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對我那麽凶
李灼灼看見兩人毫發無傷的回來,才長舒一口氣,掐著腰對弋千不滿道:“你這人有沒有良心,你們大半夜的不回來,我能睡著嗎。”
“你個丫頭,不知道大半夜的一個人出來危險,上次電視裏持刀搶劫單身姑娘的新聞你給忘了?”停好機車的弋千拉著李灼灼進了屋子,邊走邊念叨:“自己在家要關好門窗,我自己帶了鑰匙,用不著你出來給我開門。這裏偏僻,平時又沒什麽人經過,你就是喊救命,都沒有人來救你。”
李灼灼任由弋千拽著進了屋子,不滿嘟囔著,“你就是這麽囉嗦,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我不還可以打給警察的嗎。”
“你的手機呢,我瞧瞧有沒有拿在手上?”弋千低頭看著她兩手空空,有些無奈:“知道你不喜歡玩手機,可也不能到處亂丟啊,買手機也是需要花錢的,李姑娘,我沒有那麽辦法老是給你換手機啊。”
李灼灼一揚腦袋頗為自豪的指著朱祐樘道:“朱公子定然是有錢的,我可以借他的,看在蓁蓁的份上,他一定會借給我。他就不像弋千你那麽小氣,不就弄丟了幾個手機,還一直念叨我。”
坐在沙發上的朱祐樘瞟一眼弋千拉著李灼灼的手,又顧自去倒了杯水吃藥,有些好笑的看著弋千道:“珍寶閣的閣主,原來過得這般清貧了,李姑娘可是李大人的掌上明珠,如今也跟金銀計較起來了。”
“你別笑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弋千沒好氣的鬆開手,坐進自己的老板椅裏,“這個李姑娘不好養,要不你接過去試試?”
“喂!我什麽時候要你養過了,我也有出去賺錢啊,我繡得那些東西不是還賣出了好價格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上次那幅團扇賣了2000塊呢。”李灼灼舉著自己纖細的手感慨:“原本最不愛繡那東西,如今還要靠著它來賺錢,我爹娘若是知道了,該心疼了。”
弋千衝著朱祐樘挑挑眉頭,朱祐樘冷漠的轉頭,疲憊的閉上眼道:“天亮了還要去海邊,睡會兒吧。”
“朱祐樘,你跟我說說你去海邊想幹什麽,不會蠢到想跳進海裏,試圖再回去吧?”弋千一隻手搭在後腦勺上,一隻手點著膝蓋,看見麵無表情的朱祐樘有些無奈道:“你就是想死也別害我們變成殺人犯啊,你不瞧瞧現在是什麽時候,眼見著入冬了,海裏邊多冷你不知道?你那肚子上那麽大一個疤都沒好利索,要是跳進海裏去,不還得我們給你收屍啊!”
“弋千,瞎說什麽呢。”李灼灼拉著個小椅子坐下對朱祐樘道:“朱公子,你若是真那麽想,我也勸你放棄吧。才來的時候,我也是那麽想的,前後往裏跳了三次,結果險些被嗆死了,沒用的,海水是鹹的,海浪很凶猛,一個浪頭打過來直接就翻不了身,是不可能回去的。”
朱祐樘皺著眉頭沒有作聲,一雙手疊在一起絞著,突然睜開眼看著李灼灼道:“別說了,我要去看看。你若是不想去,告訴我地址,我自己過去。”說罷又閉上眼,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李灼灼無奈的看向弋千,弋千挑眉道:“不管他,既然他想死,誰也攔不住。s市要去海邊,實在是太容易了。李灼灼你趕緊回屋睡覺去,都幾點了,熬夜容易衰老。”弋千催促著李灼灼回自己的房間,李灼灼有些不情願的慢吞吞走開,搖著小手說“你也早點睡”,弋千擺擺手,看著李灼灼關上房間的門,才輕聲對朱祐樘道:“那個丫頭當初也想回去,背著我還偷偷跑到那裏跳進海裏去,若不是我看著,早就沒命了。朱祐樘,這都是命,有時候你不得不信這東西。知道我這兒是幹什麽的嗎,就是算命的地兒,我算你回不去了,認命吧。”
朱祐樘“嗯”了一聲,鼻音有些重的回:“我必須得回去,蓁蓁還有孩子們還等著我。”
“你怎麽就說不通呢,”弋千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朱祐樘:“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我,在大明朝的時候,我比你大幾歲,如今你我瞧著已經一般大了。穿越這事,說不準是個什麽時間,說不準是什麽地方,你費盡心力的回去,蓁蓁也許已經……她把你送來,要麽你就不該來,來了就好好過日子,現在想幹什麽,想自殺?”
朱祐樘聽著弋千的憤怒和指責,眼皮微動,手下意識的放在腹部,有些痛苦的輕聲道:“你們都讓我好好活著,蓁蓁一遍一遍囑咐我好好活著,我都知道。”
弋千一把扯過他的襯衫,離朱祐樘很近,狠狠道:“你都知道還折騰什麽,如果你就要去死,那你為什麽來,你為什麽就不死在那裏,最後蓁蓁那丫頭還能給你收屍。”
“朱祐樘啊,你得活著離開這個世界,否則我就死在你的麵前。”
他的蓁蓁溫柔而絕情的聲音一遍一遍在他腦海裏回蕩,朱祐樘是個窩囊廢,是個連死都不敢的人。朱祐樘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弋千,冷嘲著開口:“……你說的對,我應該死在那裏,而不是死在冰冷的海裏。”
“你還沒醒?這裏是公元二零一九年,你回不去了,你回不去了!”弋千抓起一旁的水杯憤怒的想摔在地上,瞟到李灼灼緊閉的房門又放下杯子,歎口氣窩回到沙發上,“不管你了,隨便你怎麽折騰。”
朱祐樘無神的盯著頭頂的吊燈,喃喃開口:“曾經我忘記了她的名字,忘記了孩子,昨日裏我想起來了,然後那些記憶越來越清晰,白天夜裏,無論我在做什麽,全是蓁蓁的聲音,全是她的影子。弋千,我活的這般行屍走肉,真恨不得自己死了。”
“所以你要去跳海?朱祐樘,原來你這般沒出息。你也是大明朝的大人物,就這般不堪一擊。”弋千不屑的開口。
朱祐樘無力道:“我要回去。”
“早些休息吧,睡一覺,什麽都忘了。”弋千不想多言,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朱祐樘是什麽人,先是太子,後是皇上,他自己心裏明鏡似的,根本用不著自己多管閑事。
朱祐樘坐在沙發裏沒有動彈,弋千也不管他,回了自己房間。深夜的街道偶爾充斥著汽笛聲,空蕩蕩的房間靜的嚇人,睜著眼睛的朱祐樘靜靜坐著,他不敢睡著,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雙手插進短發裏,遇見弋千和李灼灼,他是歡喜的,可緊接而來的絕望將他擊垮,爺爺說他回不去了,他不相信,可弋千一次又一次說“你回不去了”,他甚至開始茫然起來,他到底該怎麽辦,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嗎?他……完全做不到。
一夜很快過去,李灼灼走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朱祐樘,弋千正在廚房做早飯,李灼灼圍著房子看了一圈問:“朱公子哪裏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弋千很利索的翻著荷包蛋回道。
“走了?不是還要跟我們去海邊的嗎?”
“誰知道,興許突然想通了呢。”弋千翻著荷包蛋放進盤子裏,又取出兩片麵包,“快吃吧,吃完我去找找他,你在家等我。”
李灼灼看著麵前的食物撇了撇嘴,不情願的舉著筷子夾雞蛋:“這裏什麽都好,就是吃的不好,弋千你的手藝太差了。”
“李大姑娘,我又不是你的小廝,也不是你家的廚娘,有的吃就不錯了,不準挑剔。”弋千解下圍裙丟在一旁,坐在李灼灼對麵咬下一口麵包。
“如果咱們生活不好過,就把我帶來的那隻釵賣了吧。”李灼灼有些嫌棄吃麵包,她吃不慣那種蓬鬆綿軟的口感,還好弋千給她煎了兩枚雞蛋。說這話時李灼灼也沒想別的,可是弋千不樂意了,放下筷子不滿道:“你是嫌棄什麽,嫌我太窮了,你若是真覺得朱祐樘有錢,你就去找他,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李灼灼看著咬了一半的雞蛋,嘴裏那一半怎麽也咽不下去。嬌俏的小臉立馬紅了,眼淚在打轉,帶著哭腔道:“你為什麽吼我啊,我又沒說錯什麽……”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的衣裳你的首飾絕對不能動,你怎麽又想賣它?嗯?”弋千大口吃掉麵包,拿起一旁的衣裳就要出門,看著還在桌邊掉眼淚的李灼灼,無奈道:“別哭了,趕緊吃吧,我出去找找朱祐樘,你在家哪都不準去。”
李灼灼緊跟著站起來仰著腦袋:“我也要去,帶我去。”
“你去幹什麽,又幫不上忙,別添亂。”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弋千,你……你混蛋!”李灼灼坐下來看著盤子裏那一半的雞蛋再也沒有胃口,弋千喜歡蓁蓁,她知道。弋千成日裏嫌棄她,她也知道。
李灼灼一直就不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弋千不讓她出門她就不出去嗎?不,她偏要出門去!簡單紮了個馬尾,穿著深色牛仔褲黑色毛衣外麵罩著銀灰色風衣,再戴上頂鴨舌帽,李灼灼準備出去,至於去哪兒,她自有打算。
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簡直要被嚇死,眼前所有的東西陌生又可怕,更可怕的是街上穿著清涼的姑娘們,短到大腿的褲子,露著肚臍眼的上衣,四肢白晃晃的露在外麵,她簡直要摳掉自己的眼睛,非禮勿視啊非禮勿視。所以現在的她盡管適應了這個世界,於穿著上一直嚴實,即便在夏天也要長衣長褲的,所以弋千經常嘲笑她過於保守。保守有什麽不好的,她不在意弋千的嘲笑,那樣露胳膊露腿的衣裳她可穿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