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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風格外柔和,吹著馬車的簾幕不住的晃動著,從車廂里瞥眼看出去,能見著旁邊有騎著馬的幾個人。
許宜軒一身淡紫衣裳,紫金冠在夕陽里不住的閃著亮光,他旁邊的簡亦非,穿著一身白色長袍,只是那衣裳上頭已經有了些許泥巴的痕迹,灰色的一個個點子,好像濺在花瓣上的雨點。
今日許宜軒與簡亦非兩人陪了她大半日,彥瑩心裡頭琢磨著,明日可不敢讓他們再這樣做,誰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裡能夠這樣閑散?她擎了窗帘,朝外邊喊了一聲:「許大哥,你帶著人回王府去吧,別送我了。」
李媽媽在一旁連連點頭:「可不是?世子爺再不回府,只怕王爺回來了見不著世子爺會不高興。」最近皇上讓幾位王爺都去內閣那邊幫著理事,似乎是要看看眾人的才幹,豫王每日早出晚歸的守在內閣那邊,可回來的時候總要問一句許宜軒,順便考究下他的學問。
這件事情在李媽媽看來,既是好事,又有些令人不安的地方。
以前豫王對許宜軒根本沒這般上心,最近忽然生變,只怕是他為了想奪那太子之位,這才過來巴結王妃,要知道鎮國將軍手裡握著兵權,在擁立太子這事上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朱側妃父親至今不過是一個三品的官,娘家沒有王妃這麼大的背景,所以就顯得遜色了不少,最近瞧著她似乎憔悴了幾分。
可是豫王這般重視世子爺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以前朱側妃根本沒有將王妃與世子爺放在眼裡頭,每次見著王妃都將頭抬得高高的,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她那兒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被豫王放在手掌心裡寵著的,更可氣的是那兒子實在聰明,又被朱側妃交得嘴巴甜甜,豫王回府就要將他抱到膝蓋上頭,跟他笑著說話。
去年王妃去別院看望世子爺,不知道是誰向皇上皇后告了狀,說王妃是被朱側妃逼著去了豫州別院,皇上皇后大怒,將王爺喊進宮裡訓斥了一頓,命他速速將王妃接回豫王府。王妃回來以後,一直覺得這事兒蹊蹺,這麼多年豫王對她冷冷淡淡,為何到這個時候才捅到皇上皇后那邊去,很顯然就是那些想要爭寵的王爺們做的。豫王妃心裡又喜又悲,也十分忐忑,就如一隻護崽的母貓一般,將腰背弓了起來,隨時準備著對付那朱側妃的招數。
最近王爺盯得緊,世子爺沒以往那般好玩了,每日里也沒那麼多快活的笑容了,直到今日這才真正歡喜了大半日,現在聽著肖姑娘打發他回去,這臉色馬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李媽媽嘆息了一聲:「世子爺,趕在王爺回來之前,好好去溫書,免得王爺到時候又責怪你,指不定那四公子還會在旁邊添油加醋……」
朱側妃的兒子,在豫王的子息中排行第四,豫王府里的人都喊他四公子。
許宜軒不耐煩的抓著韁繩帶了帶,咬著牙道:「哪一日我非得拿檀弓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那個死孩子,總是抓著他的錯處向豫王告狀,有時候還會無中生有,豫王斥責下來,他都沒有反駁的機會。
「臨陣磨槍也沒什麼用處,又怎麼知道王爺會考什麼書冊?不如自己先向王爺說說你今日學到的東西,免得他挑三揀四。」彥瑩趴在車廂門口給許宜軒出主意:「若是我,肯定就會告訴王爺,今日學了有關於農業方面的時疏策論,然後還可以將田莊里的事情結合說說,比方講不是有一首什麼詩來著……」
皺了皺眉,彥瑩努力的想要擠出那幾句話來:「我也不太記得了,裡邊好像有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這兩句呢。」
許宜軒眼睛一亮,張口就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是不是這首?」
彥瑩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但只記得裡邊有這兩句罷了。許宜軒輕輕又念了一遍,忽然間大喊了一聲:「這主意妙,我都能跟父王說說這農耕之事了。」
旁邊簡亦非趕著又教了他一句:「宜軒,你還可以用太史公自傳里那句話呢,意思也差不多,只是含義更深一些。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還記得否?」
彥瑩聽著簡亦非文縐縐的念出這幾句來,有些雲里霧裡,她心裡頭琢磨著,這幾句好像就是說這天地萬物的變化都是循序漸進的?也只是暗自在揣測,卻不敢說出來,就見著許宜軒無比興奮的點頭:「師父,你這立論好,我想想該怎麼與父王去說。」
李媽媽見著許宜軒高興,雖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也替他開心:「世子爺有把握就好,咱們趕緊回王府去。」
許宜軒這次沒有堅持,只是看了一眼李媽媽道:「有沒有給肖姑娘準備兩個丫鬟,她一個人住在百香園,就怕她心慌。」
「我才不會心慌,這丫鬟就免了吧,我還不習慣被人伺候,只覺得她們礙手礙腳的。」彥瑩笑了笑,前世自己承包山頭的時候,帶著一條狗每天守在那小木屋裡頭,也沒見害怕,這百香園正在大街上,旁邊還有民居,自己還怕什麼。
「不行,一定要給你送兩個丫鬟過來。」許宜軒說得很是認真:「你總得要幾個跑腿的幫手不是?」
李媽媽也連連點頭:「那是當然。世子爺,你放心,這事情王妃早就想到了呢,特地選了秀珠與秀文過來伺候著肖姑娘吶。」好不容易將肖姑娘喊到京城來了,王妃自然會妥善安排,怎麼會讓她太過勞累?早就已經預備下了丫鬟,只恨不能一氣兒撥十多個過去伺候,要不是自己拚命勸說,王妃總怕要點一堆人去百香園呢。
「秀珠秀文?」許宜軒偏著頭想了想:「好像是兩個能幹的?」
「自然能幹,不能幹王妃肯定不會派她們過去,世子爺你便放心罷。」李媽媽笑得臉上跟開了花一般,好說歹說才將許宜軒穩住,讓幾個長隨送著他回去。瞧著許宜軒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拐角,李媽媽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算回去了。」等著轉過臉來,見著彥瑩正笑微微的瞧著自己,又有幾分不安。
「肖姑娘,怎麼了?」李媽媽見彥瑩笑得有幾分古怪,問得也小心翼翼。
「沒什麼。」彥瑩繼續朝她微微笑,笑得李媽媽越發的忐忑了。
彥瑩剛剛在想著李媽媽實在太辛苦,要裝出不同的臉孔對著不同的人說話,若是自己告訴她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想得高興,不由自主就笑了起來,卻將李媽媽驚住了。
馬車行駛到百香園已經是暮晚霞滿頭的時分,夕陽正沉沉的往西邊落下去,晶瑩透明的紅色,就如那紅心鹹鴨蛋一般,彥瑩吧嗒吧嗒了嘴巴,怎麼看著什麼東西都像是能入口的呢,難道跟許宜軒這吃貨呆了大半日,也變成了吃貨?
百香園的門開著,彥瑩走了進去,就見院子裡邊坐著兩個丫鬟正在說著閑話。李媽媽吆喝了一聲:「秀珠秀文,怎麼還沒生火做飯菜哪?」
那兩個丫鬟吃了一驚,趕緊站了起來,低著頭道:「媽媽,我們沒在廚房裡做過事情。」
「沒做過事情也要做,難道是讓你們兩人來做大小姐的不成?」李媽媽一擰眉頭,兩個丫鬟趕緊應了一句:「是是是,媽媽別生氣,我們這就去做飯菜。」
彥瑩哈哈一笑:「媽媽,做飯菜這事情慢慢來,今日我先做著,以後再教她們,逼著不會做飯菜的人去做飯菜,只怕是吃不下口。」
李媽媽將聲音放舒緩了些:「肖姑娘對你們好,你們要只好,趕緊跟著肖姑娘學著,千萬別偷懶!」
秀珠秀文感激的望了彥瑩一眼,兩人都恭恭敬敬道:「我們一定會勤快的。」
來媽媽又說了幾句訓勉的話兒,彥瑩在旁邊瞧著,心中暗道,不愧是豫王妃面前得臉的管事媽媽,這些丫鬟見了她都是誠惶誠恐,沒有半句反駁之詞。
等著李媽媽走了,彥瑩才笑著對兩個人道:「以後咱們在一塊別分什麼主子奴婢的,喊起來很別捏,我就直接喊你們的名字吧。」
秀珠秀文有些惶恐不安:「這怎麼行,王妃說了要我們來伺候肖姑娘,肖姑娘就是我們的主子了。」
「我說了不用這般喊。」彥瑩皺了皺眉頭,也不跟她們兩人多說,轉臉瞧了瞧跟在身後的簡亦非道:「你要到這裡吃晚飯?」
簡亦非討好的湊了過來:「三花,我以後都要到你這裡吃飯!」
彥瑩一伸手:「交飯米銀子。」
簡亦非將荷包解了下來:「都給你,以後我的月俸全放到你這裡。」
「你娘會怎麼說?」彥瑩白了他一眼:「以前你的月俸不都拿回去給她收著了?」
「我娘那個時候說攢錢給我娶媳婦,後來她連聘禮的銀子都不給我,我自然不能再給她了。」簡亦非看著彥瑩,笑得十分舒心:「再說了,我這月俸,不交給媳婦,還交給誰去?」
秀珠與秀文在旁邊聽著只覺得有意思,睜大了眼睛朝簡亦非身上看,這位公子瞧著穿著打扮,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為何卻娶了肖姑娘做媳婦?
彥瑩見她們兩人好奇,大大方方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現在還算不上是他媳婦,只能說是未婚妻。」
簡亦非苦著臉趕上前一步,抓住了彥瑩的胳膊:「三花,你可不能不要我。」
第二百一十九章溫室
這些日子,彥瑩幾乎要忙暈了頭,真正體會了什麼叫□□乏術,若不是方嫂與她男人帶著她妹妹一家過來,彥瑩懷疑百香園開業還得要推遲。
鋪子里事情其實不很多,喊了掌柜的與夥計過來,交代一番該如何擺放貨物、商品如何標價、如何推銷買賣、開業前三日如此讓利酬賓之類,其餘就沒太多事情要說了。方嫂她們兩家人是同著三輛貨車一道過來的,一進來就笑:「二花在外村雇了一大批人,緊趕慢趕的才將貨做出來呢。」
彥瑩早就划算好了,這要供應兩個鋪子的貨物,光只靠肖家村的人去挖小筍子肯定不夠,所以她讓二花在百香園打了收小筍子和蕨菜的牌子,去殼小筍子,四文一斤,新鮮的蕨菜,兩文一斤這樣就能騰出人手來專心做酸筍和紅油罐頭,今年肖家村就沒有出現跑到後山去挖小筍子的熱鬧場面了——這後山現在已經被彥瑩買了下來,也沒多少人去挖了。
二花雇了不少人手,一次趕出了大批的紅油罐頭,酸筍、香菇、口蘑、木耳,再加上新開發出來的紅油豆豉之類的,差不多有一千把壇,跟著水果罐頭和烤鴨臘雞送到了京城。彥瑩指揮著夥計們卸了貨放到倉庫里,另外擺了一些上架,看了看鋪子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罈子,感嘆著道:「這開鋪子真是一件累人的活。」
方嫂點了點頭:「可不是呢,主要是還要從豫州城運過來,就更為難了。」
彥瑩笑著搖了搖頭:「以後咱們自己做,就能省一筆運費了。再說那烤鴨,路上面過這麼長時間,哪有現烤現賣的好吃?」
「那倒是。」方嫂表示贊同:「這進口的東西不能放太久,放太久了自然味道就淡了。」
「這次運的兩百隻烤鴨,我價格壓得低一些,算是開業酬賓,趕緊甩了,等著新貨出來才調價格。」彥瑩心中合計,豫王妃說五兩一隻,肯定是不現實的,京城的人再有銀子,人家也不是白痴,如意酒樓賣二兩銀子一隻,自己到這邊賣,最多不過二兩五錢,開業這三日,急著將烤鴨給甩賣了,價格定個二兩一隻也就行了。
彥瑩切了一隻烤鴨出來,稍微加熱了下,伴了調料給掌柜和夥計們嘗個鮮味,幾個人吃了都嘖嘖讚歎:「東家,這鴨子味道實在好,肯定能賣得好。」
彥瑩笑了笑:「以後還有味道更好的呢。」
她領了方嫂與她妹妹金嫂兩家人去了田莊,讓她們在那裡安頓了下來。金嫂也是廚娘出身,是去年年底由方嫂介紹著來彥瑩這邊做事情的,專管著做紅油罐頭與水果罐頭。因著她原先就熟悉這行當,做得十分上手,而且還能幫著彥瑩來調試味道,算得上是個得力的幫手。彥瑩吩咐方嫂管著做烤鴨,金嫂管著做罐頭,這兩樁大頭安排妥當,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方嫂與金嫂的男人都是典型的莊稼漢子,踏實肯幹事,方嫂的男人去年就已經和肖老大一道守著後山,彥瑩考察了一陣子,發現他為人老實,就教他中口蘑木耳香菇這些菌子,現在來了京城,就由他繼續管著這些,至於金嫂的男人,就讓他管理養殖業,雞、鴨、豬、魚這些,全部由他來管,莫庄頭挑出來的那些組長就歸做了他的下屬。
莫庄頭開始一點都不相信彥瑩,只覺得那日過來,不過是她誇大其詞罷了,等著過了幾日,見彥瑩將田莊里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不由得開始信服了起來。最近幾日彥瑩帶著人將幾個大棚里的土全部鬆了幾遍,耙平耙爛,然後挑了些種穀出來曬著,就等著浸水選種以後就可以下種了。
育秧棚裡邊上蹲著一大排人,大家都好奇的望著那圓拱拱的棚子,不住的指指點點:「不知道這個是啥東西,肖姑娘要拿著這東西育秧不成?」
彥瑩笑而不語,莫庄頭在旁邊吆喝著:「看什麼看,還不幹活去!」
「瞧瞧,真想瞧瞧!聽說東家過幾日就要下種了,也不知道長得出來?」莊戶們圍在那棚子旁邊,嘀嘀咕咕,雖然現在那裡還什麼都沒有,可是一想著過不久就要從裡邊鑽出嫩綠的秧苗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彥瑩捲起褲管下了地,彎著腰檢查了下這田裡的情況,地本來很乾,最近讓人灌水到這裡頭,已經很潮濕了。她查看了幾個棚子,最後來到一塊小一點的田地里,這塊地與那幾個棚子隔開了些,彥瑩準備種植自己從豫州帶來的稻種。
挖起一塊泥巴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邊聞了聞,彥瑩點了點頭,差不多這兩日就可以下種了。莫庄頭站在田頭瞧著彥瑩的舉動,只是覺得奇怪,不知道這位肖姑娘究竟在玩什麼把戲,難道這泥土裡還能聞出什麼不同的氣味來不成?
彥瑩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壟上的幾個人,微微一笑:「莫大叔,以後你們若是想要一塊地產六七石稻穀出來,那就要幫我仔細照顧著這秧田。」
「什麼?六七石?」莊戶們都大吃了一驚:「肖姑娘,你沒有弄錯吧?」
風調雨順的年頭,一塊地能產出四五石就頂天了,肖姑娘怎麼就說得恁般輕巧?一開口就是六七石,而且,關鍵是她還說能種稻麥兩熟,這、這、這能增加多少收益哇?
眾人眼攀攀的望著彥瑩,有人使勁抹了一把口水——東家畫的這個餅實在太大了!聞著香噴噴的,真想吃。
「我說了能產六七石就可以產六七石,只要你們細心幫我照顧著,就算今年產不出這麼多,明年肯定能夠。」這次她帶過來的種穀或許還不足以讓這田莊都種上高產糧食,等著春天這一季稻子收了以後馬馬虎虎就夠了。
而且,若是運氣好,能在這邊尋到顆粒飽滿的稻株繼續雜交授粉,這產品改良以後,產量就會更高。彥瑩笑著看了看那些莊戶們急切的臉:「大家不要著急,只管等著看便是。」
「我們相信肖姑娘!」那些莊戶人家全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過日子,每年耕作出來的糧食,交了一半,剩下一半勉強只夠自己吃用,現在聽著竟然能多收這麼多稻穀,驚喜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彥瑩交代了莫庄頭一番,讓他取出自家準備種植的種穀來,先幫他將那些種穀篩選了一遍:「這種穀不是越多就越好,種植也要有個密度空間,就好比若是你生了十個兒女,大家都搶著要東西吃,結果誰都會吃不飽。」
她將一些空癟的穀子挑了出來,然後將稻穀倒入清水中,莫庄頭睜大了眼睛:「肖姑娘,這是做啥子哩?」
「浸水選種。」彥瑩笑了笑,沒想到大周竟然還不知道用這種方式來選種呢:「這個要浸二十個時辰,你好生看著時間,等著我來加料,都弄好了以後就能催芽了。」
莫庄頭聽著彥瑩說的話,有些雲里霧裡,但是看著彥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得也相信了幾分,反正這田莊都已經被東家租了下來,到時候種不出稻穀來,大家都齊心不交租子就是——誰讓她胡亂來指點的?
彥瑩這邊安排好了事情,然後讓金嫂帶著春妮與秋妮到外邊山頭上去瞧瞧,看看小筍子和蕨有沒有長出來,光靠著豫州城做罐頭送過來,這可不是一回事兒,得自己加工生產才是,否則這運費加進去,成本就高了不少。
金嫂轉了一圈回來,搖了搖頭:「只怕還要過幾日,下一場雨以後才能長出來。」
彥瑩想了想:「沒事,擱著好了,先賣完了豫州城送過來的再說。」
做紅油罐頭不一定要用腌制過的酸筍,從山上挖了小筍子,洗乾淨,晾乾,再切絲切片,伴了鹽和辣椒,加入香料,微微放兩三日就能用了,所以倒也不擔心罐頭賣空,青黃不接的問題。她朝著春妮秋妮笑了笑:「以後你們喊人去挖小筍子和蕨菜,我出錢收,兩文一斤。」
春妮與秋妮眼睛都亮了:「真給錢?」
「那是當然,只不過要先做好你們每日要給我做的事情,若是那事情做不好,只顧著去山上挖小筍子,那我可沒錢給。」彥瑩朝她們兩人笑了笑:「還可以讓你爹娘他們跟親戚說說,讓他們去挖了小筍子和蕨菜賣到我這裡來,只不過要說清楚,要趕嫩的摘,老了的我可不要!」
春妮與秋妮抿嘴笑著點了點頭:「好的好的,我們去跟爹娘說說。」
交代好了事情,彥瑩便回了百香園,鋪子明日準備開業,這時候掌柜與夥計們正忙忙碌碌的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夥計拿著抹布使勁在擦那些罈子,筐子一個個擺得整整齊齊,裡邊雖然還是空的,但完全可以預見明日裡頭就有各色各樣的青菜。
田莊里的菜蔬目前還只出了包菜大白菜和紅蘿蔔白蘿蔔,那些金貴一些的菜樣只出了韭菜花菜與黑木耳,口蘑韭黃韭白這些,還得等過幾日才能有貨上市,只不過彥瑩也不期待開業的第一日就能賣太多東西,所以倒也不介意。
「東家,明日是啥時候的吉時?」趙掌柜從櫃檯后探出身子來:「我們啥時候過來?」
「辰正時分,你們辰時初刻到吧。」
第二百二十章震驚
按說一個小鋪子開業,也不是一件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放幾掛鞭炮熱鬧熱鬧,若是東家闊綽的,還會請一套鼓樂過來,敲敲打打一番。
可是這百香園開業,真是讓人的眼睛看直了!
百香園剪綵,彥瑩想來想去,決定不去打擾許宜軒,這可是在京城,一切還是小心些為好,不要太招搖。她與簡亦非商量了一陣,決定自己拿把剪刀將那大紅花球咔嚓一聲給剪了——怎麼說自己也是百香園的東家,兩個鋪子開業,自己都沒摸過剪刀,實在有些虧。
簡亦非點頭贊成:「可不是,自己剪綵還不是一樣的?我去喊一套鼓樂過來,明日熱鬧熱鬧也就行了。」
兩人這樣商量好了,只準備簡簡單單的開個業就行,可是情況大大出乎彥瑩的意料。
辰時初刻,掌柜與夥計們都到了,將田莊里送來的菜蔬進了筐子,收拾了一番差不多挨到了辰正時分。聽著外邊鼓樂齊鳴,知道是簡亦非喊的鼓樂來了,彥瑩趕緊帶著眾人從裡邊走了出去。
跨出鋪子,彥瑩一愣,就見一輛極其豪闊的馬車停在百香園門口,李媽媽站在馬車的旁邊,一隻手掀開帘子,一邊從裡頭扶出了一位盛裝麗人。
豫王妃過來了!
彥瑩震驚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一個王妃,竟然給家小鋪面來捧場,這說出去,自己也太有面子了,也不知道旁人會如何議論豫王妃呢!
豫王妃穿著一套緙絲衣裳,元寶領上頭繁繁雜雜的綉著波浪紋,衣裳中間有極其精緻的團花,顏色艷麗,繡得栩栩如生,若此時有蝴蝶蜜蜂,肯定會追著過來,在花瓣上稍作停留。
「王妃安好。」彥瑩慌忙朝她行禮:「王妃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
豫王妃笑意盈盈,一雙眼睛只是盯著彥瑩看:「肖姑娘,你這百香園開業,我自然是要來捧場的。」
「這怎麼敢當?」彥瑩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街道兩旁的人慢慢往這邊走了過來,不由得心中叫苦連天,王妃不要這樣表現得急切好不好,若是有人起疑心,去調查她的身世,指不定王妃與自己就都有危險了——事情做得再周密,就怕有心思的人。
「肖姑娘,你不用這般驚慌。」豫王妃安撫的看了彥瑩一眼:「今日我過來,王爺也是同意了的。」
彥瑩更是不解,嘴巴張得老大,不知道這豫王爺又是為何,竟然同意豫王妃來給她的鋪子湊熱鬧。看起來自己的腦迴路實在不夠用,在豫州城馬馬虎虎還能唬到一些人,到了京城,跟那些心裡彎彎道道多的人相比,自己可就相形見絀了。
豫王妃見著彥瑩那獃獃的樣子,微微一笑:「肖姑娘,今日你請了剪綵的人沒有?」
彥瑩搖了搖頭,將自己手中的剪刀拎了起來:「我準備自己剪的。」
「我來毛遂自薦,肖姑娘可否答應?」豫王妃臉上的笑意深深,一雙眼睛急切的望著彥瑩:「肖姑娘,你只管將這事兒交給我。」
還能說什麼?自己難道還能拒絕?彥瑩心中暗自嘆氣,將剪刀交到了豫王妃手中:「那就有勞王妃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好奇的望著豫王妃乘坐的那輛馬車,眾人議論紛紛:「瞧見沒有?馬車帘子上那標記清清楚楚,豫王府的馬車!」
「可不是?這婦人該是豫王妃了,瞧她戴的鳳釵可是七尾的。」有人似乎對於這皇家的規矩頗有研究,說得頭頭是道:「皇後娘娘戴九尾鳳釵,貴妃和王妃都是七尾,能將七尾鳳釵戴在頭上,這豫王府里沒有第二個,哪怕是得寵的側妃也不行。」
「這百香園的東家是什麼身份,竟然能讓豫王妃過來給她剪綵?」大家的目光望向了彥瑩,更是個個驚奇:「瞧著也不過是個年輕姑娘,就是不知道什麼來歷。」
「瞧著穿的衣裳,也不像是大戶人家裡頭的小姐。」有人疑惑的指著彥瑩,低聲說道:「你瞧瞧,她身上穿的是花布衣裳,連繭綢都不是!」
「哎,早就聽說豫王與豫王妃都平易近人,親近百姓,今日瞧著,果然不假。」有一老者連連點頭:「現在聖上正準備遴選太子,豫王這般親民,若是能選為太子便好了,等他登基為帝,肯定是仁愛天下。」
「老丈,莫議國事!」有人拉了拉那老者的衣袖:「咱們心裡頭知道就夠了。」
旁邊有人嘟嘟囔囔:「豫王確實親民,難不成還不能說上幾句好話?」
正在嘀嘀咕咕,旁邊又來了一隊鼓樂,帶著鼓樂過來的,是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公子,圍觀百姓都張大了嘴巴:「又來了一隊鼓樂!」
鋪子開業,一般都只請一隊鼓樂,請兩套鼓樂的,這東家就十分有錢了。眾人望著站在台階上的彥瑩,心中十分不解,瞧著這年輕姑娘也不像是個有錢的主兒,怎麼就這般出手大方哩?
鼓樂齊鳴,豫王妃拿起剪刀,笑容滿面的將紅綢花球給剪開,將兩截綢布交到彥瑩手中,目光殷切:「肖姑娘,開業大吉。」
彥瑩笑著回答:「托王妃的福氣。」
鋪面門板打開,站在門邊看熱鬧的人一擁而入,豫王妃驚詫的望著那些人擠到鋪子裡頭去,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來了這麼多人買東西,肖姑娘,你這生意一定興隆。」
彥瑩心中苦笑,豫王妃是養在深宅裡頭長大的,一點都不知道這些世故,新鋪子開業,大家都是來看個新鮮,現在瞧著一窩蜂的湧進去一大堆人,不見得個個會買,十個裡邊只怕就一個能掏銀子的。
「王妃,進去坐坐,外頭風大。」彥瑩望了一眼帶著鼓樂過來的簡亦非,朝他笑了笑:「亦非,這裡就交給你了。」
簡亦非點點頭:「三花,你放心,有我在呢。」
豫王妃望了望簡亦非,又看了看彥瑩,臉上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肖姑娘,這簡公子和你……似乎……有些親昵?」
「簡公子乃是我的未婚夫婿。」彥瑩見著豫王妃那關切的神色,有些納悶,這本尊的母親是不是還想給她包辦婚姻啊?瞧著她那緊張的模樣,似乎好像有些擔心自己會遇人不淑,恨不能將她好好敲打一頓的感覺。
「肖姑娘就訂親了?」豫王妃有幾分悵然,忽然覺得自己口裡有一種苦澀的滋味。她的孩子若是沒有被換出去,這陣子也該輪到自己幫她相看夫婿了,可現在她卻悄悄的將親事訂了下來,自己竟是後知後覺。
原來,一念之差就讓她失去了這麼多,人生的快樂似乎被抽走了一大半,好像沒有個盼頭。豫王妃望了望簡亦非,這人她認識,原本是□□的親衛,被許宜軒吵著,她將他聘了做拳腳師父。
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兒?即便她遺落在鄉間多年,可依舊是一顆明珠,哪怕明珠蒙塵,但還是有這那般璀璨的光華。過去那麼多年,自己沒能參與到女兒的生活里去,既然老天安排了與她重遇的機會,那自己好歹要給她一些關懷,能讓她過得更舒服一些。
「王妃,我訂親了。」彥瑩笑著朝豫王妃點了點頭:「亦非和我情投意合。」
「是嗎?」豫王妃有幾分悵然,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肖姑娘,我與你內室說話。」
彥瑩望了望鋪子裡邊人擠人,實在想留下來看看場子,無奈豫王妃已經開口,自己不好拂逆她的意思,只能笑著答應:「王妃且先去後院坐坐,我到外邊看看就進來。」
百香園裡全是人,大家都只是在好奇的看著,很少有人去櫃檯付賬,彥瑩倒也不著急,這情況她早就預料到了,在豫州城開業的時候,還是李老爺派了幾個托兒來買東西,京城裡頭,人生地不熟,她也沒有去請託,就這樣賣著看看效果。
不少人圍在菜籃子前邊,望著那一朵朵的花菜,不住的在問那夥計:「這是什麼菜?怎麼就沒看見過?」
夥計熱情得很:「客官,這是我們百香園才有的菜品,叫做花菜,你要不要買一顆回去煮菜試試?」
「這東西能吃嗎?怎麼吃?」有人伸手摸了摸:「這般硬,能咬得爛嗎?」
彥瑩走上前一步,笑微微道:「各位客官,這花菜是小女子用心培植出來的,可以用來炒五花肉吃,也可以用醋辣椒涼拌,味道十分可口,而且吃了以後,對人的身體也有好處,不信大家可以瞧瞧我,是不是肌膚顯得很細嫩?我可沒有搽過粉的!」一邊說著,彥瑩一邊伸手擦了擦臉:「真沒搽粉。」
雖然花菜有沒有美容的功效她並不知道,但是跟大周百姓說營養豐富之類的話,他們只怕是聽不懂,只能最直觀的用自己的面容來做廣告了。
「真這樣有用?」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拿著花菜看了又看,抬頭仔細望了望彥瑩:「吃這花菜,真能讓臉皮變嫩?」
彥瑩毫不猶豫的點著頭:「真是這樣,以前我的臉上黃氣可重了,現在都沒了。」
那婦人吞了一口唾沫:「那好,給我買幾顆試試看。」
「這位嫂子,買幾顆放久了只怕會壞,你一次買一顆,覺得味道好再過來買。」彥瑩很熱心的給她挑出了一顆:「四十文錢一斤,價格也不便宜呢。」
「只要吃了有用,四百文錢一斤也要買!」你婦人彎腰自己挑了一顆:「給我買兩顆,下回吃了好我再來買。」
第二百二十一章大吉
萬事開頭難,有了一個人帶頭買東西,旁邊的人似乎也受了感染,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從荷包里掏銅板出來買菜了。彥瑩抬頭看了看那前邊掛著的一排烤鴨,不少人在問價格,卻沒有人讓夥計取下來。
畢竟要二兩銀子一隻,對於一般般的人家來說,可是一筆大銀子了,光只是聽夥計說好吃好吃,可卻沒能親自嘗到滋味,自然不敢貿然下手。彥瑩皺了皺眉頭,吩咐夥計從架子上取了一隻,拿著就往後院走,剛剛跨出一步,就瞥見門後有一個淺紅色的身影,極力的在往後邊縮,只是露出了一小截群袂,一看就知道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淺紅色的衣裳?那不是豫王妃?後院中間還站著她的兩個貼身丫鬟,見著彥瑩跨步進了院子,兩人的臉上都有些尷尬的神色。
彥瑩心中微微發酸,看來豫王妃是捨不得進去,躲在門后偷看她呢,這隱藏在心底里的母愛,真是讓人唏噓。她假裝沒有注意到豫王妃,拿著烤鴨直接走去了後院那邊,經過兩個丫鬟身邊,朝她們笑了笑:「王妃可在屋子裡頭歇息?勞請兩位姐姐去通告一聲,我先去廚房將烤鴨弄熱拿出去給客人品嘗以後再去陪她。」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道:「肖姑娘只管去,秀月自然會告訴王妃的。」
彥瑩拿著烤鴨走進廚房,先將烤鴨削成薄薄的片狀,然後稍微加熱,又調了幾碟子調料,這才端著走了出去:「各位,今日我就請大家來嘗嘗這烤鴨的味道。」
她用筷子夾了一片烤鴨,盞了蘸調料:「誰能吃辣的?」
有人伸出手來,抓住那烤鴨肉就往嘴裡送,大家都將視線轉到他臉上,就見那人嚼了兩下,臉上露出了一種驚訝的神色來:「好吃,好吃。」
彥瑩這才鬆了一口氣,用拿烤鴨蘸了蘸甜的調料:「誰願意試試甜的?」
「甜的?菜也能做成甜味?」大家都覺得很新奇,望著彥瑩筷子上那烤鴨肉,就見金黃的一片,瞧著實在誘人。
有人禁不住饞蟲,伸手將那鴨肉抓了往口裡塞:「咦,這甜味的也好吃。」
彥瑩笑著指了指那個大茶盤:「有五種口味的調料呢,大家都過來嘗嘗!若是覺得好吃,可以帶一隻回去。百香園開業酬賓,前三天裡頭烤鴨二兩銀子一隻,還贈送調味料,過了三日以後就要二兩五錢一隻,調味料也要收點小碎銀子了!」
聽著彥瑩這般說,不少人湧上前來,抓住烤鴨肉在調料盤子里蘸著吃了起來,真是風捲殘雲一般,不一會兒,那烤鴨就被吃得乾乾淨淨。
豫王妃在門后瞧著那些人抓烤鴨吃,十分心痛,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不過二兩銀子一隻,這般捨不得買,就只知道白白的蹭著吃!」見著烤鴨櫃檯那邊圍了一群人,卻好像沒人想要出錢買烤鴨,豫王妃將秀月喊了過來:「秀月,你趕緊去買一隻烤鴨進來。」
秀月摸了摸荷包:「王妃,我沒帶這麼多銀子。」
豫王妃有幾分生氣:「出門怎麼能不帶銀子?趕緊去找李媽媽!」
李媽媽身上的銀子還是帶得足,聽說王妃要買烤鴨,心裡頭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趕緊走到前邊鋪子裡頭去,朝夥計喊了一句:「給我來兩隻烤鴨!」
大家回頭一瞧,就見一位穿著青灰色褙子的婆子站在那裡,瞧著似乎不起眼,可今日一出手就是兩隻烤鴨,不由得個個羞愧,自己只知道站在那裡吃白食,聞著烤鴨香噴噴,卻捨不得花銀子來買。
正在猶豫間,就見外邊走進了幾個男子,直奔烤鴨這邊過來:「夥計,給我來只烤鴨!」
李媽媽一愣,這幾個人,不是自家世子爺的長隨?她拿了烤鴨望外邊走了去,就見街對面許宜軒與簡亦非並排站在那裡,鼓樂又多了一套,還有一隊舞龍耍獅子的。
這百香園的開業的排場真是大,李媽媽走到了許宜軒身邊,彎腰行禮:「世子爺。」
許宜軒見她手中拎著的鴨子,不由得笑了起來:「是我母親讓你去買烤鴨的?我和她是想到一處去了。」
李媽媽點頭道:「還不是母子連心?」她將烤鴨放到了馬車裡邊,這才請了許宜軒往裡邊去坐:「世子爺別站到街上,風大,仔細受寒。」
簡亦非拍了拍許宜軒的肩膀:「你進去,這外頭有我看著呢,等鼓樂完了我就進來,你先去陪你母親。」
許宜軒得了這話,才放放心心往鋪子裡頭走,此時百香園裡已經開始有人在買東西了。人都有趨群性,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有個帶頭的,只要有人開了個頭,自熱就會帶動一批。百香園裡賣的東西樣樣都好,只是還未曾被人得知而已。
彥瑩讓夥計在中間的貨架上擺出一溜碟子,每個碟子里都倒了些紅油小菜,上邊放著精緻的小湯匙,配著那細白精緻的瓷碟子,瞧上去格外賞心悅目。許宜軒走到架子旁朝彥瑩嘿嘿直樂:「趕緊給小爺送兩壇罐頭去豫王府,我在京城好久沒吃到這紅油罐頭了,嘴實在饞著呢。」
「世子爺想要吃,我自然要送給你,哪裡能收你的銀子?」彥瑩知道許宜軒是想做托兒,笑嘻嘻的朝他行了一禮:「等會每一樣都帶一罈子回去。」
豫王妃在門后瞧著兩人說話,心裡頭很是歡喜,這兩人真是怎麼看怎麼配,許宜軒雖然還有些天真,可卻比那簡亦非不知道好了多少。見著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後院走了過來,豫王妃趕緊挪開幾步,帶著丫鬟們走到樹下邊,假裝在欣賞園中風景。
「母親。」許宜軒興緻勃勃的走了過來:「你瞧瞧,百香園生意多好,你跟肖姑娘合夥開鋪子,肯定不會虧本的。」
豫王妃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可不是嗎?我日日在深宅裡頭呆著,卻沒想到這做生意竟然是這般有意思,都恨不能站到鋪子裡頭跟肖姑娘一道賣東西呢。」
「王妃金尊玉貴,哪裡能做這樣的事情。」彥瑩趕緊出言阻止,豫王妃來剪綵也倒罷了,還親自站到鋪子裡頭賣東西,這事情說出去,實在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指不定以後京城那些貴人圈子舉行宴會啥的,會將這事情當笑話兒說吶。
「我們王妃也不過是口裡說說罷了,肖姑娘你可別當真。」秀月扶著豫王妃站在那裡,接著彥瑩的話說了下去,心裡頭卻只覺得好笑,王妃這麼多年謹小慎微,沒想到現在卻越來越拎不清了,如何想到要去親自做買賣的!
許宜軒卻有些不以為然:「這又如何,又不是每日都來賣東西,偶爾為之,自有一番樂趣、」他挽住豫王妃的手,興緻勃勃:「昨日兒子表現得好罷?沒想到父王竟然還讓母親來給肖姑娘剪綵。」
彥瑩揚了揚眉:「我正奇怪這事情呢,如何王妃會紆尊降貴的來給我這小鋪子剪綵?」
「還不是我的功勞。」許宜軒洋洋得意:「昨日回去,我父王考究學問,我就照著你教我的去做,提前跟他說了那些話兒,還順帶發表了些見解……」
彥瑩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許宜軒,他能有什麼見解?若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來看,許宜軒確實是個不錯的,可要是站到父母的角度來看,許宜軒就有些不成材了。雖然彥瑩不知道他的學識水平如何,可瞧著他一心只顧著玩耍,那也不過如此而已。
「肖姑娘,你可不要不相信!」許宜軒見著彥瑩眉眼間有一種微微的疑惑,鼻子哼了一聲:「我又不是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我跟父王說了去鄉間的感受,然後把農業的作用大大的宣揚了一番……」
「這樣也行?」彥瑩忍住笑,朝許宜軒點了點頭:「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我父王開始有些不高興,好像我跟著你去田莊,失了身份,我就跟他據理力爭,去田莊親近百姓是件好事,得了莊戶們的心,他們就會更加賣力的為我們做事情。就像我母親對肖姑娘你好,那你也會盡心儘力為她賺銀子,是不是?」許宜軒說得眉開眼笑:「我還背了那段民為重君為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父王聽了你歡喜,說我的功課大有進益。他問到你開鋪子的事情,我說是我在豫州別院結識的好友,他也沒說多話,反而讓我母親今日來給你剪綵吶。」
彥瑩聽了許宜軒這通解釋,這才放下心來,豫王讓王妃來給她的婆子剪綵,一是看在許宜軒的面子上,再來該是想要得民心罷?剛剛豫王妃剪綵的那陣子,她聽著周圍的人隱隱約約在議論,有人在讚揚豫王與豫王妃平易近人,親民,就連一家小鋪子開業,王妃都能過來剪綵,實難可貴。
或許是到了立太子的要緊關頭了罷?要不豫王怎麼會吩咐王妃做這樣的事情?還不是想給自己博個好名聲?彥瑩望了一眼豫王妃,見她神色溫柔的望著自己,心裡頭也是百味陳雜,看起來王妃對自己的女兒,終是有一顆慈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