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身後的黃雀
「奴才是負責採買的太監，每日都可以進出宮門。」
「既然如此，你明日幫本王辦點事。」
「請殿下吩咐——」
「兩件事，第一，你去城南的劉家藥鋪幫本王買三錢白朮回來，跟掌柜的說務必要三年陳的白朮。」話說到這裡，楊涼微微斜了下頭，看著藍鷹的反應。
「是——」
「你不好奇本王要白朮做什麼嗎？」
「奴才是名暗衛，從來謹記的只是服從和執行——。」藍鷹低聲回答道。
「好——你先下去吧，明日先把第一件事情做好了，我再吩咐你做第二件事。」
說完這話漢王楊涼沖著藍鷹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奴才明日一早就出宮——」
藍鷹走後，漢王楊涼依然坐在水塘邊，手裡的那枚殘璧卻被他摩挲得微微發燙略有變色。
他眯著眼睛仔細甄別著那枚殘璧，殘璧不大，細長圓潤，細膩的玉質在昏黃的月光下發出淡淡的瑩白色光暈，好像夜晚不斷舞動的螢火蟲一般照亮了他面前一掌之間的距離。
確認過真偽，楊涼的眼底閃過一絲熱切，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轉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就在他身後，原本已經離開許久的藍鷹，慢慢地從水塘邊的一塊巨石旁站起身來，猶豫一下悄悄跟了上去。
漢王楊涼一本心思都放在了那枚殘璧之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身後墜了條尾巴，他疾步如飛，匆匆踏進了自己的卧房。服侍他的太監小德子看他面色不對，慌忙迎了上去：「主子，怎麼了？」
小德子是楊涼從并州帶過來的貼身太監，了解楊涼的一切，對他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先皇給我留了後手，今日有人過來聯繫我了。」
這話讓小德子的目光驟然一亮：「主子我們有救了！」
漢王楊涼非常冷靜地搖了搖頭：「現在局勢比較複雜，來人的身份沒有最後確認之前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
小德子疑惑地看了楊涼一眼，詫異的問道：「這種時候敢冒死來救主子的人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呢？」
「這種時候才更應該謹慎，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楊涼一向不太清明的腦子此時變得異常的通透。
「主子英明，」小德子嘿嘿一笑道：「管他是誰的人呢，只要他的目的是救主子出宮的就行，只要我們回到了并州還能讓他們翻了天去不成？」
這話讓楊涼沉思了片刻，點頭復搖頭：「他若是使計在半途殺了我該怎麼辦？」
小德子不贊同道：「主子，你們兄弟五個死了一個，三個被關在這裡，長安城裡那個若是想殺你，大可直接動手，用得著這麼費事嗎？」
楊涼脫口而出：「他想謀我手裡的兵權。」
「他若是想奪你手裡的兵權更應該保你安全返回并州了，只要回到并州你還怕什麼呢？」小德子笑道。
是啊，回到自己的地盤還怕什麼呢？
楊涼頷首。
「看來我現在最大的危險不在長安，而是在仁壽宮。」楊涼朝著仁壽宮東北角的方向點了點。
那個方向住的是蜀王楊秀和原太子楊勇。
——
夜色深沉，如水的月色靜靜地撒落在仁壽宮青思院中。
院子不大，裡面的布置得卻很精緻，一個如仙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手裡端著一杯散著淡淡清香的熱茶，眼睛緊緊地盯著院門，眼底的焦急透露出她內心的不安。
許久，院子里多了一個人影。
「事情辦得怎麼樣？」女子急切地問道。
「不太順利，漢王殿下對奴才的身份將信將疑。」藍鷹低聲回答道。
「沒想到那個蠢貨竟然長了腦子。」女子呵呵笑了一聲。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女子又問道。
「殿下吩咐奴才明日去城南的劉家藥鋪幫他買三錢白朮回來，跟掌柜的說只要三年的陳白朮。」藍鷹小心地回答道。
「白朮是給孕婦用的葯，他要來做什麼？」女子沉吟道。
「看來城南的劉家藥鋪是漢王的一條暗線，一條可以隨時拋棄的暗線，你明日就按他說的去做吧。」女子將手中的那杯已經變涼的茶水放到了桌子上：「這件事辦好了，你就回江南吧，本宮放你自由——」
藍鷹要的不是自由，他眼神一暗，滿臉苦澀：「奴才若是貪圖自由當初就不會凈身入宮。」
這話讓女子的心裡湧起一股酸澀：「你這是何苦啊！以前我們在大陳的時候沒有可能，如今本宮成了太妃就更沒可能了。」
藍鷹的臉色陡然一變，臉頰抽搐，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半晌長吁一口氣道：「我只想陪伴在你的身邊，遠遠的看著你，難道這點奢求你都不能滿足我嗎？」
女子目光微閃，站起身來輕步走到藍鷹的身後，慢慢攏住了他的后腰，頭輕輕靠在了他堅硬的脊柱之上：「難為你了-——」
藍鷹的脊背瞬間挺直僵硬起來。
「你不需要這樣，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幫你辦到。」
「去把大隋這池清水攪渾吧。」
女子貼著藍鷹的耳畔，輕聲緩語道。
那聲音太輕，輕得讓藍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回頭細細看了女子一眼，嘴唇動了一下，最終沒有再問出口。
神情恍惚之間，藍鷹的嘴裡被塞進了一顆藥丸，他立刻警醒過來，想吐，卻被身後女子制止了：「你若想讓我安心，就把它吞下去吧。」
「你最終還是不相信我。」藍鷹吞下了藥丸，眼底卻一片血紅。
女子微微一笑：「我不會害你的，你要相信我。」
「你給我吃了什麼？」藍鷹低問道。
「一種能幫你提高功力的藥丸，你相信嗎？」
藍鷹將信將疑：「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真的只是在幫你提高功力，增強你的自保能力。」女子眉頭一展，笑語晏晏道。
這話藍鷹是不相信的。
「娘娘若真是為了奴才好，怎會趁奴才精神恍惚的時候硬塞進奴才的嘴裡？」
「這藥丸很珍貴，是十五歲時我父皇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怕你不肯接受所以趁你不注意塞進了你的嘴裡。」女子說這話的時候眉頭微蹙，臉上充滿了傷感，這幅表情是她內心真實想法的外現，可惜的是藍鷹看不到她的臉，聽了這話他便不再懷疑其他。
「寧遠，你對我的好我此生無以為報。」
這話讓女子的唇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一抹無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