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討說法
“周經國,你不用試探我。”任宏遠淡淡開口。“柳學海是個聰明人,到底是誰更適合做他柳家的女婿,他會不明白?”
“這世上,有哪個男子能與我兒圖南相比?這姓葉的年輕人還想娶柳雲蘭的女兒,癡心妄想罷了。”
任宏遠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尤其是提到‘柳雲蘭’三個字時,他身邊的周經國偷偷觀察著,在見到任宏遠的目光依然是平靜無比時,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而站在任宏遠身邊的俊朗年輕人,卻是傲然一笑,眸光中隱隱有凶光在閃爍著。雖然蘇曉曉長什麽模樣,他沒見過,更別提他會對蘇曉曉有感情,但既然柳學海答應了蘇曉曉與他的婚事,那麽蘇曉曉就是任家未來的主母,是他的媳婦!
一個江海市的平凡小子,竟然敢搶他的女人,也不知是從哪來的膽量。當然,‘葉楓’這名字,如果不是出了周濤一事,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在金陵的所有年輕一代中,哪一個不是以他馬首是瞻?區區一個平凡少年,有什麽資格和他相提並論?哪來的資格搶他的女人?
此人正是任家的麒麟子任圖南,年僅十八就已是金陵戰區赤手可熱的人傑,整個金陵的權貴世家,誰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未來十年內定然會執掌金陵戰區,起步便是將軍。三十歲的將軍,放眼整個華夏戰區,也就隻有上個世紀,華夏戰亂時才會誕生。
在這和平年代,任圖南未來的成就,不可謂不大。
因此當任家傳出任圖南將會與柳家女子聯姻時,整個金陵的年輕女子一夜間都失了眠,紛紛猜測著誰會與任圖南聯姻。起初人們猜測最多的就是柳家的天之驕女柳盈盈,此女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能,與任圖南也稱得上是珠聯璧合,但誰都沒想到,與任圖南聯姻的女子,竟然會是柳學海的外孫女,而且還是昔日柳家大小姐柳雲蘭的女兒!
年輕人可能不知道任柳兩個大家族間的陳年舊事,但不代表老一輩的人不清楚。所以當這消息傳出的時候,眾人多半猜測到了任宏遠的意圖。
這簡直就是娶不到你的人,就讓你女兒做我兒媳婦的節奏。
而這,也確實符合任宏遠的行事作風。
但這會,中院內的權貴們都是一副看戲的姿態。
任家嫡長子的未婚妻竟然在外有了男朋友,而這位男朋友還把任圖南的表弟周濤給打成了殘廢,險些要了周濤的性命。這還不止,甚至連畫舫上的其餘世家子弟,不扇自己十巴掌還不能離開畫舫,這行為,簡直是視整個金陵權貴於無物啊!
且不說任家二十年來,兩次提親都被其他男的捷足先登,已讓任家在金陵顏麵無光,就衝這姓葉的年輕人把金陵的權貴都給得罪了,今晚的戲份,定然會精彩到極致。
“柳老爺子到!”
在眾人心思各異時,柳學海他們已不緊不慢地來到中院大堂。
眾人的目光頓時朝大堂看去,有的幸災樂禍,有的純粹是看熱鬧,也有的目光擔憂。
但也有老一輩的人,在看到風華依舊的柳雲蘭時候,眸光頓時一凝。
這場戲,隻缺兩人了。
“柳老。”
當柳學海坐在主座上時,無論是任宏遠、周經國,還是其他家族的家主,除了少數幾個與柳學海輩分相當的人沒有起身外,其餘人都恭敬喊道。
柳學海麵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喜怒,抬手示意眾人入座後,淡笑道:“諸位請坐。”
短暫的寒暄過後,周經國起身,陰沉道:“柳老。”
大堂內,所有柳家人全都麵色一緊,就連柳學海,握著茶杯的手都在輕輕顫抖。
但柳學海終歸活了七十年,也算見慣了大風大浪,因此平靜道:“周家主,是為了令公子而來?”
“不錯。”周經國稍微愣了下,但想到來意後,頓時麵色如霜。“柳老,您外孫女的男朋友在畫舫上當眾打斷了我兒子的雙腿,甚至險些讓我兒子丟了性命。金陵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已經診斷過了,我兒子雙腿的骨頭全都碎了,這一生都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柳老,這事您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交出那打傷我兒子的凶徒暴徒!”
“不錯,你們柳家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其餘世家之主紛紛起身,麵帶怒容。
“那姓葉的年輕人憑什麽扇我兒子巴掌?”
“我女兒做錯了什麽,那姓葉的竟然這般欺負她,當我陳家好欺負不成?”
“今日我們王家來著就為了公道二字,素聞柳老您是個文化人、公道人,難不成要包庇那姓葉的狂徒?”
“交出葉楓!”
麵對金陵近半家族的怒火,饒是執掌柳家數十年,在金陵有不凡地位的柳學海,也心神顫抖。
“諸位,這其中或許有誤會。”柳學海朝著眾人拱手,起身道:“不如等那葉楓過來,各位在當麵對質怎樣,如果這葉楓真的在畫舫上傷了人,行凶徒之事,我柳家決然不會包庇。”
“誰不知道那葉楓是您外孫女的男朋友,是您柳家的外孫女,您說不會包庇就不會包庇了?”
方家之主冷笑道。
“胡說八道!”柳展鵬橫眉豎目,壓抑著怒火。“我們柳家什麽時候承認過那葉楓是我柳家的女婿了?小孩子不懂情情愛愛,所謂的男朋友,今天找來明天分,哪來的資格做我柳家的女婿?”
“此事,就是那葉楓一人所惹,諸位不明就裏,就來我柳家討一個公道,我們柳家尚未動怒,你們還有理了?”
“姓柳的,我女兒被扇成這模樣,你敢說和你柳家沒關係?”方家主怒聲道。
“還請諸位息怒。”
就在柳展鵬要罵回去時,從柳學海坐下到現在,一直沒怎麽說話的任宏遠突然開口,環顧四周,直到眾人終於安靜後,方才看向柳學海,淡淡道:
“此事無論跟柳家有沒有關係,那葉楓終究是柳老您外孫女的男朋友,他在畫舫上打傷了我外甥,那麽他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不然,置任家、周家的臉麵於何處?”
這位執掌金陵戰區的封疆大吏,盡管聲音很輕,但落到一眾柳家人耳中,卻是千斤之重。
“任宏遠,你想讓小楓付出這麽代價?”
就在柳家人舉棋不定時,有人開口了。
蘇永新緩緩走出,看向已是封疆大吏的任宏遠,淡淡道:“任宏遠,小楓的性子怎樣,我是最清楚的,若非是你外甥挑釁在先,小楓會傷他?怎的,你們任家、周家的人做錯了事,可以一丁點事都沒有,小楓他就得付出代價了?”
“合著你們的孩子金貴,我蘇永新的女兒和女婿就合該受欺負了?”
蘇永新負著雙手,不懼任宏遠分毫。
他要是真的怕了任宏遠,怕了任家,當年就不會當著任家和柳家的麵,直接娶走柳雲蘭這顆金陵明珠。
但蘇永新不怕,他身後的一眾柳家人卻是被他嚇得險些心髒驟停。
“蘇永新,你退下!”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任家主,您聽我們解釋.……”
“不必了。”任宏遠冷冷掃了眼眾人,隨後看向蘇永新,平靜道:“二十年沒見,蘇永新,你的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硬。”
“彼此彼此。”蘇永新淡淡道。
“敘舊的話我不想說。”任宏遠神態沉穩,似乎站在眼前的人不是昔日的情敵,徐徐道:
“無論我外甥有多麽不是,他做錯了事,也隻有任家和周家能教育,一個葉楓,當眾暴起傷人,他和你女兒沒有事,但我外甥卻在住院,這是不爭的事實,真要計較起來,幾年牢獄,他是躲不了的。”
蘇永新一時詞窮,神色漸漸凝重。
任宏遠卻是沒有去在意,目光在柳雲蘭身上稍作停頓後,又對柳學海說道:“一切就如柳老所說,等那葉楓過來,看那小子作何解釋。”
“諸位難道還擔心一個少年,能從我等手中逃脫?”
“好,一切就聽任家主。”
“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等還會怕了一個少年?”
有任宏遠牽頭,其他人也紛紛止住了怒罵聲。
這會任宏遠轉頭示意任圖南走到邊上來,朝著柳學海拱手道:“柳老,這次晚輩攜犬子來參加您的壽辰,一是祝賀您七十故來稀,二是想向您討一門親事。”
“尚聞您的外孫女蘇曉曉,聰慧達禮,正值雙九年華,當為我兒圖南的良配。”
“圖南一表人才,哪個女子能嫁給他,實為幸事。”柳學海也是讚同道。
其他柳家人也齊齊附和,一個個地把任圖南使勁往裏誇,仿佛這世上沒多少女人能配得上任圖南,也忘記了他們中也沒幾個人認識蘇曉曉,但卻是他們,在決定著一個陌生人的婚事。
“我不同意!”
一個反對的聲音赫然響起。
柳展鵬麵色一變,趕緊扯住柳雲蘭,喝道:“大姐,你瘋了嗎?”
“鬆開。”柳雲蘭冷冷掃了他一眼,後者似是被嚇到了,手一鬆,人已來到任宏遠身前。
“雲蘭,你”任宏遠神色一凝。
“你兒子想娶我女兒,絕對不可能!”柳雲蘭幾乎是一字一句,是個明白人,都能聽出她話語中的怒火。
“雲蘭,你還是跟年輕時一樣,一樣的風華正茂,但就是不聽勸。”任宏遠輕輕一歎,似是在感慨。“現如今你已為人母,難道還看不清這會的處境嗎?試問,你的女兒除了嫁給我兒圖南,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那葉楓我也聽說過,是你和蘇永新大學同學的遺孤,雖然知根知底,但比起我兒子,哪個優秀,還需我來多說?”
“遠的不說,隻要你和蘇永新答應這門婚事,那麽你女兒就將會是我任家的主母,三年後,我大可從一線上退下來,將任家的產業交給蘇曉曉打理。”
“我任家是將門世家,素來說一不二,這事我今日定下來,無人能反駁。”
任宏遠平靜開口。
一邊的柳慕、柳菲,甚至是柳盈盈聽到這話,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盡管論財富,三個任家都無法與柳家比肩,但是任家有紅色背景在,無論是做什麽產業,在整個江南省都是一路綠燈,便是想虧錢,都是千難萬難。可以說,但凡是個有能力的人執掌任家集團,最差的也是維持現狀。
任宏遠一開口,就是以任家產業為彩禮,不可謂不重。
這世上,能有人拒絕得了這種一步登天的機會?
“任宏遠,如果我不答應呢?”
柳雲蘭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尤其是柳家的人,更是臉色狂變,幾欲瘋狂。
“那個姓葉的年輕人,將一輩子在牢獄中度過。”任宏遠漠然道。
“你!”
柳雲蘭怒火一上,正要開口時,前院的門童忽然唱名:
“江海市葉楓、蘇曉曉到!”
刹那間,眾人的目光紛紛朝門外望去。
隻見柳家的朱紅色大門外,葉楓牽著蘇曉曉的手,一步踏入門中。
“叔叔,阿姨,你們何必與他們講道理。”
“你們二老若是不爽,一巴掌扇過去就是了,剩下的,就交給侄兒來接著便是。”
葉楓雙手負在身後,人未至,聲先到。
‘好深厚的內力!’
其他人可能沒察覺,隻覺得葉楓的聲音太大、語氣太過狂妄,唯有任宏遠和任圖南父子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一絲驚訝,但也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