京城街頭去推銷,讓大家都知道百香園的烤鴨與紅油罐頭。
「肖姑娘,肖姑娘!」正在一邊想一邊寫,就聽著有人喊她,抬頭一看,卻是豫王妃身邊的李媽媽。彥瑩放下筆,從櫃檯里走了出來:「媽媽,今日怎麼過來了?」
李媽媽朝彥瑩點了點頭:「肖姑娘,王妃要我帶話過來。」
彥瑩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豫王妃這是母愛大發還是怎麼著?她好像想要彌補這十多年缺失的母愛,盯她這百香園盯得很勤,李媽媽三天兩頭的要來一遭,雖然有時候並不找她來說話,可她卻知道,李媽媽向秀珠秀文打聽這鋪子的經營情況。
今日索性要帶話過來,還不知道這位王妃又在想什麼了。
「肖姑娘,有樁大好事要告訴你。」李媽媽拉著彥瑩站在角落裡,臉上全是笑:「王妃聽說百香園生意不大好,想助肖姑娘一臂之力。」
「王妃打算怎麼做?」彥瑩挑了挑眉,該不是準備送銀子給她花吧?
「現在桃花開得正盛,王妃準備辦一場桃花宴,裡邊用的菜肴主打就是百香園的烤鴨,還要順便推薦百香園的紅油罐頭與時新菜蔬。」李媽媽說得眉飛色舞:「來參加桃花宴的,都是大周的高官家眷,他們嘗到味道好,自然會讓自己府里的管事來百香園買東西了。」
這些高官,不少人是在捧著豫王的,看在豫王府的面子上,自然是要照顧百香園的生意,王妃可是費盡苦心,想要替肖姑娘做宣傳呢。
彥瑩一愣,沒想到豫王妃竟然會想出這樣的點子來,這也真是一種營銷手法。她點了點頭:「王妃實在是太仁心了,還記著我這小鋪子掙不掙錢。媽媽回去以後替我謝過王妃,就說三花感激涕零。」
李媽媽笑著拿出了一張單子來:「肖姑娘,王妃今日就會派請帖,十日以後開桃花宴,還請肖姑娘準備好各種食材,到時候可別沒東西送。」
彥瑩笑著接過了單子:「那是當然。」
李媽媽又拿出一張燙金請帖來:「王妃說,那日請肖姑娘也一道參加游宴,她要將肖姑娘介紹給各府的夫人們。」她打量了彥瑩一眼:「肖姑娘,那日你挑件好看些的衣裳,別穿這種深色衣裳了,姑娘家不該將自己打扮得好看些?肖姑娘顏色好,只管挑了那些粉嫩的顏色上身,那就更是人比花嬌了。」
彥瑩忍著笑,點了點頭:「好好好,我那日一定穿件粉嫩衣裳過去。」
李媽媽見彥瑩答應了下來,歡歡喜喜的回豫王府去回話了,彥瑩站在鋪子門口,見著她那件灰藍色的褙子漸漸消失在人群里,心中萬分感慨,豫王妃也算是用心的了,雖然當初她不得已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可心裡頭還是裝著她的哪。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深藍色的半臂,裡邊露出了一雙淺藍色的衣袖,下邊穿著一條半截裙子,下邊露出兩條深藍色的褲管。自己這麼瞧著,確實是很土氣,難怪李媽媽千叮嚀萬囑咐要她穿一件粉嫩衣裳過來。彥瑩捻著衣角看了看:「好吧,既然豫王妃不想我穿得破舊,那我也不能丟了她的臉,好歹要選件好看的衣裳穿了過去。」
掐著指頭算了算,跟桃花宴還有十日,自己先去打打底子,可別一定等著豫王妃的桃花宴,彥瑩喊了一個夥計過來,讓他去書肆買些紙張和畫粉過來,夥計摸了摸腦袋:「東家,你要買這些作甚?」
彥瑩將一個銀角子交到他手中:「叫你去,你便去,別問這麼多,我自有用處。」
不多時,夥計便將那些東西買了回來,彥瑩抱著宣紙往自己屋子裡頭走,讓秀文與秀珠替她研墨:「把墨汁研得濃濃的,這些畫粉都去調好顏色。」
秀珠吃了一驚:「肖姑娘,你還會畫畫不成?」
彥瑩點了點頭:「也會幾筆。」她的畫,可跟這大周的山水畫不同,她跟著美術老師學過素描,學過一些油畫的皮毛——美術老師嘆著氣道:「你可以不用學了,你沒這繪畫的靈氣,還是去畫簡筆畫好了。」
美術老師教他們畫油畫先讓他們臨摹風景,本來是詩情畫意的圖片,在彥瑩筆下,全是簡單抽象的線條,她畫得最好的是那些蔬菜瓜果,要是畫人,保准那張臉不是像西瓜就是像冬瓜。
被美術老師嫌棄以後,彥瑩開開心心的畫起簡筆畫來,這東西容易上手,絲毫沒有壓力。她提起筆來,輕輕勾勒了下,一隻半圓的盤子就出現在眼前,秀珠歪頭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大明白的笑容:「這是什麼?」
秀文研著墨,細聲細氣道:「肖姑娘還沒畫呢,別著急。」
彥瑩不理睬他們兩人,拿著筆盡情的塗塗抹抹起來,不一會兒,那紙上就出現了一隻烤鴨,正堆在盤子裡頭,肥肥的一盤。
「這不是咱們百香園的烤鴨嗎?」秀文高興的喊了起來:「肖姑娘畫得真像。」
「畫什麼畫得像?」門口傳來簡亦非的聲音,他大步跨了過來,低頭看了看彥瑩畫的烤鴨,嘖嘖稱讚:「三花,你畫得真好,就像活的一樣。」
「簡亦非,馬屁不是這樣拍的,我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彥瑩拿著筆指了指簡亦非:「別動,我把你也畫上去。」
寥寥幾筆,烤鴨旁邊出現了一個垂涎欲滴的男子,一雙眼睛盯著烤鴨,似乎要冒出綠光來。簡亦非走過來看了看,老大不高興:「三花,我沒有那樣饞嘴吧?還有啊,我的腦袋怎麼是圓不圓方不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