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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婆媳

  楊氏看見擺了一院子的柴薪木炭,不由得暗笑許櫻這丫頭倒有股子邪勁兒,唐氏的不要臉面對上許櫻臉面不要的法子,竟有奇效,笑了一下又沉下了臉,許櫻在「夢裡」得經過多少事,才能有了這樣的性子

  啊,又對許櫻憐惜了起來,轉念又有些擔心這樣的許櫻可能收心相夫教子,與婆家為善,想著自己的大嫂是重規矩的,外甥也是厚道正直人,這才稍稍放下了心。母女倆個的晚膳送來時,兩人掀開一看,也沒有多寒磣,兩犖兩素,米飯一小桶,雖有些涼了,好歹能吃飽,下人的份例則是依著府里粗使的雜役來的,白菜豆腐,饅頭管夠,楊氏讓常嫂子拿去熱了熱,

  眾人這才算是安靜地吃了頓晚飯。到了晚上的時候為了省炭薪許櫻跟楊氏睡在一處,楊氏想著白天的時候自己遭遇的那些冷眼譏笑,不由得有些傷心,可想到自己身邊的女兒,硬生生把眼淚給憋住了,她得挺住,唐氏使這些手段,無非是

  想要逼死她罷了,她若是沒了,那些人就可以盡情地整治她女兒了,在女兒的夢裡她早早的去了,不能替女兒遮風擋雨,女兒講得那些事,她聽著都難受。


  「娘,咱們不會總過這樣的日子。」


  「呃?」


  「等我長大了,我要讓娘過好日子。」


  「傻孩子,你成了親就是人家的人了,娘……看見你好,娘就好,給個金山都不換。」「女兒也是一般的心思。」許櫻說道,許元輝被唐氏抱去養,他如今已經漸漸懂事,唐氏會當著他的面說母親的好話才怪,這招釜底抽薪實在是用得狠辣,什麼屋裡不收拾,柴房沒柴薪與之相比都是皮毛小


  事,自己終歸是要嫁人的,許元輝若是被養成了廢柴白眼狼,母親的苦日子在後面,可要說想法子把許元輝要回來,卻也是極難的,「可若是元輝弟弟他……」「有三綱五常壓著呢,他又能如何?大不了我拿著銀子別居,總不會受苦。」楊氏說得輕巧,心裏面也惦記許元輝惦記得不行,她還不似許櫻,許櫻想得是日後,楊氏是真對自己養大的孩子有感情,「元輝不

  會的……」


  「或許吧。」經過了楊氏的事情一折騰,楊家二老真得病了,臘月天里雙雙得了風寒,花氏把家裡的事全撂下了,來伺候二老,到了快過年,總算是好些了,楊家長子純孝聽說了此事,再加上他縣令任上已經滿了任,


  述職之後沒求聯任,而是回鄉等缺,兩老看見長子夫妻回來了,病也就好了大半。楊純孝回了大明府,頭一樁知道的事情就是楊氏的事,如今風言風語雖不似一開始一般傳得凶,可旁人提起楊氏,都是一臉的瞭然狀,楊純孝手下的人細一打聽,個個都把楊氏和連俊青的事當成真事在說


  。


  楊純孝本是讀聖賢書自認風骨名聲第一的,聽見這樣的傳言他先是受不了了,當下就要找人論理,幸虧陸氏拉住了他,「大爺難道未曾聽聞防民之口甚至防川?你這樣與人理論,只會讓傳言更盛。」


  「那就任那些市井流氓編排妹妹?」「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這些話只當成是清風過耳吧。」陸氏嘴上這麼說,心裏面卻有些打鼓,連俊青求娶楊氏的事她是知道的,當時楊氏婉拒,她還暗自感嘆楊氏節義,如今被人傳說成這樣

  ,空穴來風未必無音,再加上兩家要結親,原先她看楊氏是看小姑,如今看楊氏看得是親家,思慮得自然多些,「那隆昌順真的是小姑的產業?」


  「這個我倒不知情。」等到了茂松書院,兩人給楊家二老磕了頭,又接受了楊國良磕得頭,臘月初十書院就放了假,因楊家二老病了這才一直沒挪動,如今兩老身子好了些,楊純孝又回來了,自然是套了幾輛車,慢悠悠地回了

  臨山鎮。到家吃過團圓飯,一家人坐在一起閑話家常,陸氏佯裝不經意地問起了隆昌順的事,「我們在路上聽人說,小姑有了間買賣,名叫隆昌順的,開得起興旺,往日見小姑怯怯弱弱的,卻沒想竟有這樣的腹內乾

  坤。」


  「大嫂這是誇錯人了,要說隆昌順的女諸葛不是旁人,正是櫻丫頭。」花氏笑道。


  「哦?」陸氏一愣,「此話怎講?」花氏就把許櫻怎麼聽說了許五奶奶江氏要賣嫁妝,怎麼說動了楊氏出錢,楊老太太出面把店鋪買了下來,又怎麼力主自家做生意,讓許忠出來做事的事說了一遍,「她小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志向,連


  我都自嘆不如,大嫂真的是好福氣。」陸氏點了點頭,「果然是個聰明的。」臉上的笑容卻淡得不行了,為女子的,相夫教子是正道,櫻丫頭卻太聰明了些,自己的傻兒子怕是彈壓不住她,再說了,若非她行事招搖,怎麼會惹來那些流言蜚語,


  連累許、楊兩家的名聲呢?當初在婚事上,她想得太少了,沒辦法,只能等把許櫻娶回來,好好的調教了。楊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咳,「男子做事,女子齊家也是正道,櫻丫頭有出息,我喜歡得很。」這是對陸氏明確地表白她的意思了,楊老太太這輩子只有楊氏這一個女兒,許櫻這一個親外孫女,把


  她娶回來做楊家的嫡長孫媳,楊老太太滿意得很。


  「櫻丫頭這般的靈巧,我也喜歡。」陸氏笑道,「可惜當初逢了許老太太的喪事,只下了小定。」


  「櫻丫頭是曾孫女輩,按理明年就能出孝了,就算是為了孝道拖延個一兩年,孩子們也不大,正好下了聘就成婚。」


  「是。」唐氏原先不愛見楊氏,如今倒「喜歡」楊氏起來,每日讓楊氏晨昏定省不說,還時常地讓她立規矩,楊氏在唐氏跟前,唐氏必要說些女子節義啊,寡婦要守禮儀啊之類的話,楊氏穿件鴉青以外的衣裳都要說半天,恨不得楊氏日日穿緇衣往臉上抹白粉,才甘心,而且是越當著外人的面越說得厲害,大年下里的,楊氏每日都在那裡堵著心,灌一肚子冷風回來,每日的膳食依舊是冷飯,而且一日不如一日,有次

  拿來的菜,一看就是用剩菜拼的,許櫻想要去論理,被楊氏拉住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楊氏說道,「好歹忍到過年吧。」


  「過年的時候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作賤咱們,真到忍不了的時候,我拼著名聲不要也要鬧上一場。」


  「櫻丫頭!」楊氏的臉冷了下來,「我怎麼樣都沒什麼,你卻是要嫁人的,你知不知道你大舅母已經回來了?你沒規矩的事若是被她知道了……」


  「頂天了不過是退親。」


  「快別說這樣的瘋話!」楊氏捂著許櫻的嘴,她卻不知許櫻劈傢俱燒火的事,也已經被陸氏知道了。這事兒說來也是機緣巧合,聽說這事兒的人是陸氏的陪房陸九家的,她出去採買年貨,正遇上苗氏的陪房張家的,兩個人本來就認識,又一同辦著差事,花小半個時辰採買了東西,倒花了一個時辰一起吃酒閑話,酒憨耳熱之時,陸九家的想起自家奶奶惦記著許四姑娘的事,有意打聽許四姑娘為人行事到底如何,張家的就把許櫻母女回許家之後的事情全說了,「四姑娘是個有剛性的,一見柴房裡連草棍都無,灶上的鍋都被撥去了,當場就怒了,命人把東廂房上好的楠木大櫃給抬到院子里,劈了做柴燒,拿和面的銅盆燒水,許家是多大點的地方啊,更不用說早有人瞧著他們母女呢,見到這陣式都嚇著了,說


  四姑娘有穆桂英的派頭。」


  陸九家的一聽心裡涼了半截,這姑娘也太過厲害了些,大少爺多麼憨厚得人啊,怕是要被欺負死了,「這些日子我們姑奶奶過得如何啊?」


  「聽說不怎麼好,四姑娘幾次想要與二太太理論,都被二奶奶給拉住了。」理論?唐氏再不好也是四姑娘的嫡祖母,四姑娘竟要與嫡祖母理論?日後自家大太太若是有什麼事做得不對,四姑娘豈非也會與大太太理論?陸九家的越聽越不是那麼回事,回了楊家,當著陸氏的面,簡

  單的這麼一說,陸氏也皺起了眉,「真是這樣?」


  「張家的是許家三太太的人與姑奶奶母女素無仇怨,她說的應是真的了,許家二太太確實行事過份,可許四姑娘也太厲害了些。」


  陸氏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都替我憂心,可這樁親事是老太太的意思,我就是不願又能如何。」做為大舅母,她很喜歡許櫻,做為婆婆,她實在對許櫻喜歡不起來。


  「唉……這都是造化弄人,舅爺家的三姑娘何等的樣貌人品,本來兩家都通過聲氣了,誰知這邊老太太做了主,聘娶姑奶奶家的姑娘,這才親事做了罷……」「總歸是我沒福,沒能有個好媳婦。」陸氏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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