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架
許櫻頭一天做的事多了,晚上又想事情想了很久,睡得有些遲,第二天早晨就有些迷糊,明明已經到了平時該的時候了,卻懶懶的不想起,正在尋思要不要多躺一會兒的時候,屋門不知道被誰極粗暴地推
開了,麥穗跟在那人身後喊著,「五姑娘!五姑娘!」
許櫻忽地一下坐了起來,許桔已經掀了帘子進了屋,身後跟著的是一臉著急的麥穗,瑞春在外間屋跟許桔的丫鬟糾纏在一起。
「五妹你這是怎麼了?」
「不用你假好心!」許桔厲聲說道,「你跟我姐說什麼了?我姐昨天去求老太太,到現在還沒回來呢!枉廢我姐姐對你那麼好,你卻要害她!」「你說這話我聽不懂。」麥穗拿來了衣裳,許櫻不緊不慢地穿著,許桔一看她這樣慢悠悠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就更生氣了,伸手硬去扯她的衣裳,許櫻本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一把就握住了許桔的手,「君
子動口不動手。」「動手又怎麼了?」許桔沒被抓的那一隻手揚起來就往許櫻的臉上揮去,許櫻抬腿就是一腳,瞄準了踹在許桔的腿上,她雖沒用全力,還是踢得許桔向後退了幾步,又驚又慌地看著許櫻,她與其是疼不如說
是驚嚇,許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
許櫻把被子一掀,將衣服穿上,繫上帶子,「五妹妹,你一大早到我這裡撒潑,難道是因為我是沒爹的好欺負嗎?」
「明明是你欺負人!你還打我!」許桔氣得狠了,又不敢再和許櫻動手,眼珠子一轉瞧見許櫻桌子上的茶具,拿手一掃,全都掃到了地上。
許櫻眉頭都沒皺一下,任她砸,麥穗和瑞春都不幹了,「五姑娘!您是大家閨秀!哪有一大早到姐姐的屋子裡砸東西的道理!」
許桔揚手就給了麥穗一個耳光,「你是哪家的奴才?主子是你教訓的嗎?知不知道長幼尊卑!」
許櫻一見她打人這才動了真氣,快走了兩步,「啪啪!」一隻手左右開弓一邊給了她一個耳光,「姐姐教訓妹妹也是天經地義!」「你!」許桔這輩子也沒被人打過耳光,更不用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著許櫻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的丫鬟一愣之下也急了,伸手就去抓拉著她的瑞春,瑞春是在唐氏屋裡出來的,什麼陣式沒見過,正想要
還手呢,忽然見院子外面來人了,立刻哭叫起來,「快救命啊!五姑娘要殺人啊!」
許梅早晨起床正在洗臉呢,聽丫鬟急急忙忙來通傳說五姑娘帶著人去尋四姑娘的晦氣了。許梅是長姐,本來也是說好了她帶著妹妹們住的,一聽見這事立刻帶著人沖了過來,剛到門口就看見掉在地上已經摔變形了的銅盆,不用細看也知道是許櫻的,正房的門開著,外屋裡面許桔的丫鬟銀哥兒
正跟許櫻的丫鬟叫瑞春的拉扯在一起,瑞春口口聲聲地喊五姑娘要殺人。許梅是知道許桔的脾氣的,向來是點火就著,對許櫻這個姐姐也沒多少敬意,所以瑞春喊許桔來殺人了,許梅是真信的,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立刻跑了起來,還沒等進屋呢,就對身後跟著自己的婆子說:「
把這兩個丫頭看起來!」
說完這才掀開帘子進了屋。許桔被許櫻打了兩下有些懵緩了一會兒才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不要命似地向許櫻沖了過來,麥穗護主心切過來攔著她,許櫻又怕麥穗吃虧,又聽見外面瑞春在喊,索性一把推開麥穗,自己跟許桔糾纏在一
起,有意的讓許桔往自己臉上脖子上抓了幾下。
許梅進屋看見的就是地上有個摔倒的丫鬟,一堆的瓷器片子,許櫻臉上已經挂彩了,許桔伸手還要往許櫻臉上抓。「還不快把姑娘們拉開!」許梅這回是傾院而出了,兩個年齡稍長的丫鬟一見這陣式趕緊拉開許櫻和許桔,許櫻一見來了人就往後躲,兩個丫鬟變成了一起去拉許桔,許桔氣得跟鄉下的潑婦也不差什麼了,
兩隻手向前揮著嘴裡還喊,「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這個吃白飯的喪門星!我要殺了她!」
許梅這才看見許桔兩頰也是又紅又腫的,頓時頭疼起來。正這個時候聞氏、孟氏也到了,她們帶著自是成年的婆子和媳婦,一看見這樣子也跟著去拉許桔,許桔被幾個人扯住了,嘴裡還是不服呢,聞氏瞧見她這個樣子就生氣,偏偏她不是自己養的,再看看許櫻
臉上的傷,覺得許桔臉是腫的都是自找的。
「你們都向著她!你們都收了她什麼好處這麼想著她!」許桔覺得自己太委屈了,明明是她吃了虧挨了打,結果一個個都來扯著她,「大伯母!她打我!」
「你先瞧瞧你把你四姐姐這屋禍害成什麼樣了?一大早的來打架,哪裡像個大家小姐!」許櫻和許桔都是二房的,跟她隔著房呢,她一個堂伯母真的是說深說淺都不是。
許桔一聽她這麼說更生氣了,「誰跟她是姐妹!她爹是丫頭養的賤……」
聞氏一聽她這麼說,眉毛立刻豎了起來,「還不快捂住五姑娘的嘴!聽她說得什麼渾話!我不管了!來人!去找二奶奶和四奶奶來!」姑娘們住得院子事情鬧得這麼大,別說是楊氏和董氏,連老太太都給驚動了,把孫女們帶到跟前一看,許梅咬著牙不吱聲,覺得自己身為長姐在自己跟前出了這樣的事簡直丟死人了,許櫻低頭不說話,臉
上被撓出來的血道子幹了,一道一道的更加明顯了,許桔臉頰微微有些發紅,一臉不憤地瞧著許櫻,要不是在老太太面前,怕是早就上去打許櫻了。
老太太這個生氣啊,她把孫女們聚到一起養著,原就是為了讓她們從小一處長大,彼此感情深厚些,日後嫁了人互相也有個照應,沒想到竟然打起來了。楊氏和董氏也陪著自己的女兒跪著,楊氏眼睛里只有許櫻臉上和脖子上的兩個血道子,一想到女兒挨了打就覺得自己孤兒寡母無人依靠,竟一大早的被人堵在卧房裡打,若是二郎還活著……她越想越傷心,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老太太,我們孤兒寡母千里迢迢的回老家投奔,原想有個依靠,卻不想……」
「二嫂先別急著哭,誰是誰非還沒個定論呢,你怎麼能認定是桔丫頭欺負人?」董氏眼睛里也只有女兒微腫的臉,還有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的許榴。「她都一大早去闖姐姐的卧房,砸東西打丫鬟了,連姐姐的臉都被抓破了,聽說還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她還想怎麼欺負人!」老太太見董氏那強辭奪理的表情,氣得手都抖了,董家怎麼出了這麼個不著四
六的貨!
「老太太!明明是許櫻打我!我氣急了這才還手的!」
「那我倒想問問,許櫻是誰?!」老太太真想親自打許桔兩巴掌。
「是……四……」
「四什麼?」
「四姐姐……」許桔把姐姐兩個字說得極輕。
「虧你還知道她是你姐姐!」
「可是她挑唆三姐姐……」
許桔一說老太太眼睛就眯起來了,她說嘛,許榴沒有那個膽子在她面前哭訴對錶哥情根深種,非表哥不嫁之類的,原來背後竄叨她的是許櫻,「櫻丫頭,她說的可是真的?」
這下子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楊氏拿帕子捂了嘴,淚漣漣地看著女兒,難道許櫻闖了什麼禍事?
跪著的許櫻直起了腰,「是真的。」
「你是怎麼挑唆你三姐姐的?」有種,這樣的事竟然不推脫,直接認了。「昨個兒下午四嬸去看過三姐姐,聽說四嬸剛走三姐……」她看了一眼董氏,董氏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太和許櫻在打什麼啞謎呢,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就哭了起來,我聽說了以為是四嬸責罵她了,就去看她,她哭著把……說了……我見她哭得厲害就跟她說,若是真喜歡就去跟老太太說,老太太心慈,沒準兒求一求就成了呢?若是求也不求就放棄了,算什麼……」許櫻四下看了一圈,低下了頭,「喜歡。」她最後
的兩個字細如蚊蚋,可是該聽見的都聽見了,不明白前因後果的人也想明白了。「你才多大點的孩子,你當是求你娘給你做新衣裳嗎?三丫頭也是個傻痴心,竟然聽了你的擺布!」老太太話里沒有多少責怪之意,許櫻在她看來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有什麼東西拿不到可不就是打滾哭求
這一招嗎?
許櫻見老太太眼裡沒有怒色,裝窘迫低下了頭。
董氏可不幹了,許櫻一下子竟害了她兩個女兒,「老太太,三丫頭都是被櫻丫頭挑唆的,五丫頭不過是一時激憤這才……」「你教得好女兒!」老太太瞪了一眼董氏,她本來就是因為瞧不上董氏的為人,才不想把董氏生得女兒嫁回到許家,有董氏這樣的母親在背後挑唆著,當女兒的耳根子再軟些,豈不會把董家攪得天翻地覆?如今一看許桔的行事,果真如此,偏偏許榴是個好的,想到昨天她跪在自己跟前哀哀哭求,又想起董家如今光景不如從前,自己若閉了眼,依著董氏的人品兩家怕是要生份了,她本想做主把許梅嫁過去,
誰想到……
「老太太……」
「行了,你也不必在這裡求了,梅丫頭,你身為長姐管教妹妹不利,罰你抄十遍孝經;櫻丫頭,你胡亂出主意不懂規矩,罰你抄二十遍孝經;桔丫頭你不敬長姐,動手打人有失體統,罰你抄三十遍孝經。」
許梅和許櫻都乖乖認了罰,許桔一聽竟是自己被罰得最狠,立刻又不服起來,只是見長輩們臉色都不好看,也低下了頭。「那個關先生,花拳繡腿,整日只知拿書畫來敷衍人,卻不懂教品行,竟把我許家的姑娘教成這樣,傳我的話,讓她辭館走人吧。」老太太不好明著多斥責董氏,董氏畢竟也姓董,只好把一腔火氣都發到了
關先生身上,讓她辭館。關先生走了,許梅最傷心,她又因為妹妹打架生平第一次挨了罰,更覺得自己受了無妄之災,對兩個妹妹都有些看法,聞氏也覺得委屈,她就這麼一個閨女,從小教導得也嚴格,竟受了二房三個不懂規矩的丫頭連累,想起老太太竟曾透過話說要把許梅許到董家,心裡跟吃了蒼蠅似的難受,她養的女兒怎麼就淪落到要搶妹妹心上人的地步了呢?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替女兒尋一門好親事,勢必要好到讓老太太
說不出來話的程度。
卻說許梅、許櫻、許桔三個被老太太身邊的婆子帶到了老太太平日靜修的佛堂,卻見許榴已經在佛堂裡面跪著抄文章了,細看之下抄得竟是女誡,比抄孝經還要嚴重些。
紙筆都是已經備好的了,桌椅板凳都是臨時搬來的,明顯不成套,她們這個時候也不敢多講究了,只想快抄完經回去。
許櫻佔了許榴左邊的位置,許桔則是硬佔了許榴右邊的位置,許梅嫌她們三個煩,直接選了個離她們三個最遠的位置。
「三姐姐,我沒想到……」
許榴嘴角卻帶著一絲笑,「你說得對,我要是不去求一求老太太,一輩子都不甘心。」
「害人精!」許桔瞪了許櫻一眼。
許櫻壓根就沒想理許桔,許桔這性格有勇無謀,像足了董氏,她多看一眼都煩。許梅耳力好,聽見許桔還在罵人,不由得咳了一聲,許桔看了眼許梅,這才不甘願地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