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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再見連俊青

  展至信實在是極為可愛的孩子,生得虎頭虎腦不說吧,還極為愛笑,許是跟許櫻不熟,在許櫻身邊乖乖很守禮聽話,可是一看見吃的就原型畢露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嬰兒肥的臉上酒渦都笑成


  了四個,「姐姐,我可不可以吃兩個鴨蛋黃啊?」許櫻知道有些世家望族家教甚嚴,教導孩子從來都是以惜福為要,就算是許櫻自己也少有吃什麼東西吃到漲的時候,見展至信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心立刻就軟了,這孩子怎麼能當她未婚夫啊,當兒子還差


  不多。


  當下親手剝了兩個蛋黃粽子裝到白瓷盤裡給展至信吃。展至信一看見真是兩個粽子,當下笑得更甜了,拿了青竹筷子很斯文又很快速地吃了起來,許櫻瞧著他,心想這麼可愛的孩子,長大后怎麼就成了寵妾滅妻,逼死髮妻的渾人呢?雖然後來投筆從戎浪子回

  頭金不換,可畢竟走了好長的一段彎路,她後來有次與他擦肩而過,只記得個黑瘦的陰沉漢子,酒渦被大鬍子掩得嚴嚴實實,笑容更是絲毫不見。


  吃了兩個蛋黃的粽子,還想再吃第三個,可又不敢,祖母說需惜福,粽子不好克化,從來都是只准他吃一個的,兩個已經太多了……他抬頭看見許櫻若有所思的臉,以為許櫻在笑話自己,就更不好意思了。


  「我家的粽子做得比別家的小,兩個還不如人家一個大呢,你再吃一個又何妨?只是蛋黃餡粽子的作得少,你嘗嘗火腿粽子成嗎?」


  展至信速度極快地點了點頭,許櫻叫人拿了去油膩的普洱茶給他喝,見他喝了一杯茶,再剝了第三個粽子給他。


  誰知展至信還沒等再下筷子呢,從天而降一隻手,把展至信的筷子給抽走了。


  許櫻有些訝然地抬頭,看見一張熟悉的笑臉,忽然眼睛里有些發燙……她明明是很討厭連家的人,不希望再看見這個苦苦糾纏自己母親的連二叔的。「世侄女千萬別被這小子的笑臉給騙了,今早他在我那裡騙了四個青果子吃,一直吃到吐。」連俊青生得清俊已極,月白的直綴,淺金的絲絛,更顯得他芝蘭玉樹人品貴重非常,若非有人明言,任誰也看出

  他是出身商家的,他瞧著許櫻時嘴角含笑,透著十分的親近。


  「您是……」許櫻站起身,佯裝與他不識。


  「在下連俊青,與你父是舊識。」


  「原來是連二叔。」許櫻施了個福禮,「給連二叔請安,連二叔萬福。」


  「起來吧,你長高了不少,若非你太祖母指點,我竟認不出你了,你怕是丁點都不記得了,你小的時候我見過你一次。」連俊青說道,「侄女確實記不得連二叔了,只是聽家裡的長輩提起過您。」


  「誰提起過我,你母親嗎?」連俊青眼睛亮了。


  許櫻搖了搖頭,「我母親提得少,倒是老祖宗提您提得多些。」


  「她守著禮儀,自是不會輕易說外男的。」連俊青眼睛一黯,「這次你母親沒出來踏青……可是生病了?」


  「我母親不喜熱鬧,再說我弟弟小,放在家裡不放心。」


  「對,你還有個弟弟。」


  展至信聽他們倆個人對答,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覺得聽不太懂,伸手拿了那粽子吃了起來,等兩人說完了話再去看他,盛了粽子的盤子已經乾淨得像是洗過了一樣了。


  「呀……」這孩子也太會吃了,許櫻有些驚訝。


  「你吃了這許多的粽子,晚膳還用不用了?」連俊青伸出食指彈了彈展至信的耳朵。


  「不用啦,不用啦。」展至信搖頭,兩個抓髻上面的紅繩隨著擺頭搖來晃去的,看起來可愛至極。


  「每次都這麼說,每次都沒少用,你好不容易隨你父親出次門,若是吃壞了肚子,瞧你母親回家怎麼修理你。」


  「嘿嘿嘿……連叔叔……」展至信著連俊青的袖子撒嬌。


  「都七歲了,還是這樣的一團孩子氣。」連俊青搖了搖頭,可眼睛里滿是寵溺。


  連俊青是悄悄過來的,給老太太請完了安,就直接到了湖邊許櫻和展至信這裡,他們說了這半天的話,眾人才發現他來了。


  「二叔!二叔!」連成珏一邊喊著二叔一邊飛快地跑了過來,動作利索地作了個揖,「侄兒給二叔請安。」


  連成璧也快步走了這來,作了個揖,「給二叔請安。」


  「你們竟也在這兒呢。」連俊青笑了笑,「可見過你許家妹妹了?」


  「見過了。」連成珏極利索簡短的答道。


  「你許家妹妹的先父與我是同窗好友,外祖是授業恩師,比不得旁人,你們比她年長些,要多多容讓於她。」


  「許四妹妹性子溫柔嫻雅,侄兒只不過痴長了她幾歲,怎敢說容讓二字。」連成珏說道,他果然有三寸不爛之舌,簡單的一句話同時騷到了連俊青和許櫻的癢處,又顯得自己為人謙和。


  在他旁邊的連成璧則不知是修為不夠還是懶得奉承人,聽到連成珏的說法,竟幾不可見地輕哼了一聲,許櫻這丫頭看起來冷淡,實則是個刁鑽的,哪配得上溫柔嫻雅四個字。


  兩下一對比,許櫻都替連成璧頭疼,他為人性子乖張成這個樣子,在叔叔面前都不知道遮掩,難怪後來人人都贊連成珏好,提起連成璧都皺眉。


  連俊青笑了笑,「你能這麼說自是好的,老十,你在許家時可有耽誤了功課?」


  「侄兒看了第二十遍論語。」


  「我知道你有過目不忘之才,可論語不光是要記清楚,更要看明白,看二十遍還不夠,再默二十遍方能知道皮毛。」


  「侄兒謹遵教誨。」


  連俊青果然對連成璧這個侄兒很重視,說起功課的時候臉上面沉似水,完全不見剛才跟許櫻說話時的溫和。


  見他這樣嚴肅的樣子,原本要過來請安的許家姐妹都遠遠的站在一邊,不知所措,幸好連俊青教誨完了連成璧又轉回了笑容,「不過今日是過節,你鬆散一下也是好的。」


  「侄兒明白。」


  連俊青的笑容又括大了一些,「那邊可是許家的姑娘們?」


  許梅帶著妹妹們過來,施了福禮,「給連二叔請安,連二叔萬福。」「我今日來得匆忙,未曾帶合適你們女孩子的見面禮,這些個荷包都是家裡送來的,你們拿去玩吧。」連俊青說罷把自己腰上的幾個荷包全解了下來,分送給許家的姐妹,到了許櫻那裡他更是解下了腰上的


  羊脂玉蝴蝶佩,「這個你拿去玩。」


  「侄女謝連二叔。」許櫻接過玉佩,手指幾不可見的有些發顫,上一世連俊青給她的見面禮也是這羊脂玉玉蝴蝶佩,她當時以為她是沾了連成珏的光,卻沒想到實情並非如此。許梅和許榴知道連俊青是自家二叔(二伯)的同窗,許櫻的外祖是連俊青的授業恩師,連俊青對許櫻青眼有加並不意外,可許桔卻有些泛酸,原本她是家裡最受寵的,誰知道出來踏青時,無論是連家的人

  ,還是展家的人,都對許櫻比對她好。她瞧瞧連俊青給自己的荷包,藏青織百鳥紋的花樣,連繡花都沒有,裡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估計也是男人常用的東西,更覺得受辱,當下就要翻臉,許榴身為姐姐,自是知道許桔的性子,連忙

  拉著許桔到後面,拿了自己的雪青綉蘭花的荷包跟許桔換,許桔撇了撇嘴,「我就瞧不慣她那樣兒……好像誰欠了她銀子一般,偏偏得長輩喜歡。」


  「所謂親疏有別,董家的族人來了,還不是瞧著你喜歡得不行,你可千萬別丟了咱們家的人,被老祖宗知道了,沒你好果子吃。」


  「哼!這兩個荷包你都留著吧,我不要。」許桔直接把自己的荷包塞給了許榴,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跑到旁邊玩去了。


  許榴有些尷尬地到連俊青跟前請罪,「連二叔恕罪,我妹妹玩心重,正惦記著那邊丫鬟釣的魚呢。」


  「小孩子理應如此活潑。」本來許榴也沒有把許桔拉出多遠,雖然沒聽見她們姐妹說了些什麼,見許桔的動作也知道小丫頭不高興,在場的人都不是跟小孩計較的,都微微一笑揭過了。


  展至信聽說有人在釣魚,就有些呆不住了,「連二叔!我也要看釣魚!」


  「那你去吧。」連俊青拍了拍他的頭。


  「我去照應弟弟妹妹們。」許梅福了一福,有些怨怪地橫了許榴一眼,許桔在家裡掐尖胡鬧也就算了,出來了還耍小孩子脾氣,許榴偏就縱著她,當下打定了主意回家要告許桔一狀。


  「我們也去。」許櫻牽了許榴的手,許家姐妹三人,一同往湖邊去了。連俊青本來就是來看許櫻的,既然已經看過了,就帶著兩個侄子向許老太太告了罪回了書院,展明德見展至信跟許家的孩子玩得高興,再加上許老太太連番的挽留,沒跟他走而是留了下來,一直到天將傍晚,才與返程的許家眾人拜別,攜著兒子回了茂松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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