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山穀之中,有濃厚的大霧在不停的彌漫著。空氣非常不清新,濃濃的腐敗氣息讓人想要逃開。氣溫異常的低,似是比雪天還要冷些。在這片山穀之中,鈞澤和若夕正在靜靜地擁抱著。
她……實在是太沒有出息了,居然如此貪戀溫暖。若夕這麽想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果然,她是孤單太久了吧?迫切的渴求著溫暖。哪怕她很明白,這是不應該的。
她都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有什麽資格……這樣下去……她隻能是等待死亡而已啊……可是鈞澤卻完全不知道她此時的想法,隻是更加用力的抱著她,似乎在訴說著什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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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若夕和鈞澤從奴隸之穀之中回到陸女族,已經是時至深夜,或許又是快要天明。天空微暗,繁星點點,皎潔的月光灑在空蕩蕩的枝頭,顯出蕭瑟的氛圍。今兒個晚上,二人是注定要露宿街頭了。
“應該已經快要天亮了吧?也不需要休息多久,便在這兒湊合一下吧。”鈞澤對若夕說話的語氣是愈發的溫柔起來,讓她很是不習慣,卻也沒說什麽,任由了他去。
“嗯。”若夕坐在地麵上,抬頭看著星星。正思索著陸依天和釺會如何行事的時候,一個黑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同時,她的鎖骨很輕微的痛了一痛。
“笨女人,看在你先前幫了我的份上,我也幫了你一些事情。”夜重樓站在若夕麵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的將她的視線遮擋住。他的眼眸漆黑,但在這樣的黑夜裏也是顯得格外明亮,明亮之中中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若夕和鈞澤都是坐在地上的,此刻都抬頭看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叫陸依天的娘娘腔,被我用法術封印在房間裏了,至少要兩天才能出來。”
若夕一呆,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若是陸依天餓死了怎麽辦?他要是死了,雖說跟她也沒什麽關係,但那至少也是陸女族族長的兒子,好吧雖然她也不認……
“也就是說,陸依天可以不加入到報複之中了?”鈞澤站起了身,沉吟道,“那麽,隻剩下那個奴隸之穀穀主的話,事情應該好辦多了。他一個人可能也做不出什麽大事兒。”
若夕點頭表示同意。
“還有一件事可能比較棘手。明天,是陸女族的祭祀節,是一年一度祭奠先祖的節日,到時,你們說的那個人應該會公然的向陸女族提出質疑。”夜重樓說完這話,便離開了,最後拋下一句,“你們看著辦。”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若夕不禁想到了這句話,隨即無奈的歎了口氣。不過,有夜重樓這個魔王作為使魔似乎還不錯,很多事情都可以由他來解決了。但是他就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麽?順便把釺也解決了不是更好麽?她揉了揉太陽穴。
“不管怎麽說,還是比先前容易多了。”鈞澤也有點發愣的樣子,不過很快就恢複了。他重新坐在地上,輕輕的歎息了起來,感歎了一句,“真是年華似水。”
“怎麽說?”若夕挑了挑眉,抬頭仰望著天邊的幾縷淡淡雲彩,反問道。
“想我剛遇見你的時候,你的話那麽少,知道嗎?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的。”鈞澤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若夕說著以前的事情,二人倒也能說得上話了。
若夕微微垂眸,安靜的聽著,偶爾也插上一句嘴,此情此景,真真是若夕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她幹脆閉上雙眼,在一片清風月明之中小憩。這般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似乎隻有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早上。
風和昨晚相比,溫暖了不少。天空是淡淡的藍色,空氣很清新,和奴隸之穀根本無法比較。天邊一縷潔白的雲彩漂浮,整個天空如同一副巨大的水墨畫。
今兒個陸女族的族人們都起了個大早,身上都穿著隆重的衣服,大都為黑白色調,讓若夕想到了先前看見過得鷹。他們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戴著漆黑色鈴鐺的麵首。
“看樣子,這個祭祀節還真是隆重,竟是所有族人都要參加的。”鈞澤在一旁沉吟道。他們此刻正混在人群之中,冒充族人跟著人流一起緩慢的行走。
若夕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他們再次走到了先前花念節使用的那個廣場,但上一次並沒有這麽多人,此刻,饒是這般巨大的廣場卻也承受不了這麽多人一起前來,都快要站不下了。
但就算是快要站不下了,人們也絕對不會靠近廣場中央的圓台和廣場上的三根柱子,仿佛那是神聖的聖物,絕對不能觸碰一般。可見,陸女族人中的“毒”是有多深。
陸女族族長仍然和上一次一樣,盛裝出場。漆黑的皮膚,威嚴的表情,腰間別著一條短鞭。她走到哪兒,哪兒的人群便自動分開成兩部分,任她通過。
待所有的禮數都行完,陸女族族長立於圓台之上,微微仰著頭,聲音沉穩,語氣嚴肅,“我的子民們,今日,將是我陸女族一年一度,最為盛大的祭祀節,我們將會請出聖鷹為大家除去一年的災厄和病痛。子民們,讓我們恭迎聖鷹的到來!”此話一出,所有人麵上都帶著熱切的,祈求的表情,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若夕和鈞澤也不例外。他們模仿著陸女族族人的模樣,做出誠心祈禱的模樣,暗地裏卻一直觀察著周圍,等著釺的出現。這時,前些天在花念節上出現的那隻鷹又飛了來。它依舊是在遙遠的天邊出現,很快的飛到了陸女族族長的右肩上立著,高傲的昂著頭,仿佛在場的人都是它的子民一般,分外自豪。
“聖鷹!好威武的聖鷹!”若夕聽到人群中有這樣竊竊私語的聲音,帶著膜拜的語氣,不禁覺得好笑。如若真如陸依天先前說的,他看到過陸女族族長的秘密,這隻是一種巫術的話,那這些無知的族人們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畢竟是膜拜了這麽些年的生物……
“請為我的子民們賜福吧!”陸女族族長雙手分別抱著自己的肩膀,在胸前合成一個十字,閉上了雙眼。她右肩的鷹聽懂了她的話似的,立刻展翅高飛,一直圍繞著廣場上的人群飛著,略過了每一個人的頭頂。
它離人群很近,若夕幾乎都能感覺到它飛過時帶起的勁風,但她卻不覺得怎麽震撼,而對於陸女族族人來說,這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在鷹飛過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是異常的興奮和高興,好像真的感受到了神的賜福。
“聖鷹飛過我了!今年我一定會生活的很好的!”“我會不會成為陸女族第二大富人呢?”“它已經在我這裏飛了兩次了!”若夕無奈的歎息,心裏頭真真是可憐這些無知的人。她現在倒是挺希望釺趕緊來說出真相了,把這些人從迷信之中解放出來。
正想著,釺便出現了。隻不過他的出現方式很是誇張。他是從屋頂上來的,直接把陸女族的族人們當成了地麵,一路踩了過來,最終,他跳上了廣場上的三根柱子上的其中一根之上,居高臨下的望著眾人。他一身玄衣,像是為了特地破壞氣氛一般。畢竟,黑色對於祭祀來說是很不吉利的顏色。
他依舊笑的那麽開心,一副好像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喜事一般。若夕以為他是絕對找不到自己的,卻沒想到,他的目光直接掃到了她,但也隻是看了她一眼,便轉而去看陸女族族長了。後者臉色未變,但眉頭輕微的皺了皺。
“來了啊。”鈞澤歎了一聲。
“嗯。”若夕一本正經的盯著釺,想看看他接下來會怎麽做。
釺站在柱子上,一副衣袂飄飄,清新脫俗的模樣,著實是讓在場的女子們都驚豔了一把。雖說她們也不是沒見過長得好看的,但能像釺這般帶著女子的柔媚的,還真是第一個。其實陸依天也是這樣的人,不過他可是點菊堂的“花魁”,一般人根本見不到。可是,人群之中,也有見過釺的人。
“他,他是奴隸之穀的穀主!”有去過奴隸之穀挑選奴隸的陸菲這般說道,語氣中不乏愛慕之情。奴隸之穀的奴隸向來都是經過高難度的生存訓練的,那裏的奴隸最為武功高強,但唯一的缺點便是長得寒磣了些。在她看見釺的第一眼就被吸引,卻怎麽也無法勸服他出了奴隸之穀,最後隻得放棄了。
“族長大人,”眾人驚歎之時,釺開口了。他笑著看向陸女族族長,語氣一點恭敬都沒有,取而代之的全是厭惡,但這種厭惡在他的笑容之下又顯得很不真實。他語氣曖昧的繼續說道,“好久不見了,不知道您有沒有想我?”
人群發出驚歎的聲音,都齊刷刷的看著陸女族族長。周圍很安靜,很寂靜,沒有人說話,隻是目光在釺和族長之間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