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25 沈聰受傷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駱駝娶了知縣老爺的女兒,捲土重來,不只沈聰,賭場的兄弟莫名奇妙被打,遭人算計,時不時有人上門滋事,鬧得賭場生意都沒法做,沈聰去縣衙繳稅,縣衙的人以沈聰繳的是陳糧不肯收,沈聰被誣陷,咽不下那口氣,當場和縣衙的人爭執起來,雙方動了手,沈聰沒吃虧,但是把縣衙的人得罪了,縣衙里的人諸多刁難,拖著沈聰不收他的糧食,擺明了要讓沈聰多繳些糧食。
但是,有什麼法子呢?
總不能砸了縣衙吧,沈聰自己不怕,他怕拖累邱老爹,繳稅嚴苛,錯過知縣老爺定的期限之後要多繳許多,莊戶人家指望糧食過日子,不是逼不得已誰捨得逾期多繳糧食,縣衙的人擺明了給沈聰難堪,即使如此,沈聰又能怎麼辦?
整個清水鎮,官職最大的就是知縣老爺,誰都拿他沒有法子。
他們為賭場賣命,和縣衙里的人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回,駱駝做了知縣老爺女婿,有心和賭場過不去,和沈聰過不去,往後的日子,不好辦。
刀疤抱著大丫,幽幽嘆了口氣。
邱艷面色微變,聽到刀疤的嘆息聲,更覺不安,「你與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聰子做事張揚高調,但不會無緣無故得罪縣衙里的人。」
刀疤來的時候沈聰讓他別和邱艷說場子里的糟心事,可不讓邱艷知道,她在村子里受人指指點點不太好,遲疑片刻,他將駱駝的事情說了,完了,他悔不當初,「當初駱駝不管場子里的費盡心思追人家小姐我們只當他年紀到想成家了,原來另有隱情。」
知縣老爺的千金,身份地位可想而知,駱駝怎會放棄巴結討好的機會,不怪韓城說他辦事不過腦子,當初他多留個心眼,哪有駱駝的今天,如今好了,整個賭場都陷入水深火熱中,木老爺不怕知縣老爺,但不想和知縣老爺交惡,賭場的事情讓沈聰自己想辦法。
駱駝,估計想脫掉賭場,自己做大,賭場往後的情形不可知。
邱艷臉色發白,「駱駝又回來了?」
「他哪是又回來,是一直在知縣老爺府上住著沒走。」刀疤他們到處找駱駝的下落,沒料到他藏在知縣老爺府上,「嫂子,你也別太過擔心,聰子會想法子解決的,村子里閑言碎語多,你別往心裡去。」
他不懂如何安慰人,可賭場的兄弟殘的殘,傷的傷,沈聰脫不開身,他不來誰來。
邱艷神色有些怔忡,知縣老爺在邱艷看來是青天大老爺,虎虎生威,誰見著他都要下跪磕頭,否則的話會進監牢,這樣子只存在她耳朵里的人物,和沈聰結仇了,她停下手裡的動作,渾身有些泛冷,「聰子挨打是不是真的。」
「不是,縣衙里都是群繡花枕頭,糊弄人的,真打起來不見得是聰子的對手,你別想多了,否則傳到聰子耳朵里,我吃不了兜著走。」刀疤杵在院子里,望著門口方向,皺眉道,「嫂子在青禾村住著,照顧好大丫,過些日子聰子就回來了。」
邱艷何嘗不懂刀疤是在安慰自己,駱駝和沈聰勢不兩立,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想到沈聰可能斷手斷腳,甚至連命都沒有,邱艷方寸大亂,眼下的法子,只有讓沈聰逃,逃得遠遠的,等過幾年風聲小了再回來。
思及此,她擦了擦手,從刀疤懷裡抱過大丫,準備去鎮上找沈聰,大丫是沈聰閨女,沈聰不在,駱駝恐會拿大丫出氣,讓沈聰帶著大丫一起走。
刀疤見她情緒不對,追了兩步,把她拉住了,「嫂子要做什麼?」
大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以為邱艷和她玩,咧嘴,咯咯笑了起來,口水橫流,刀疤輕輕替她擦了擦,誰知邱艷又把大丫交給自己,疾步走向屋內,刀疤不解其意,院子里只聽到大丫的小聲。
不一會兒,邱艷從屋裡出來,天藍色的床單打了結,露出小半截衣袖,她按了按,將床單放進背簍,動作迅速,「駱駝不會讓聰子好過,你抱著大丫找聰子,讓他逃吧,過幾年等風聲小了再回來。」
放好衣衫,她又去邱老爹屋裡,不一會兒,拿著一個錢袋子出來,邱老爹藏銀子的地方好找,這幾年邱老爹存了些積蓄,估計是留著養老的,她只有給沈聰了,將錢袋子交給刀疤,叮囑道,「把錢給聰子,我……我就不去了,出門在外,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和大丫……」
說到這,她眼眶通紅,淚水在眼眶打轉,咽下喉嚨的酸澀,繼續道,「我,我在家裡等他。」
刀疤聽著這話才算明白了邱艷的用意,她想讓沈聰逃,賭場事情多,沈聰哪會走,他沒有伸手接錢袋子,抱著大丫背過身,以免讓邱艷當著他的面落淚二人尷尬,沉吟道,「嫂子想多了,聰子不會離開的。」
得知駱駝成了知縣老爺女婿,他們下意識的反應是逃,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鬥不過,只有逃,但是首先站出來反對他們的就是沈聰。
偌大的賭場,兄弟眾多,駱駝真想攬了賭場生意,殺雞儆猴,不會為難弟兄們,沈聰讓大家稍安勿躁,出了事情他一力承擔,刀疤認識沈聰多年,哪不明白沈聰重情重義的性子,丟下弟兄們自己逃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況且,沈聰放不下邱艷和大丫,對沈聰而言,她們就是他的命,沈聰更不會走了。
邱艷抱著大丫放在背簍里坐著,托著背簍,示意刀疤背上,「他不走會沒命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都走吧,一路上有個伴兒,過些年再回來。」
刀疤見邱艷不明白,粗噶著聲兒道,「嫂子好好帶著大丫,聰子心裡有數,會沒事的。」
前些年那麼難熬的日子他們都熬過來了,眼前這個檻也能,大不了魚死網破,駱駝不讓他們好過,那就一命抵一命,豁出去了。
他抱著背簍放地上,逗了逗大丫,低頭道,「嫂子,你心裡有個底就行了,過幾天讓聰子回來和你細說。」
木老爺不不想插手這事,木夫人卻不成,當初賣掉駱駝親姐姐的人是木夫人,駱駝懷恨在心,只怕會對木夫人下手,沈聰說他想辦法,約莫就是這個了。
當下,能與知縣老爺抗衡的只有木老爺了,讓木夫人勸木老爺是唯一的出路。
邱艷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刀疤走得極快,她回神時,只看到一個匆匆忙的背影。
坐在背簍的大丫覺得新鮮,趴著邊沿想站起來,誰知身子一歪摔了下去,背簍跟著傾斜倒地,大丫的臉刮著背簍竹篾,被竹刺劃破了口子,哇哇大哭。
邱艷忙抱起她,來回踱步輕聲哄著,哄著哄著自己哭了起來,沈聰說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奈何天不遂人願,往後的日子不知是何情形呢。
邱老爹回來的時候刀疤已經走了,見大丫白皙的臉上掛著一條紅痕,心疼不已,在外受的氣煙消雲散,抱著大丫細細檢查,略有埋怨道,「大丫怎麼傷著了?」
邱艷眼角微微腫著,不和邱老爹對視,兀自做自己的事情道,「抓了東西往臉上撓,不小心傷著了,地里的活計剩下多少,下午我和您一起去。」
「你去做什麼,你就在家照顧大丫,地里的活我忙得過來。」秋收結束,地里沒什麼活了,邱艷沒做過農活,如何應付得過來,而且大丫離不得人照顧,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邱艷沒吱聲,下午邱老爹扛著鐮刀鋤頭出門時,她把大丫放在背簍里,準備和邱老爹一塊去幹活,邱老爹忍不住多看邱艷兩眼,語重心長道,「你去做什麼,只剩下除草了,過些日子把麥子種下就沒事了,你在家,大丫正是好動的時候,傷著了怎麼辦。」
邱老爹一人拉扯邱艷長大,沒讓她下地干過活,邱艷嫁給沈聰后,沈家沒有土地,邱艷不做農活,邱老爹哪會讓邱艷跟著。
邱艷固執,邱老爹覺得她有些反常,問道,「是不是刀疤來說了什麼,聰子的事情在村子里傳開了,難不成是真的?」
邱艷一怔,抬起頭,搖頭道,「爹不是聽刀疤說了是假的嗎?賭場遇著些事情,聰子一時半會走不開,得空了就回來了。」
邱老爹認真盯著邱艷,見她目光絲毫不閃避,極為坦然鎮定,他心裡石頭落了地,他覺得沈聰做事有分寸,不會和縣衙的人起爭執,村子里一群長舌婦整日東家長西家短,鬧得村裡不得安寧,邱老爹甚是厭惡,那些話被邱艷聽著了,恐會生出事端,「你在家待著,去地里幹活,大丫餓了怎麼辦,又回來?來來回回跑,做不了事兒不說,大丫跟著遭罪,咱家地不多你又不是不清楚,明日就忙完了。」
一年四季,最累人的是春種和秋收,如今秋收一過,田地的事情不忙。
邱艷顧及到大丫,方才沒細想,經邱老爹提起她才恍然大悟,邱老爹說得對,大丫肚子餓了就要吃,瞌睡來睡覺,地里風大,大丫著涼了怎麼辦。
邱老爹看她想明白了,朝大丫揮揮手,爽朗道,「外公去幹活了,晚上讓你娘給你*蛋羹吃。」
大丫趴在邱艷肩頭,懨懨的,甚是楚楚可憐,邱老爹提醒邱艷道,「好好看著大丫,她估計臉上疼著,都不理我了。」
邱艷抬頭看女兒,心下愧疚不已,和邱老爹說了幾句,抱著大丫回屋了,找出邱老爹和沈聰的衣衫,將破口子的地方補上,大丫坐在床上,一個人玩得起勁,玩累了就閉上眼睡覺,不哭不鬧,甚是乖巧。
傍晚,邱老爹從外邊回來,臉色鐵青,邱艷做好端著飯碗出來,問邱老爹是不是又有人說三道四了。
村裡人大多這樣,見誰得勢了百般巴結討好,一旦出了事兒,方向一轉落井下石,早先珠花家不就是這樣的情形嗎?
她心裡早有準備。
邱老爹不想邱艷不痛快,斂了臉上的情緒,嘆息道,「算不得什麼事兒,過些日子聰子回來就好了。」
隻字不提外邊發生的事情。
關於沈聰的事情,村裡越傳越厲害,甚至有人說沈聰這麼久都沒回來是被知縣老爺抓起來關進監牢了,此話一出,再看邱老爹的目光就變得有些諱莫如深,隔老遠見著邱老爹皆繞道走,避如蛇蠍。
地里的草除乾淨后,邱老爹一個人翻土,往年來地里幫他幹活的人多,今年只有他一人,不免讓人唏噓不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沈聰出事,邱老爹又是孤家寡人了,女婿終究比不得兒子。
之前羨慕邱老爹得了好女婿的人都紛紛換了說法。
麥子撒入地,邱老爹挑糞水澆灌了遍,沒有沈聰,地里的活他做得慢,仔仔細細檢查每一個坑裡的麥子,務必確保它們發芽。
若不是有閑言碎語傳出來,這種生活對邱老爹來說沒什麼不同,該做什麼做什麼,充實而滿足。
日子不緊不慢過著,深秋了,沈聰仍然沒有回來,偶爾刀疤會送消息來,邱艷心下滿足,只要沈聰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天氣轉冷,邱艷給大丫多穿了兩件,大丫牙齒又冒出兩顆,白皙整齊,笑起來分外可愛,可惜沈聰見不到。
樹木凋零,遠處的山褪去綠色,披上了層黃色衣衫,山裡掃樹葉的人多,邱艷背著大丫,也去後山掃落葉,後山人多,到處是竹耙勾落葉的聲響,肖氏也在,肖氏見著邱艷,嘴裡冷哼了聲,並沒上前搭理邱艷。
村子里的人又在鎮上做工的,打聽過了,沈聰確實得罪了縣衙的人,以後日子不好過了,說不準會進監牢,肖氏傻了才和邱艷打交道呢,如今到處撇清和邱老爹的關係,生怕受到拖累被抓進了監牢。
故而,後山人多,沒一個人和邱艷說話。
邱艷低頭勾樹葉,並不理會周圍的聲音,慢條斯理幹活,地上背簍里的玩著草編的蚱蜢,玩得不亦樂乎,絲毫不受外邊人影響。
邱艷在,大家不好意思堂而皇之議論沈聰之事,過了會兒,不知誰忍不住起了頭,後邊大家議論的聲音大了,甚至問邱艷知道鎮上發生的事情不,邱艷充耳不聞,瞅著落葉差不多了,抱出背簍的大丫,將她放在乾淨的地方,迅速裝好落葉,背著背簍,抱起大丫往回走。
有人不滿邱艷高高在上的姿態,輕視道,「沈聰的事情傳開了,就他們父女兩裝聾作啞,不知沈聰給他們灌了什麼*湯,這種時候都向著他,你說沈聰不會拖累我們吧。」
青禾村大多數都是邱家人,照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邱艷該住在杏山村才是,但邱艷常常回來,說話的婦人擔憂道,「若知縣老爺以為我們和沈聰是一夥的怎麼辦,不會把我們也抓進去吧?」
邊上的人驚懼不已,不確定道,「不會吧,邱艷可嫁人了,沈聰是杏山村的人,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的確沒什麼關係,你忘記珠花的事情了?珠花嫁給衛洪,衛洪出事,不也連累了劉家?」
這番話在後山炸開了鍋,大家沉不住氣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邱艷攆回杏山村才行,要死也別死在青禾村,玷污青禾村的名聲。
晌午,邱艷和邱老爹在屋裡吃飯,院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片刻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門外,領頭的是邱柱,身後跟著邱鐵肖氏,邱忠邱謙也在,邱家的人都來了,邱艷直覺大家是沖著她來的,果然,邱柱站在院子里,喚邱老爹出去說話,有意避著她。
邱老爹心下蹙眉,見這麼多人過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兒,擱下筷子,緩緩走了出去。
邱柱聲音壓得低,邱艷看邱老爹變了臉色,冷著臉呵斥了聲,「艷兒是我閨女,回來住怎麼了,大哥往後莫要說這話,否則我們兄弟沒得做。」
邱老爹滿臉不快,邱柱沉著臉,湊到邱老爹耳朵邊又說了什麼,邱老爹態度愈發冷淡,「聰子沒事,賭場事情多,他忙有什麼不對,村子里一群閑得沒事做的長舌婦,遲早要遭報應。」
邱老爹對誰和善可親,甚少發火,像這樣尖酸刻薄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邱艷不知邱柱說了什麼,讓邱老爹動了怒,她喂大丫吃飯,佯裝不理院子里的事情,實則豎著耳朵聽外邊邱柱說了什麼。
「四弟,我也是為了你好,沈聰在賭場做事本就缺德,如今知縣老爺有心懲治他,他怎麼逃得了,有件事你也聽說了,往年繳稅你家是最前邊的,今年沈聰去縣衙被縣衙的人拒絕了,過了期限,沈聰多繳了糧食呢。」邱柱見邱老爹軟硬不吃,眉梢不悅,沈聰那種人不是正經的莊戶人家,遲早會淪落是今日的下場,不是他幸災樂禍,沈聰高傲狂妄,臭名昭著,他不出事,大家看在出事找他幫忙的份上巴結討好,他出了事,大家拍手叫好,不知何時,邱柱對沈聰也抱著這種想法。
邱老爹沉眉,餘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怒氣沖沖道,「艷兒是我閨女,聰子是我女婿,你們身為長輩,落井下石不覺得臉紅嗎?」
邱柱見邱老爹不給面子,皺起了眉頭,這是族裡的意思,由不得邱老爹不從,沈聰出事,邱艷一婦道人家做不得主,邱老爹手裡的田地便是邱家族裡的,落不到沈聰頭上,邱柱眼裡,邱老爹的一切都是邱家的,給邱艷可以,但不該給沈聰,他是邱家長子,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邱家好,邱柱如是想。
院子里的氣氛劍拔弩張,邱柱和邱老爹對峙而立,邱柱勸不動邱老爹,只得把目光放在邱艷身上,邱艷生得好,從小不做農活,嬌滴滴的,跟鎮上小姐似的,嫁了人也沒什麼變化,想到自己女兒年紀輕輕沒了,邱柱悲從中來,有些怨沈聰和邱艷做事不近人情,明明,他的女兒可以不用死的。
不得不說,人心便是如此,一旦打開了一道貪婪的口子,便會有更多的貪慾接踵而來,邱柱便是如此,若沈聰不出事,邱柱可能會認為是邱月自己做錯事得到報應,他心裡對邱老爹會存著愧疚,可是,沈聰出事了,邱柱忍不住為邱月找借口,所有的一切都是沈聰的錯,邱艷不嫁給沈聰就不會出這麼多事,追根究底,邱老爹也有錯。
這種念頭揮之不去,邱柱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了。
總而言之,沈聰有今日,他樂見其成。
邱柱望著邱艷,沉聲道,「艷兒,聰子出事,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總住在邱家不是辦法,真要回來,就和聰子和離,不然的話,你還是回杏山村……」
「大哥.……」邱老爹打斷邱柱,難以置信的望著邱柱,很難相信這番話是從邱柱嘴裡說出來,村裡瘋言瘋語多,邱柱壓力大他能理解,但邱艷畢竟是他親侄女,怎說翻臉就翻臉。
邱柱不理邱老爹,目光森森看著邱艷,又把話重複了遍,聲音擲地有聲,院子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之間,院子里安靜得針落可聞,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大伯打的真是好主意,我想看看,到底多少人等著看我沈聰的笑話。」院外,一道陰冷的男聲打破了靜謐,聽著熟悉的聲音,邱艷眼圈一紅,快入冬了,沈聰離家許久終於知道回來了。
沈聰長身玉立,身子清瘦了些,滿身煞氣不減,走到邱柱跟前,居高臨下的望著邱柱,語氣陰寒至極,「我叫你大伯是看在艷兒的份上,真以為仗著自己是長輩,能在這院子指手畫腳?」
邱老爹臉色不太好看,邱柱一番話叫他難過,這些日子,他和邱艷在村子里不好過,邱柱身為里正和長輩,沒有丁點關懷就罷了,竟然帶著人上門攆邱艷回杏山村,不像長輩的作風。
聽了沈聰的話,他沒有出面打圓場。
患難見真情,這話一點不假,透過這件事,他就能看清眾人的真面目,都是趨炎附勢的小人眼。
邱柱被沈聰指責的面紅耳赤,張嘴欲反駁,被沈聰搶了先,「你針對爹和艷兒無非是覺得我們捏著大房的把柄對不對,邱月當日做出那等丟臉的事情,你自覺面上無光,想趁機拿捏艷兒,你的段數,在我跟前還不夠看,請吧,往後別來了。」
沈聰毫不給邱柱面子,目光如炬的掃過在場每一人,不是他回來得及時,邱艷和邱老爹會發生何事?
肖氏看沈聰好好的,腦子轉得快,跳出來為邱老爹說話道,「大哥,不是我偏袒誰,這件事的確是你做得不對,艷兒和四弟不惹事,安分守己,這是四弟的家,艷兒是他親閨女,回娘娘家住怎麼了,以己度人,誰不希望嫁出去的女兒常常回來陪自己?」
見風使舵的嘴臉轉變得太快,邱柱沒反應過來,肖氏抱怨完邱柱,走向沈聰,左右端詳一眼,諂媚道,「回來就好啊,賭場生意好,你手底下一幫兄弟,忙是正常的,真要不忙了,艷兒和大丫喝西北風啊……」
沈聰沒有心思搭理肖氏,他人不在村子里,村裡發生的事兒卻是清楚的,這些日子,邱艷受委屈了。
沈聰回來了,邱柱他們自然不敢再找茬,那些說沈聰進監牢的人也住了嘴。
一眾人走了,邱艷坐在凳子上,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邱老爹嘆了口氣,騰出空間給二人,進屋抱著大丫,端起大丫的飯碗去了廚房,所謂無風不起浪,外邊傳言多多少少有些是真的,邱老爹不去理會的原因是怕邱艷承受不住,如果不是有大丫分散邱艷的注意,邱艷早就承受不住了。
沈聰坐在邱艷身側,定定望著她,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子,柔聲道,「我回來了,你別怕。」
她承受了多少他都知道,正因為知道,才愈發心疼她。
邱艷的淚越流越多,與洪水泛濫似的,她抬起頭,有些不真實的望著沈聰,猛的伸手抱著他,哭了出來。
沈聰抱著她,輕輕順著她的背,「別哭了,我回來了。」
邱艷還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怕,她怕他在外邊死了,連個消息都沒有,刀疤每回都說他好,邱艷清楚那是刀疤安慰她的,他要是真的好怎麼不回來看她,一定是出事了,每次刀疤說完他的消息,她就整夜睡不著。
趴在他肩頭哭夠了,邱艷才抬起頭,手摸著他身上,上下檢查,沈聰會錯了意,拉開她的手,眉開眼笑道,「青天白日的,門都沒關,不怕被人看去笑話?」
邱艷吸了吸鼻子,手滑入他衣衫,摸到胸前兩道疤痕,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來了。
「受了點傷,不礙事,都好了。」沈聰拉著她的手,說起近日的事情,駱駝靠著知縣老爺,要除掉的話比較難,等木夫人那邊消息傳來,就是她和駱駝做了結的時候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能威脅到他們安全的人存在。
「我在賭場養傷,村子里閑言碎語多,我受傷,不知多少人拍手叫好呢,偏不給他們機會。別哭了,把爹叫回來,我們吃飯,賭場事情忙完了,接下來我在家陪著你們。」
邱艷想起邱老爹還沒吃完飯,擦了擦淚,起身喚邱老爹,被沈聰拉住了,她轉頭,唇劃過他臉頰,眼前是他放大的臉,不待她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最後,停於她紅唇上。
這個吻激烈而纏綿,分開時,邱艷喘不上氣來。
沈聰眼神幽暗,清俊的臉晦暗不明,「你坐著,我叫爹吃飯。」
飯桌上,沈聰大致說了兩個月忙的事情,和縣衙的事情他沒有瞞邱老爹和邱艷,起初瞞著是不想二人心情雪上加霜,眼下他回來時沒瞞的必要了。
「爹不懂外邊的事情,艷兒和大丫靠你保護,你要保重自己。」邱老爹望著沈聰,一臉凝重。
沈聰動作一滯,「我知道的。」
沈聰回來,打破了村裡的各種傳言,早先的聲音陡然沉寂下去,村裡人惶惶不安,生怕沈聰打聽謠言之事,紛紛上門找邱艷解釋,態度諂媚,換作平日,伸手不打笑臉人,邱艷再不樂意都會笑臉相迎,見過村裡人的嘴臉,那些人上門,她不給任何人面子。
沈聰嫌人多,在青禾村住了兩日就帶著邱艷和大丫回杏山村了,這樣一來,邱艷耳根子才清凈了。
許久沒回家,屋后堆積的柴火被人抱去了,院子里的柵欄經過風吹日晒,透著股蒼涼,沈聰和邱艷花了兩日才將屋前屋后收拾出來,讓邱艷詫異的是丟失的柴火在一夜之間還回來了,堆放得整整齊齊,邱艷納悶,問沈聰,「是不是你半夜偷來的?」
沈聰忍俊不禁,「真要偷偷銀子多省事。」
有時候不得不說,臭名昭彰,令人聞風喪膽也是見好事,至少膽子小的不敢打他的主意。
轉眼入了冬,沈聰一直待在家,邱艷心裡不得勁,往年可是賭場最忙的時候,今年沈聰跟個沒事人似的,邱艷覺得不對勁,問沈聰道,「是不是賭場出什麼事情了,怎麼不見刀疤他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