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寡人不願受委屈
「哎,想和你單獨聚聚,真不容易啊。」
遠離主帳后,軒轅敖搖頭晃腦的發出一聲感嘆。
「定北王剛才的眼神,嘖嘖,就跟要吃人一樣。」
鳳綰衣沒心思同他寒暄,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些,先一步進了他的營帳。
「就這麼著急和我同處一室?」
軒轅敖似笑非笑地跟了進來,入帳前,不忘罷手揮退身後尾隨的近侍。
他可不想好好的獨處,還有幾個木樁子在一旁杵著。
「說吧,你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鳳綰衣剛在椅中落座,就直奔主題。
「不是說了嗎?我覺得一個人用膳太寂寞,特地邀你一道。」軒轅敖睜著眼睛說瞎話,若非知曉他精明的本性,鳳綰衣興許真會被他完美的演技糊弄過去。
「少跟我來這套。」她沉下臉來,冷聲說,「你一早就知道楚國京師會有變故發生。」
消息是昨夜傳來的,可他昨日的表現,哪像是毫不知情的樣子?
軒轅敖面露一絲讚許,無聲默認了她的猜測。
「之前我曾問過你的來意。」鳳綰衣心裡蹭地燒起一把火,神色愈發冷冽,「你當時為何隻字不提?」
他來軍營有好幾天了,若在現身之際,就把情報透露給她,或許她和鸞煌的處境不會如此被動!
至少他們能早做防範,想好應對之策。
「寡人有說啊。」軒轅敖有些委屈,「早在剛見到你時,寡人不就泄漏了些口風給你嗎?」
鳳綰衣略感吃驚,仔細回想后,還真想起有這麼一出。
搖頭苦笑道:「我當時只以為你掌握的消息,是有關鳳卿卿母女的。」
哪會想到真相會是這樣。
「你後來若願意來見寡人,寡人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機會他曾給過她,是她沒把握住。
「倘若你實言相告,而非故弄玄虛,我……」鳳綰衣急聲低喝,然,話並未說完就被軒轅敖塞來的糕點堵住。
她用力咀嚼幾下,暗藏惱意的眼刀咻咻朝他身上扔去。
「不是寡人不肯明言,」軒轅敖笑意一收,坦然迎上她的視線,「只是寡人不願委屈了自個兒。」
在得到楚國境內的異動后,他當即擱下手裡的政務,不遠萬里親赴梁國,除卻想來看看,她是否當真待在夜鸞煌身邊外,亦存了想將消息告知她的私心。
然而,在親眼目睹她和夜鸞煌情意綿長,你儂我儂的相處后,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寡人不是大善人,無利益的事,寡人不屑,更不願去做。」
正因如此,他方才會明裡暗裡透露出口風,想引她單獨相見,像上次一樣,趁機與她交易。
「寡人這幾日一直在想,是讓你隨寡人去西涼遊玩數日,還是用別的要求,來交換寡人手中的情報,」軒轅敖自嘲地笑了,「可寡人沒有料到的是,你竟對寡人握有的情報不感興趣。」
數日來,一次也沒有單獨找過他。
「我……」鳳綰衣張了張口,卻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她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道:「這些事都過去了,多提無意。」
不論她再怎麼後悔,都不可能改變既定的事實。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查探出了什麼內幕。」
「想知道?行啊。」軒轅敖一掃之前黯然的情緒,大咧咧在她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說了太多話,我有點口渴了。」
鳳綰衣嘴角微微一抽,她忍!
拎起茶壺為他倒了杯溫水。
「哎,我的肩這兩天不知怎的,酸得很啊。」
軒轅敖得寸進尺地說道。
「屬下願為西涼陛下效勞。」南楓的聲音從帘布外飄來,隨後,他大刀闊斧走進帳中,徑直來到軒轅敖的身後,欲替他揉捏肩膀。
鳳綰衣有些忍俊不禁,雙眸染上幾許零星的笑意。
「一邊兒去,有你什麼事?」軒轅敖像揮蒼蠅一般,嫌棄地揮了揮手。
「南楓揉肩的本事,絕不會比你宮裡的宮人遜色,你就好好享受吧。」鳳綰衣笑著打趣道,在暗中向南楓投去抹讚賞的眼神。
軒轅敖一臉受不了的竄起身來。
「我對男子沒興趣,你,」手指直指南楓,「離我遠點兒。」
他只是想趁機和綰衣親近親近,怎的每回都有不長眼的人出面阻撓?
「好了。」鳳綰衣不願再同他打鬧,面色一凜,正色道,「說正事吧。」
「就這點蠅頭小利,也想換我的情報?」軒轅敖不願妥協,他心裡的怨氣還沒消呢。
鳳綰衣眸色微冷,沉聲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既是朋友,我邀你去家中小住幾日,你應當不會拒絕。」軒轅敖見好就收,沒再繼續擺譜。
真要把她逼急了,或許連這麼點小甜頭,他也討不到。
「行,等我日後得空,定會去西涼國走走。」
「一言為定。」
『啪』
兩人擊掌為盟。
站在木椅后的南楓欲言又止,大小姐真的不用和北王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嗎?
「現在你可以說了。」
鳳綰衣沒發現南楓的異常,她的全副心神都落在軒轅敖一人身上。
「寡人知道的不多,」軒轅敖難得露出了正經的表情,「據寡人在楚國埋下的暗樁來報,夜鸞煌征討南梁一事傳入京師后,夜臨風府上三天兩頭就有生人出入。」
「這不可能!」鳳綰衣矢口否認,安南王府若有異動,她的眼線不會察覺不到,但探子傳來的情報上,並未提及過此事。
軒轅敖笑了笑,說:「這些人多是深夜潛入王府,且武功不弱,就憑你手底下那些人,哪能發現得了?」
「你是說,他們是江湖人士?」鳳綰衣選擇性忽略掉他後半句話,追問道。
「不像。」軒轅敖搖搖頭,「江湖和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一點,不論是西涼還是楚國,都是一樣的。」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除非天下狼煙四起,為保國恩,守衛疆土,否則,江湖中人萬不會插足朝中事務,更不會與朝廷官員來往密切。
「當然,雁漠北那傢伙不在此列。」軒轅敖冷嗤一聲,毫不掩飾對雁漠北的厭惡。
「那這些人是打哪兒來的?」鳳綰衣面露沉思,在腦中清點著夜臨風麾下的勢力。「這我就不知道了。」軒轅敖聳了聳肩,「在這事過去沒多久,我就得知天牢中丟失了一個要犯,而夜鸞煌府上,也丟了一人,隨後,楚國幾地屯紮的兵馬,便有調動之態,我猜到楚國國內近日應有大動作,
特地跑來梁國想向你通風報信。」
照他這麼說,攻陷京師的亂軍,應是夜臨風所率領的。
鳳綰衣不覺意外,畢竟,從得知此事後,她頭一個懷疑的便是他。
「可兵馬異動,花無涯為何會沒有察覺?」
她愁眉不展的呢喃道。
夜弘天穩坐廟堂之高,每日政事繁多,未發現異常情有可原,但花無涯是軍中老將,朝中武將多數與他有交情,他沒理由得不到風聲。
一個猜測在她心頭浮現。
「嘶!」
左臉傳來溫熱的觸感,打斷了鳳綰衣的沉思。
她擰眉看去,而後,揮手將臉側的茶杯推開。
「你幹什麼?」
軒轅敖漫不經心地放下茶盞,笑道:「喚你回神唄。」
說著,他故意撐住椅子的扶手,半個身子朝她探來。
「剛才你在想什麼?臉色那麼難看。」
「有嗎?」鳳綰衣眨眨眼,神色略顯迷茫。
軒轅敖不傻,她的反映顯然是不肯把心中的猜想說給他聽,遂,抽離了身子,拍著衣訣拂袖起身:「我都快餓得肚子打鼓了,這飯菜怎的還沒送來?存心想把我餓死在這兒啊?」
「南楓。」鳳綰衣順勢向南楓看去,「快去催催,別把我們的貴客餓壞了。」
「是。」
南楓躬身退下,剛行出帳子,冷不防就見到了幾百米開外,不知來了多久的夜鸞煌。
「北王爺。」
他迎上前去,壓低聲音喚道。
「他們說完話了?」
夜鸞煌沉聲問道。
他在思來想去仍放心不下這邊,故而偷偷來此,又礙於綰衣的態度,不好親自進去,只得在外等待。
南楓點點頭:「小姐正命屬下去催促火頭工,送飯菜進帳。」
「她還未用膳?」夜鸞煌一聽頓時惱了,當即和南楓一道去找炊事。
待飯菜做好后,他本欲跟著送飯的士兵一起入帳,哪知道,在半道上竟碰見了過來尋他的康浩。
康浩湊在他的耳邊說:「將軍,營外來人了。」
萬華堯的人到了?這速度,夠快的啊。
夜鸞煌步伐一頓,猶豫片刻,便隨他回去主帳接見客人。
在他回帳前,康浩已把客人領進帳子,來人著統一的夜行衣,且頭戴黑色斗笠,共有三人。
「你們暫且退下。」
夜鸞煌調走了帳外把守的士兵,挑簾步入帳中。
「我們又見面了。」
他剛繞過三人走至上首,站在中間的黑衣人突然開口,抬手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那張異於常人的容顏。
「是你?」夜鸞煌眉心一擰,竟是不知該佩服此人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他有恃無恐。
萬華堯猜到他的心思,彎唇笑道:「我敢來,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對此,夜鸞煌並不懷疑。
「你之前的提議,本王已有決定,你想要的東西,本王願助你拿到手,事成后,本王要你交出手中的兵馬,退出朝堂,隱姓埋名,此生再不得踏入皇都半步!」
犀利如鋒的目光隔空投落在萬華堯身上,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萬華堯握拳輕咳幾聲,而後,點頭道:「我答應你。」
「果真?」夜鸞煌狐疑地眯了眯眼,多年謀得的權勢,他說扔就扔了?
「與它相比,權勢地位算得了什麼?王爺想要,只管拿去就是了。」萬華堯神色坦然的說道,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半分對權勢的留戀,更無一分不甘。
「空口白話,無法讓本王信服。」
萬華堯似料到他有此一說,白皙到仿若透明的手指探入衣襟,取出了一個物件,放置在長案上。
「此物王爺應該識得。」
那是一塊以黑鐵打造的令牌,呈伏虎的形狀,令牌從正中隔斷,應有兩份,而眼前這一塊,僅有頭,而無尾。「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