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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我只對你如此

  帳中一室靜謐。


  夜鸞煌黯然垂下眼瞼,這些事他哪裡會不知道?


  「你若是擔心皇上,以及皇室宗親的安危,大可不必。」


  一隻溫暖的小手悄然從案下伸來,包裹住他不自覺握緊的拳頭。「京師雖然失守了,但天下依舊是夜氏的,想在短短几天里改朝換代,絕無可能。」鳳綰衣冷聲分析道,字字有力,「這場叛變若是花無涯發動的,他必須得扶持一個傀儡皇帝繼位,挾天子以令諸侯,方能令


  萬民信服,可如若不是他,是夜臨風。」


  提及此人,鳳綰衣的語氣比方才更冷了三分。


  「他更不敢對皇上出手。」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弒父的罪名一旦背負到身上,世人誰願服他?一人一口唾沫,便能將他給淹死!

  「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拿下南梁,至於楚國,待平息眼前的正事後,再考慮不遲。」


  南梁在手,他們便有了與叛軍一決高下的籌碼。


  夜鸞煌沉吟半響,終是被她說服了。


  「好,就聽你的。」


  聞言,鳳綰衣眉宇間凝聚的愁思,散去不少,輕嘆道:「我還真怕你會一意孤行。」


  「怎麼會?」夜鸞煌搖頭失笑,反手將她的柔荑握住,順勢把人帶入懷中,「你的用心,我都明白,夜裡我便命康浩在軍營外繫上紅繩。」


  「萬華堯的人必定藏在軍營附近的城鎮里,不然,他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唯有藏身在附近,方能第一時間看見他們給出的信號。


  「呵,那不是正好嗎?」夜鸞煌悶笑道,下顎抵在她的肩頭,嗅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體香,只覺心中的煩悶都煙消雲散了。「可不是?」鳳綰衣笑容狡黠,「他看見紅繩就會差人和我們聯絡,若能跟蹤此人打探出他們的藏身地,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到時候,我們與萬哉的約定就完成了,動作夠快,說不定能在雁大哥的消息傳回

  前,平息亂局。」


  早日掌控南梁,就能早日解決外患,著手處理內憂。


  「要能這麼順利,最好不過。」


  夜鸞煌喃喃低嘆道。


  『啪』


  一記暴粒在他攏起的眉心處炸開。


  「醜死了。」鳳綰衣虎著臉輕斥道,她最不喜的就是他愁眉不展的樣子。


  夜鸞煌挨了打也不氣,寵溺地沖她笑了笑。


  「你這獃子!」


  鳳綰衣面頰微紅,難為情的撇開頭去,但身畔投來的熾熱目光始終如影隨形地黏著她。


  「我去找康浩。」


  她騰地直起身,作勢要走。


  「一會兒再去吧。」


  夜鸞煌不願鬆手,雙臂仿若鉗子似的,牢牢緊固在她的腰上。


  「鬆手,有人進來看到像什麼話?」


  「看見又何妨?」


  她本就是他的,不是么?


  鳳綰衣有些愣怔,隨後,撲哧一聲笑開了。


  「霸道。」


  夜鸞煌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說:「我只對你如此。」


  只對她么?


  鳳綰衣心窩一軟,好似吃了蜂蜜,又暖又甜,但嘴上卻說:「我看你是跟著雁大哥久了,好的沒學會,盡學了些不著調的本事。」


  她掙扎了幾下,便從夜鸞煌的懷裡退出,出帳找康浩去了。


  在帳外向把守的士兵問了問他的去處,哪想到,卻聽人說他在花蝶衣的帳外。


  鳳綰衣略感吃驚,腦海中不期然閃過幾天前,在與西涼侍衛比試途中看見的畫面。


  她若有頓悟地摸了摸下顎,康浩對花蝶衣難不成真有何非分之想?


  「大小姐。」


  南楓從軍醫的帳子里走出來,恰巧撞見在小道上駐足不前的鳳綰衣。


  「是你啊。」


  鳳綰衣立時摁下了腦中複雜的思緒。


  「她的心情好些了嗎?」


  「比前幾天略有些好轉。」南楓盡責的稟報道,「只是聽軍醫說,夜裡睡得不太安穩。」


  畢竟親眼見到同伴慘死在敵人的手裡,她一時緩不過氣,也是人之常情。


  鳳綰衣幽幽嘆了口氣,眸中掠過一絲悲痛,沉聲吩咐道:「等回到京城,想辦法把她們的遺骸尋回,好生安葬,生時,我沒能讓她們得享風光,逝后,總不能讓她們再做孤魂野鬼。」


  這些人是為她而死,她也該為她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想到這兒,鳳綰衣的心口泛起絲絲苦澀。


  「但願她們下輩子能過上平安、自在的生活,別再像今生這樣,遇上我這麼個無能的主子。」


  「大小姐,這事不能怪你。」南楓不贊同地皺起眉頭,「能為大小姐效力,是屬下們的福氣,屬下相信她們也是這樣想的。」


  否則,她們豈會拼著一死,也要將消息傳出城?


  「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對不起她們啊。」


  鳳綰衣苦笑一聲,搖搖頭,不願再談這沉重的話題。


  她帶著南楓來到花蝶衣居住的營帳,果不其然,在帳外發現了康浩。


  「康大哥。」


  康浩嚇了一跳,忙不迭福身行禮,甚至在腦中思索著要怎麼解釋自個兒擅離職守,來到此地一事。


  哪想,鳳綰衣竟對他古怪的舉動隻字不提,交代幾句后,就轉身離開了。


  黃昏將臨,軍營中將士們正忙活著架鐵鍋,生火做飯。


  康浩故意以巡視後方營地為由,支開了營口站崗的士兵,待四下無人時,鬼鬼祟祟地將一條紅繩系在旌旗杆上,抬腳前往主帳報信。


  「今夜由你率隊巡邏,密切留意營外的動靜,發現可疑者,莫要打草驚蛇,偷偷跟上去,打探清楚對方的窩點及時來報。」


  夜鸞煌擱下手中的杯盞,低聲囑咐。


  「此事關係到南梁的局勢,不能出任何差池,你跟隨本王的日子不長,但本王信得過你。」


  康浩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肅了肅臉色,拱手領命:「末將絕不會讓王爺失望。」


  話剛落,帳外忽然傳來了短兵相接之聲。


  「又是他。」鳳綰衣幾乎在瞬間就猜到外邊的騷動是何人挑起的。


  整個軍營里,除了不請自來的軒轅敖,還有誰敢肆意喧嘩?打擾主將休息?

  「我去看看。」夜鸞煌當即起身,大步流星往帳外走去。


  鳳綰衣不太放心,她可沒忘記鸞煌幾次三番與軒轅敖對持、爭執的事兒,趕忙跟上追出帳外。


  「住手!」


  冰冷的呵斥,從人群后飄來。


  手持刀劍阻撓西涼國侍衛前行的數名士兵,慌忙跪地行禮,而那三名侍衛則神情倨傲,似未曾把夜鸞煌這個三軍主將放在眼中。


  「軒兄,」冷眸越過三人,銳利的目光筆直投向後方的玄衣男子,「本將容你在營中小住,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兒上,你若一再擾亂我營秩序,休怪本將無禮,請你離開了!」


  軒轅敖揮揮手,三名近侍極有眼色的給他讓出條道來。


  「將軍,這事不能怪我啊。」他一臉無辜地走到夜鸞煌身前,指了指地上的士兵,控訴道,「分明是他們拿我當犯人看管,我要見將軍,他們可好,竟再三推脫,不許我走出營帳一步。」


  說著,他面上浮現了些許哀怨之色,活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癟嘴道,「要不是這樣,我哪會和他們動手?」


  夜鸞煌差點被他沒臉沒皮的話氣笑了,敢情道理全在他那方?「軒大哥,」鳳綰衣不著痕迹地向夜鸞煌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後,往前一步,擋在他身前,笑吟吟看著軒轅敖,說,「將士們是為你的安危著想,外邊兵荒馬亂,誰也不知敵人幾時會攻來,你身


  邊又只帶了幾名護衛,萬一出了什麼閃失,眾將士怎麼向大皇子交代?」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和他們一般見識。」軒轅敖貌似大度的說道,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對鳳綰衣縱容、親昵的態度。


  「我今兒是來和你們一起用膳的。」


  他舔著臉繼續說。


  「本將沒有與人一道用膳的習慣。」夜鸞煌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要求,「請回吧。」


  「哦。」軒轅敖乖乖點頭,然後伸手去拽鳳綰衣的手。


  「你幹什麼?」夜鸞煌早就防著他,在他出手的同時間,抬手在半空截住了他的手臂。


  「當然是請軍師回帳咯,」軒轅敖理直氣壯的說,「和將軍你不同,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習慣了熱鬧,一個人在帳中用膳太寂寞了,得有人作陪才行。」


  夜鸞煌不怒反笑,雙眸冷得好似結了冰。


  「哦?那本將多派些將士陪著軒兄可好?」


  「不了,我和軍師挺熟,有她一人足矣。」軒轅敖手腕輕晃,欲掙脫夜鸞煌的桎梏。


  論武功,夜鸞煌與他不相上下,豈會容他輕易脫手?


  五指猛地扣緊,冷笑道:「我軍中的軍師,可不做陪人用膳的事。」


  「將軍就不問問軍師的意願?」軒轅敖別有深意的笑了。


  「不用……」


  「好。」


  否決的話沒能說完,就被鳳綰衣的話打斷。


  夜鸞煌詫異地轉過頭去,她為何要答應?

  「軒兄千里迢迢趕來,這麼點小要求,我如果不應,不就太失禮了嗎?」鳳綰衣溫聲說道,廣袖下,手指輕輕扯了扯夜鸞煌的衣袍。


  軒轅敖有心邀她單獨相見,必是有話要說,不出意外,恐怕與京城的突變有關。


  「還是軍師上道啊。」軒轅敖笑彎了眉眼,餘光輕瞥,向夜鸞煌投去抹得意的挑釁眼神,「將軍,你能鬆手了嗎?我急著回帳,與軍師共享晚宴呢。」


  夜鸞煌掌心的力道再度加重,恨不能生生捏碎軒轅敖的腕骨。


  「將軍。」鳳綰衣微微搖了下頭。


  見此,夜鸞煌深吸口氣,極不情願地鬆了手。


  「軍師,咱們走吧。」軒轅敖優雅的側過身,邀鳳綰衣先行。


  那可惡的笑臉,讓夜鸞煌一陣手癢,只想一巴掌扇過去。兩人離開后,他黑著臉喚來南楓,勒令他速去軒轅敖的帳子,寸步不離守護在鳳綰衣身旁,防止軒轅敖有何不軌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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