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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為他,她什麼都不在乎

  「你要人,又未找齊藥材,明明打探到另一條通往山洞的路,也不敢輕易動手把人帶出來,你怕,怕你父皇狗急跳牆,同你玉石俱焚。」鳳綰衣冷冷的說道,「所以你明知冰棺在何處,多年來始終不敢輕舉妄

  動,是也不是?」


  話,落地有聲,尾音在帳中回蕩了半響,才堪堪消散。


  萬華堯仍是那派冷清的樣子,卻未出言反駁,顯然是默認了。「呵,」鳳綰衣不怒反笑,兩團懾人的火焰在眸中跳起,「梁王忌憚你的勢力,縱使知曉水玉就在寒譚內,同樣不敢輕舉妄動,他知,若他動了,會打破眼下的僵局,逼你造反,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使了手段


  得到水玉,玉石離體后,此女將會香消玉殞,屆時,他從折磨中解脫,卻要面臨父子兵戎相見,帝位不保的局面,只得按兵不動。」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有些口乾。


  「喝點茶潤潤喉嚨。」夜鸞煌心有靈犀的說道,眉眼間隱見驕傲之色。


  僅憑些許線索就能洞悉全局,這就是他愛著的女子啊。鳳綰衣緩了口氣,緊繃的面龐放柔下來,接過茶水后,優雅地抿了一口,遂,繼續道:「恰巧這時,梁國邊境生變,你順水推舟,使得梁國半壁江山落入我們手裡,你料定,我們會進宮面見梁王,迫使他自願退位,保梁國朝堂不亂,你將計就計,在我們出宮后,故意邀我們一見提出和我們合作,你知,我們斷不可能輕易答應,推說給我們考慮的時日,讓我們有所決斷後,系紅繩於旗杆上,且在當天夜裡不


  掩飾身份親自造訪,這些全都是為了引梁王疑心,打破你們之間僵持的局面,我說得可對?」


  萬華堯微微頷首:「全中。」「哼,梁王泄露水玉的所在,卻不肯明言洞中有凶獸守護,是想使我們死在凶獸的魔爪下,當然,他也做好了另一手準備,如若我們能順利通過寒譚,找尋到冰棺,在不知水玉作用的前提下,貿然將其取出


  ,勢必會與你反目成仇,他千般算計,竟是棋差一招,算漏了你,你專程等候在洞穴內,及時阻止我們,透露口風,讓我們對梁王生惡,以好與我們達成聯盟,幫襯你對付他,取得這最後一味葯。」


  梁王對他早有戒備,如果他親自動手取心,很難成功。


  但動手的人若是他們,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你說得沒錯。」萬華堯回答得十分坦然,他緩緩站起身,朝著上首深深鞠了一躬,「雖是情非得已,但身為盟友,在暗中算計兩位,實乃我的不是,我願為此,賠禮道歉。」


  「本王擔待不起。」夜鸞煌語氣漠然的說,不肯受禮,更不願再與虎謀皮。


  萬華堯瞳孔一縮,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映,不由有些急了。


  「定北王息怒,這事確是我做得不地道,但我保證,取得這最後一味葯后,我必將另一塊虎符奉上,到時,我帳下五萬雄獅,可任你們調動,梁國再無人能與你們抗衡了。」


  對此,夜鸞煌並不動心,唇瓣微啟,欲拒絕他誘人的條件。


  哪想,鳳綰衣先他一步開口。


  「好,我們答應你。」


  此話一出,萬華堯大喜過望,激動得連聲道謝。


  能得他們相助,他多年的夙願,就要成真了!


  「綰衣。」夜鸞煌不快的蹙起黑眉。


  弒父本就是大逆不道的舉措,他們何故非要捲入這灘渾水裡?

  「天色不早了,請二皇子暫且在軍中住上一晚,之後的計劃,明日我們再行商議。」


  鳳綰衣佯裝沒察覺到旁側投來的目光,自顧自的說道。


  「有勞了。」


  萬華堯略一拱手,重新佩戴上人皮面具,隨入帳的康浩一道,離開了主帳。


  他們走後,大帳再度恢復了寧靜。「我知你不支持我的做法,」鳳綰衣轉眸看向夜鸞煌,伸出手去,覆上他的手背,柔聲說,「不答應他,我們必將開戰,他手中的兵馬不多,可我軍中不乏有他的舊部,真要打起仗來,即便能勝,也會元氣大

  傷,那時,我們拿什麼再和夜臨風爭?等我們休養生息后,豈能再撼動他的帝位?」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必須速戰速決,拿下樑國,而眼下最好的捷徑只此一條,不能錯過良機。


  「可他想弒父!」夜鸞煌急聲說。


  「那又怎麼樣?」鳳綰衣眉黛輕抬,筆直迎上他暗藏譴責的視線,一字一字說,「我不在乎。」


  弒父也好,弒君也罷,與他們何干?

  「我只想儘早取下樑國,班師回朝。」


  夜鸞煌腦中『轟』的一下,亂糟糟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昏黃的燭光里,她的容顏既熟悉,又叫他覺得陌生。


  「你變了……」


  當初那個善良、懵懂的丫頭,究竟為何會變得鐵石心腸,不擇手段?

  對付鳳卿卿,對付夜臨風,是因他們與她有仇。


  可梁王呢?


  譴責的眼神如利刺,扎得鳳綰衣心窩鈍痛。


  她故作鎮定的撇開頭,擱在他身上的手收了回來,眉目清冷且寡淡。


  「仁義?道德?這些與我的目的相比,什麼都算不了。」


  她要拉夜臨風下馬,助鸞煌上位,為此,便是手染鮮血,身負一身罪孽又何妨?


  說完,鳳綰衣沒敢看夜鸞煌,幽幽起身,抬步往帳外走,將身後那道複雜的目光拋開。


  「綰衣?」


  出帳時,一道大咧咧的熟悉聲線隨晚風飄來。


  鳳綰衣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雁大哥。」


  「小煌煌又惹你生氣了?」瞧她這心事重重,強顏歡笑的樣兒,礙眼死了!


  雁漠北狠狠剮了後方的營帳一樣,口中勸解道:「他嘴笨,素來心直口快,你啊,就多擔待些,別和他一般見識。」


  「我和他……」鳳綰衣及時住嘴,面露一絲苦笑,「不提也罷,皇都一切可好?」


  「還成,不過那鬼地方,我這輩子不想再去第二回。」雁漠北從善如流的接嘴道,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竟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


  「哦?天底下還有你不敢去的地兒?」鳳綰衣強打起精神,笑著追問。「你是不知道,梁國皇宮陰森森的,每到夜裡,就有鬼哭狼嚎的聲音,那地兒鐵定不幹凈,說不得是人死後,不肯離開,做了孤魂野鬼,夜裡在宮中各處轉悠。」雁漠北說得聲文並茂,直把鳳綰衣逗得不行

  。


  「什麼時候我們的雁大哥信了鬼神一說?」


  她眉眼彎彎地打趣道。


  「得了,這事啊,另有玄機,」她沒詳加解釋,擔憂的目光悄然投向主帳,有些欲言又止。


  雁漠北哪會不知她在想什麼,當即拍著胸口,信誓旦旦的許諾:「小煌煌就交給我,我可得好生說說他,這三天兩頭的總和你置氣是幾個意思?男人哪能這麼小心眼?」


  說著,他風風火火步入了帳子。


  「砰」


  手掌大力往長案上一拍,雙目圓瞪,氣勢洶洶地問:「你又鬧什麼幺蛾子了?」


  夜鸞煌抿唇不語。「我是不曉得內情,可你仔細想想,當初你為綰衣茶飯不思,牽腸掛肚,如今好不容易你們倆走到一起了,有什麼坎過不去?這姑娘家得哄著,你再這麼招惹她,有事沒事地同她鬧彆扭,日子一長,說不定


  哪天她一氣之下,拋棄你,另尋良人去了。」


  「她不會。」夜鸞煌眸染冷怒,「你休要胡說!」


  離開?這種事即便是假想,他也聽不得。「喲呵,你哪兒來的底氣?」雁漠北毫無形象地跨坐在案几上,「你想想,打從出征梁國,你們吵過幾回嘴了?這才多久啊,就鬧得這麼不愉快,人家一個弱女子跟著你到前線受苦受難,還得受氣,換哪個姑

  娘,能受得了?」瞥見夜鸞煌若有所思的神態,雁漠北再接再厲的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一次次受涼,再熱乎的感情不也有耗盡的一天?師弟,你可莫要忘了初衷,你愛她,就該包容她,體諒她,男人嘛,受點兒氣有何大


  不了的?」


  「我只是不願她失了本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夜鸞煌啞聲說道,身子無力地朝後靠去,神色一片晦暗,「她不該是這樣的。」


  看樣子事情還挺嚴重的?


  雁漠北神情一肅,一本正經的說:「師弟,你曾經是怎麼說的?但凡是她要的,不論是什麼,你都會為她取來,幫她得到,現在才過了多久,你就把往日的覺悟忘光了?」


  夜鸞煌心口猛地一震,似有所醒悟。


  「今兒這事,萬幸是被我撞見,要換做是軒轅敖那傢伙,鬼知道,他會不會趁虛而入,又來挑撥你和綰衣的關係,」說著,雁漠北唏噓道,「哎,這好女人身邊啊,總少不了有餓狼出沒。」


  他不提這事尚好,一說,夜鸞煌立時想到了回營前的事。


  眸光一凝,重新直起身,定眼凝視他。


  「幹嘛?」他臉上有花么?

  雁漠北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有話就說,這麼盯著我作甚?」


  夜鸞煌沉默了數秒,終是沒有捅破這層紙。


  師兄裝聾作啞不肯言明情意,他執意揭穿,往後怕是要生隙了。


  「喂,想什麼呢你?」


  雁漠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無事。」夜鸞煌斂去眸中的思緒,抬手拍開了他的手指。


  「真沒事兒?那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沒?」雁漠北舊話重提,鐵了心要再做回和事佬。


  「這事我心裡有數。」該怎麼做,他明白。


  見他有了決定,雁漠北聳聳肩,飛身跳下長案。


  「你清楚就好,沒別的事,我先回帳了,趕了一天的路,可把我給累慘了。」


  「師兄,」夜鸞煌忽然叫住了他。


  雁漠北回身望來,靜等他的后話。


  「多謝。」


  太過鄭重的語氣,令雁漠北有些愣怔。


  「我還當你要說什麼,」他沒所謂的罷罷手,「就這點事,談得上謝嗎?」夜鸞煌神色暗了暗,若無其事的笑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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