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事了
酒會上,人群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趙銘誠隻覺這個世界已然和他的認知完全不一樣,他那位身為江南頂尖大佬、連一省之長都得以禮相待的父親,此刻竟然卑微地跪在葉楓身前,其惶恐的神色,就跟古代犯了錯的臣子在直麵龍顏大怒的皇帝,怎一個卑微了得?
想到這,趙銘誠頓時悲從中來,但更多的是恐懼。他本以為葉楓的背景再強大,在江南省內,葉楓在他手中也隻能是如來佛祖掌下的孫猴子,翻掌就可鎮壓。誰能想到,葉楓竟然會是玄武湖上的葉青玄,是凡人眼中猶如神明的恐怖角色。
“你比你兒子聰明多了。”
葉楓看著跪在地上的趙文賦,雙目中無喜無悲,忽地問道:“你就不問下,你的兒子到底做了什麽嗎?”
趙文賦心中一驚,冷汗淋漓,轉身怒視趙銘誠:“說!你怎麽得罪葉宗師了?”
“我我我……”此時趙銘誠已再無一絲先前的傲氣,隻覺渾身一片冰涼,恍若墜入無底的深淵。
“我的父母尚且在世,但你的兒子,卻說我是死了父母的野種。”
葉楓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讓趙文賦頭皮發麻,心髒都快要炸開了,險些就倒在地上。
“趙銘誠,你這孽障是要害死整個趙家啊!”
趙文賦怒吼出聲,一腳把趙銘城給踢開。因為恐懼,他的臉色慘白到了極致。盡管對於葉楓在武道界的事跡,他知之甚少。但是從任宏遠口中,他還是知曉了天榜宗師在一國的地位。就說任宏遠的堂兄任君意,位列南洋第一宗師,連南洋十二小國的國主,都掙著搶著要把公主下嫁給任君意,足見得天榜大宗師的份量。
而葉青玄是天榜第一,毫不誇張的說,即便不能滅掉趙家滿門,但是讓趙家從此掉出世家地位卻極為容易。趙家雖然是江南豪族,但不代表趙家就沒有敵人。倘若葉青玄一怒之下,諾大的趙家,隻會被其餘家族給蠶食,這讓趙文賦如何不恐懼?如何不動怒?
“天榜宗師,縱橫天下,生殺由心。”任宏遠淡淡看了眼麵色慘白的趙文賦。“普通宗師尚且不可辱,天榜宗師更不可辱,天榜第一人更是武道界的禁忌,凡人侮之,殺無赦!”
聞言,趙文賦再也承受不住這無邊的壓力,轟然間重重跪倒在地上,二話不說就跪拜在地上,仿佛在禮拜一位神明。
任宏遠的話看似是在威脅,實則是在為他指出一條明路來。倘若他再不作出決斷來,那麽等待他的,就是趙銘誠的死亡。
要知道,趙家之中,有資格去爭奪家主之位的人,可不單單隻有他這一脈。不說有其他分脈的人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就說他膝下隻有趙銘誠一個兒子,他就不能眼睜睜看著趙銘誠身死。
當下,趙文賦把頭深深埋下,乞求道:“葉宗師,這件事是我兒子銘誠有錯在先,是銘誠他有眼無珠,我知道僅憑幾句話,無法讓葉宗師您息怒。但小人隻有銘誠一個兒子,小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銘誠死去。”
“小人在這,不是以趙家家主的身份,而是以一位父親的身份,求葉宗師您能饒了犬子一命。”
“無論多大的代價,我趙家都會一力承擔!”
趙文賦重重磕了頭,聲淚俱下。
就連蘇曉曉,見到這一幕,瞳孔中也浮現起了不忍。但她不會開口,這一切,得讓葉楓親自解決。
葉楓見此,負著雙手,神態淡然。
見到葉楓一言不發,趙文賦的心漸漸沉入海底,忽地他看到了臉色慘白的趙銘城,頓時怒喝道:“還不給葉宗師跪下道歉!”
“爸,我”
趙銘誠剛想反駁,但對上趙文賦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終於明白了今晚的事,已不是他趙家能解決的事情。連他的父親都得卑微地跪在葉楓身前,那他自己又算得了什麽東西?
當下,趙銘誠的神色僅剩下一片淒涼。他強忍著從膝蓋處傳來的痛苦,雙手撐在地上,緩緩低下高傲的頭顱,連連磕頭:
“葉宗師,是我錯了,求您饒了小人命!”
諾大的酒會中,隻剩下趙家父子淒涼顫抖的聲音。
陳曦見到這一幕,心中的苦澀越發濃鬱。如果之前她沒有任何猶豫,堅定地站在葉楓這一邊,又或者從一開始就不去施展各種算計,而是單純地把蘇曉曉視作自己的粉絲,那麽今晚過後,陳家未必不能攀上葉楓這尊大神。可惜這一切,都被她的自作聰明給付之東流。
“我可以饒了趙銘誠一命。”
葉楓淡淡開口。
再怎麽說,今晚的酒會是任家特意為他舉辦的,在這裏鬧出人命來,就算任家不說什麽,於情於理都不太合適。再者,趙銘誠的性命,他翻掌就可取之,殺與不殺,對他來說都沒有影響。
想到這,葉楓平靜地看向趙文賦道:“你們趙家又能付出多大的代價,來換取趙銘城的性命?”
趙文賦聞言,心中驟然鬆了一口氣,沉吟許久方才上前,在葉楓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大抵上是趙家所有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送給葉楓,準確來說是蘇永新一家。再加上趙家承給蘇永新一份人情,往後蘇永新或者柳家在江南省的發展,江南省政府可一路給他們開綠燈。
任宏遠是宗師,自然聽清了趙文賦付出的代價,心中不得不感慨趙文賦這頭老狐狸的不簡單。趙家付出的代價,看似讓整個趙家大出血,但經由趙文賦的一番操作,卻是把趙家綁到了葉楓的船上。
就算葉楓對趙家未來的發展不在意,但有一位天榜大宗師坐鎮後方,趙家在江南省的地位隻會再上一層。狐假虎威隻要用得好,依然能發揮出不錯的效果來。
“可。”葉楓聽完後,淡淡點頭,揮手示意趙文賦離開。
趙文賦也是識趣,在長舒了一口氣後,轉身就帶著趙銘誠離開了酒店。事情鬧到這等地步,他又哪來的臉麵,繼續待在這裏呢?再加上趙銘誠膝蓋骨盡碎,不及時就醫的話,恐怕他的兒子這一生都得和輪椅相伴了。
……
解決完趙銘誠的事情,葉楓牽著蘇曉曉的手,轉身就要離開,去到任宏遠那,就見到陳曦帶著歉然與不安,小跑到兩人身前,扭扭捏捏。
“你……你真是玄武湖上的葉青玄?”
陳曦眨著美眸,不安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盡管任宏遠的出現和趙文賦的態度,已坐實了葉楓的身份,但直到現在,她依然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葉楓見到她,微微皺眉,淡然道:“我想這世上,還沒有哪個人敢冒充我。”
“我知道的。”陳曦笑得很是苦澀。
對於陳曦,葉楓的感官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雖然陳曦是有算計過他和蘇曉曉,但這點算計,對於在仙域中見證了太多廝殺與背叛,與域外魔族的謀算相比,卻算不上什麽。
但葉楓不在意,不代表陳曦就能釋然。
“葉先生,對不起。”
陳曦輕聲開口,曼妙的身材緩緩低下,勾勒出女人最美好的體態。
“你不必道歉。”葉楓淡淡開口。“你那點小小的算計與心思,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哪來的資格去讓我放在心上,你又何必為這點小事道歉。隻是,你得慶幸你從一開始就不曾動過惡念,不然今晚趙銘誠的結局,就是你陳家的結局。”
葉楓淡漠的目光,直讓陳曦打從心底裏發寒。她不再懷疑葉楓的身份,能有這等氣度的,除了那日玄武湖上,極盡風采的葉青玄外,還能有誰?
但越是這麽想,她心中的苦澀就越發濃鬱,可惜到最後,她隻能長歎著,望著漸漸遠去的兩人。
而周圍的人群,見到葉楓和蘇曉曉走來,也自覺如潮水般往兩側分開。
“陳曦她可能喜歡你。”蘇曉曉歪著小腦袋,冷不丁說出這句話。
“你從哪得出來的結論?”葉楓哭笑不得。
“女人的直覺。”蘇曉曉輕輕點頭,煞有其事道:“當然,她喜歡的應該是做為葉青玄的你。柳盈盈跟我說過,那一日玄武湖的戰鬥,陳曦他們也在場。我想那時,沒有哪個女孩不對你動心吧。”
“也包括你?”葉楓直接抓住重點。
“不要臉!”
蘇曉曉白了他一眼。
“那個……”
兩人正打情罵俏時,一道弱氣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卻是任晚晴正一臉尷尬地站在兩人身後。
此刻任晚晴羞澀得想把頭給埋在地下,與此同時,她心中也是驚訝萬分。誰能想到天榜第一的葉青玄,私底下會露出這般戀愛中的少年郎神態。
但驚訝之餘,任晚晴心中也起了一絲絲嫉妒。
“怎麽了?”
葉楓平靜問道,這等養氣功夫,任晚晴見了,也自歎不如。
任晚晴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葉先生,我是來邀請您過去參加酒會的,這次酒會不單單江南省和海州的武道勢力過來參與,江南省臨近州省的武道勢力,包括八極祖地、形意宗門、五毒教等宗門也派了代表過來參加這次酒會。”
“來了這麽多?”葉楓微微皺眉,又問道:“酒會難道不是在這舉辦?”
“葉先生,您說笑了。”任晚晴微微一笑,解釋道:“葉先生,這次真正受邀過來參加酒會的都是南方武道界的大門大派,能來的武者,最差也是上品巔峰,武道宗師更是不下二十人。盡管有伯父和父親,以及楚先生和張道長他們坐鎮,但這麽多武道宗師,如果和普通人聚在一起,倘若有人鬧事,可能會……當然,有葉先生您這位天榜第一在,我想也沒人會鬧事。”
“或許,是隻有我會鬧事吧。”葉楓淡淡一笑。
“葉先生,我可沒這麽說。”
任晚晴很是配合地露出一雙無辜的純真眼神,心中也長長鬆了口氣。
果然,楚雲瑤沒騙她,私底下的葉楓還是挺好相處的,不然哪會和她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