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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火蓮心

  鳳綰衣提筆疾書,命紅纓在暗中繼續躲藏,靜候消息。


  「將此信交給探子,差他儘快送抵楚國。」


  「末將得令。」


  康浩接過信函后,餘光往旁側一瞄,見到了斜靠在木椅中雙目緊閉,肌膚如雪的陌生女子。


  「王爺,是否要命人收拾出一處營帳,安置這位姑娘?」


  此女是隨王爺和大小姐回來的,身份必不一般,應奉為座上賓,好生伺候。


  「不用了,她暫且住在鸞煌的帳中,若軍中有人問起,你照實說便是。」鳳綰衣含笑吩咐道,彎起的雙眸里精芒閃爍。


  相信過不了多久,梁王就能得信。


  康浩沒有細問,行禮后,便欲退下。


  剛行到帘布處,腳步又停了下來,神色有些躊躇。


  「還有事?」夜鸞煌挑眉問。


  康浩猶豫再三,終是沒能把話問出口。


  他只是個出身卑微的武將,有何資格過問花家千金的事?

  康浩離開后,夜鸞煌親自安頓好女屍,而後,帶著鳳綰衣回到她休息的營帳,命軍醫抓了副安神的葯,又差人燒水,供她洗漱沐浴。


  盛滿熱水的木桶放置在屏風後邊,一套乾淨的素色長衫整齊疊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我在外邊幫你看著。」


  夜鸞煌轉身想走,軍中皆是男子,萬一有人闖進來,那還得了?

  「讓主帥守衛,傳出去叫將士們怎麼想?」


  鳳綰衣蹙了下眉。


  「喚南楓在外把守就成。」


  夜鸞煌一想,也覺這話有些道理,寵溺地掛了下她的鼻子,柔聲道:「還是你想得周道。」


  奈何,南楓在他們回營后,就去了皇城給雁漠北報信,如今人並不在此,軍中其他人,夜鸞煌又不放心,一時有些為難。


  「咳,」鳳綰衣握拳輕咳了一下,故作若無其事的說,「要不你就在此守著吧,左右有屏風隔著,軍中無幾人知曉我是女兒身,不礙事的。」


  在這兒守著她沐浴……


  夜鸞煌腦中飛快閃過一幅幅曖昧橫生的畫面,面龐上紅暈頓現,一股莫名的燥熱從腹部竄起。


  「不了,我就在外盯著。」


  說完,他沒給鳳綰衣反映的機會,施展輕功飛出了營帳。


  「真是個獃子!」


  鳳綰衣嗔笑道。


  天底下坐懷不亂之人不少,可在心愛之人跟前仍能恪守陳規,不越雷池一步的,怕也只有他了。


  帳中傳出衣衫摩擦的細碎聲響,這細弱的聲響於夜鸞煌而言,是甜蜜的煎熬。


  他宛如石化的雕塑,渾身僵直如一株松柏,孤身立在帳簾外。


  寒風撲面襲來,可他的身心卻跟放在火上烘烤似的,熱火難耐。


  鳳綰衣匆匆沐浴完,朗聲朝帳外喚道:「進來吧。」


  帘布靜止不動。


  人呢?


  秀眉微微一凝,他莫不是不在外邊?


  就在這時,夜鸞煌撩了帘子入帳,神色與往常無異,但鬢髮卻淌著幾滴未乾的水珠。


  他舉步走到鳳綰衣身旁,將手裡端著的葯碗擱到梳妝台上。


  「趁熱喝。」


  聲線比起往日來,多了幾分誘人的喑啞。


  鳳綰衣虛眯著眼睛,細細端詳他,然後唇瓣不自覺朝上揚起。


  「這麼冷的天,用冷水拭面的滋味怎麼樣?」


  半彎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她都知道了?

  夜鸞煌笨拙地抿緊唇瓣,眸光躲閃,有些無措,語氣生硬的說:「我替你擦發。」


  說著,他趕忙背過身,取下左側木架上的帕子,覆上她濕潤的青絲,小心且溫柔的擦拭著。


  清風撩起帘布,明媚的冬陽之光從傾灑進來,穿透過朦朧的白色霧氣,灑落在兩人的身上,一室安寧溫馨。


  喝過葯,鳳綰衣和衣上塌。


  「睡吧。」


  夜鸞煌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記淺吻。


  四日馬不停蹄的奔走,鳳綰衣是真的倦了,沒一會兒,便在他的守護下沉沉的熟睡過去。


  大手輕輕撥開她散落的鬢髮,專註地凝視著她恬靜的睡顏,總覺怎麼也看不夠。


  「真想這樣守著你一輩子。」


  夜鸞煌低聲喃喃道,滿目柔情。


  忽地,笑意一止,想起了那封從楚國送來的密信。


  在這兒,她僅是他的軍師,可在大楚,她卻是人盡皆知的安南王妃,是夜臨風的嫡妻!


  「要等到幾時,我方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邊?」


  低沉的嘆息幽幽盪開,回應他的,是這滿室的靜謐。


  黃昏。


  夜鸞煌緩步行出營帳,命康浩率一列楚國步兵出營巡邏四方。


  隊伍回來時,康浩帶著兩名士兵來到主帳。


  「王爺,人到了。」


  夜鸞煌微微頷首,還未寒暄,就見其中一名士兵自顧自繞過一旁的屏風,抬步進了內屋。


  「你先下去吧。」


  鳳綰衣罷手道,支走了康浩。


  士兵打扮的萬華堯側坐在木榻前,目不轉睛望著榻中人。


  「放心,這一路上她的屍……身體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鳳綰衣走到他身後,輕聲說。


  「軍中的眼線夜裡就會把消息傳入宮中,梁王頂多明日,便會差人邀我們攜此女進宮。」


  白日,他們明目張胆地帶著女屍回營,正是為製造假象,好讓梁王相信,女屍和水玉被他們找著了。


  萬華堯戀戀不捨的挪開目光,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后,隨鳳綰衣出了內屋,在帳中落座。


  「按照約定,我們幫你把人平安帶回來,現在,該輪到二皇子你了。」鳳綰衣擒著抹親切、平和的笑,說道。


  「我還不能把兵馬藏匿的地點告訴你們。」萬華堯搖了搖頭。


  話一落,帳中的氣氛徒然變得凝重。


  鳳綰衣收了笑,冷冷盯著他,問:「你想毀約?」


  之前他們約定將計就計,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將女屍帶回,再在暗中轉交給他,事後,他拱手讓出兵馬,退出朝堂。


  只要梁國的主力軍歸順他們,與梁王的盟約就算是完成了。


  哪怕梁王不願信守承諾,梁國國內無兵馬可供他調動,他也難扭轉局勢。


  現如今,萬華堯竟想公然毀約?

  鳳綰衣有些惱,面上冷意更甚。


  萬華堯帶來的近侍悄然握緊了腰間的佩刀,神經高度緊繃。


  他們身在敵營,如果這兩人有動手之意,局勢會對他們很不利。


  「我非言而無信者。」


  萬華堯淡淡的說,仿若沒察覺到來自上首的殺意。


  「哦?」鳳綰衣略感意外,向夜鸞煌遞了個眼色。


  後者收斂了外露的氣勢,那股逼人的壓迫感一掃而空。


  近侍暗暗鬆了口氣,待放鬆下來后,他才驚覺自個兒背後的衣衫竟被冷汗浸濕了。


  「二皇子最好能給一個讓人信服的說法,不然……」


  餘下的話鳳綰衣沒說,但話里蘊藏的危險,帳中人都能感覺得到。


  「我曾說過,只要她能醒來,我就會把手中的兵馬拱手送於你們。」


  他特地咬重了醒來二字。


  鳳綰衣略一回想,當時他好像真說過類似的話。


  「她已無脈象,更無生息,要想令一個死人復活,你確定不是在戲弄我們么?」


  凌厲的眼刀隔空刺向萬華堯。


  他說這女人只是假死,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怎能使她相信?


  「她沒有死。」萬華堯激動的低吼道,「咳咳咳……」


  「主子!」近侍嚇得不輕,忙上前去為他拍背順氣。


  許是情緒過於激動,他蒼白勝雪的面龐染上了絲絲紅潤。


  鳳綰衣不以為然,只當他執念太深,不願直面真相。


  緩過氣來,萬華堯揮手命侍衛退下。沙聲說:「當年她命懸一線,我只能用水玉令她陷入假死狀態,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尋復活她的藥材,共需十二味,其中十一味葯,已在我手,僅剩下最後一味,若能得到它,她就能重新活過來,但這味

  葯太特殊,僅靠我一人之力,絕無可能拿到。」


  「你想找我們幫忙?」鳳綰衣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外,冷笑聲,「我怎知你在事成后,不會如今日一般,多加狡辯?又想出別的說詞,玩弄我們?」


  萬華堯坦然迎上她滿是質疑的視線,道:「她在你們手裡,我怎敢出爾反爾?」


  「姑且信他一回。」夜鸞煌冷不防開口。


  此女之於萬華堯,一如綰衣之於他。


  他既能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交託給他們,足以見得他的誠心。


  「你要的最後一味葯是什麼?」


  鳳綰衣鬆口問道。


  「是火蓮心。」


  「火蓮心?」鳳綰衣和夜鸞煌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與困惑。


  此葯他們從未聽說過,更不曾見過,要如何尋找?「火蓮心不是草藥,是我父皇的心臟,世人只知,我父皇的容貌、身體,被大火燒毀,多年來,只得以面具示人,」萬華堯不知想到了什麼,竟露出一抹諷刺至極的笑,「什麼大火,那不過是他哄騙天下人的


  謊話罷了!」


  蒼白的手掌用力握住木椅的扶手,隱隱可見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


  鳳綰衣臉色微變,聽他這意思,梁王身上的傷另有隱情?


  「他覬覦本不屬於他的東西,招到報應,才會有此下場,這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近乎咬牙切齒的語調里,含著無盡憤然。


  語畢,萬華堯猛地閉上眼睛,極力平復情緒,半響,才繼續往下說:「他身上的傷痕,正是因火蓮心所害,每日臨近子時,他的身子會變得滾燙,飽受烈火焚身之苦。」


  聽到這兒,鳳綰衣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身子朝前傾斜,定眼看著萬華堯,道:「我曾碰過水玉,玉石冰涼刺骨,且照你的說詞,其有保人肉身不腐的奇效,梁王想得到它,難不成不僅是為了牽制你,更是為了解除痛苦折磨?」


  萬華堯面上一怔,讚許道:「你果真是女中諸葛。」


  諸葛?


  鳳綰衣涼涼地譏笑一聲,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更像是諷刺。諷刺她,直至今時今日,才發現,自己淪為了他們父子鬥法中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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