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過了元宵,詢倒是先行下旨讓張仁安領兵五萬先行攻打東瀛,由海路進軍,且又派遣了參知政事嚴錫北上烏桓,只遊說羅剎國准許我國借道進軍東瀛。羅剎國因著與東瀛爭奪島嶼之事,早已積怨已深,加之嚴錫以利誘之,羅剎國的國主便應允了此事,只是言明待得擊潰了東瀛過後,東瀛海上的所屬的島嶼要悉數歸羅剎國所有,嚴錫回朝奏明了此事,詢只一口應允了。且又與親自派遣官員帶去了許多的封賞給羅剎國,只是擇日便要北上進軍。
是年二月初二,上官謙薨逝,享年七十二歲,因著上官謙乃是歷經四朝的老臣,詢只命禮部尚書追謚其為「文烈公」。並著人親臨上官府致哀。上官謙生前乃是正一品太傅的官職。自他離世后,朝中又開始了一番對於又誰來繼任太傅的爭論。朝中局勢又再度緊張了起來。
雖說自從上回張泰安被彈劾后,張氏一族的勢力受了些許打擊,但因著詢已經授予了張仁安正二品武官的職位,且張炯在朝中亦是擔任從一品太保的職位,且朝中原先德宗的舊臣,大多與張氏父子交好,且還有旁的官員不斷向張氏生出橄欖枝,因此,張炯成為太傅的可能性極大,這倒是令上官明覺得頭疼不已。
卻是這日,自半夜便開始落雪,昭惠太后只在內殿裡頭點了一支水煙,緩緩吐納,洪尚儀在一旁伺候著,華穗在外殿支使宮女們做事。
昭惠太后只在軟塌上偏躺著,悠閑地道了句:「華穗到底也是做事精巧,有了她,這些年,你可是空閑了許多。」
洪尚儀笑道:「可不?華穗做事情比起奴婢要更為精細些,依著奴婢瞧,太後娘娘倒是可以晉了她為司儀也罷。」
昭惠太后只緩緩點頭,「也好,你這倒提醒的很是。待得天氣回暖些了,哀家便賜這份恩典與她。」
洪尚儀只是笑著,正欲開口,卻見華穗從屏風外進來,淡淡道了句:「皇後娘娘來請安了。」
昭惠太后只是讓人忙將茯若請進來,又命洪尚儀著人看茶。只是笑著對茯若道:「天寒地凍的,皇后還來長樂宮請安作甚?」
「太後娘娘說笑了,臣妾原本是該前幾日便來的,但想著上官太傅歿了,太後娘娘心裡必定不好受,所以如今才來,說到底這倒還是皇上昨日提醒了臣妾,只說是恐太後娘娘心裡頭難受,只說是讓臣妾好生寬慰太后才是。」
昭惠太后笑了笑:「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哀家前些天心裡頭是有些堵,不過如今也好了,其實到了哀家這個歲數,倒也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坎兒了。我兄長自景宗朝便入仕為官了。在朝中為官三四十餘年,所幸也還是沒遇上什麼貶黜的禍事。」
茯若淡淡笑道:「皇上昨日還和臣妾說道,卻是為著該由何人繼任太傅的事情煩心,朝中倒是有人上奏說張炯倒是極為適合的,且他的官職又是從一品的太子太保,皇上只是覺得太傅之職非比尋常,萬萬不能草率了。」
昭惠太后只是溫和笑道:「皇帝既是這般說,想必永安宮哪位,定然也在他耳邊吹了不少枕邊風了。倒是皇后心裡可有了主意。」
茯若只是面帶憂色,只是淡淡道:「臣妾只是個尋常婦人,怎會得知這些政事。且臣妾的叔父如今雖說也是從一品的官職,但他到底年歲大了,且叔父他向來性子恬淡,太傅這樣的高位到底不適合,至於臣妾二位兄長,都不過只是二品的官員。且年歲又太輕了,驟然升遷了太傅,只恐朝中有人要非議了,且臣妾如今乃是中宮,若是臣妾一心只想著家門發達,難免要讓皇上多心了。」
茯若這番話說的極為圓滑謹慎,昭惠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隨後才道:「難為皇后倒是本分,只是如今哀家久久不理會政事了,但若是皇后憂心讓張氏的同黨把持了朝政,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了。」
聞了此言,茯若的語氣倒是顯得焦急了起來,只道:「太後娘娘明鑒,如今皇上已然封了張氏的堂兄為二品武官,若是那張炯再得了太傅之職,如此一來,半個朝廷都會被張氏家族所把持。雖說上官明大人如今還是太師的官職,但若是由了張炯做了太傅,豈不是諸事都將不順。」
昭惠太后聞了,只是神色冷淡道:「那依著皇后的意思,此事又該如何?」
茯若思索片刻,方才緩緩道:「如今眼下之計,還請太后萬萬要在讓上官明大人給皇上上奏,保舉一位官員接替上官謙大人的職位才好,至於皇上封張仁安為二品武將,原也是為了征伐東瀛之事,臣妾聽聞上官謙大人的次子上官磐乃是武舉入仕。可讓皇上升遷了他的官職,如今皇上已然復了薛妙才的官職,便是如此,昭惠太后何不讓皇上派遣上官磐北上進軍,如此一來,若是將來攻打東瀛之國大獲全勝,也不至於讓張氏一族佔了全部的功勞。」
昭惠太后冷笑兩聲:「原是為這個,哀家聽聞皇后前些時候,還想著讓你的遠房侄女嫁入上官磐為妻。怪道如今這般熱切來讓哀家幫著說和,若是將來上官磐得勝而歸,而後,你的娘家侄女便是出嫁也更是體面了不是?」
茯若淡淡一笑:「臣妾也不過是存了些許的私心罷了,且原不過是叔母前些日進宮給臣妾說起了此事,原是想著要讓她嫁與澄兒為妾的,臣妾想著到底不妥,所以讓人留心打聽了一下。」
昭惠太后的神情悠遠的:「哀家早已准了此事,且已讓人去宋氏求親了,若不是因為兄長病故,只怕不日便可娶親了。如今看來,卻是要委屈那姑娘再多等三年了。」
茯若定定道:「既是如此,方才臣妾所說的讓上官磐率兵北上攻伐東瀛,太後娘娘意下如何?」
昭惠太后只點點頭,卻是允了此事。隨後便聲稱身子不爽快,只是入內休息了。
茯若行在長街上,面上掛著一絲陰冷笑容。
永安宮內,玉璃冷眼瞧著唯唯諾諾跪在自己下首的女子,只是曼聲道:「你這些時日在歐陽府裡頭可有什麼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那跪在下首的女子倪氏便是玉璃安插在歐陽府的親信,只見她怯生生道:「草民倒是沒發現什麼旁的事,只是有一次在入歐陽老爺的書房之時,發現了他親筆所寫的一副字畫。」
雁兒只是笑道:「又在渾說了,一幅字畫有什麼稀奇的,趕緊說正經的。」
倪氏道:「草民細細瞧了那字畫的日期,乃是仁元公主嫁入歐陽府當天所寫的。且草民倒是覺得真真是奇怪,那字畫上卻是畫著杜若並著茯苓。」
玉璃眉間一挑,只是冷聲道:「正是這個了,你可還記得那字畫上歐陽泰寫了什麼?」
倪氏思索了片刻,緩緩道:「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
玉璃聞后大喜,只是大笑道:「那歐陽泰也真真是大膽,竟敢在寫出這樣不敬的言語來。」
隨即,玉璃只遣了倪氏下去。如兒只是問道:「敢問皇貴妃,這字畫並著上頭的詩句到底有何關竅。」
玉璃只是冷冷笑道:「那上頭旁的不畫,偏偏畫茯苓,杜若在上頭,茯若不正是皇后的閨名么?且那詩句,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寫的便是思慕情人難以忘懷的心境,這後頭還有一句乃是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更是將愛慕之情呼之欲出了。你且細想,若是皇上得知了此事,皇后可不算是百口莫辯了。饒是未能擊垮宋氏,也能讓歐陽氏一族大禍臨頭。」
如兒笑道:「如今朝中正在為張炯大人的事情爭論,若是這個時候出了這件事,想必皇后以及宋氏的人也無法來插手了吧。如此一來,張炯大人也能順利坐上太傅官職了。」
玉璃笑意越發陰沉,只是道:「自是如此,若是皇上疑心再重些,能夠廢了宋氏的后位便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