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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哭二鬧三上吊

  許昭業院子里進了賊,許楊氏為了護女用剪刀刺死來人,這樣的大事,連不想管二房裡面的事的許國峰許大老爺都被驚動了。


  他第一個問責的是孟氏:「老太太讓你掌家,你就是這麼掌的!竟然賊人進了二門裡!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這一家子女眷都要一起去上吊!我們這些男人都不用活了!」


  孟氏也是一臉委屈,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賊人那麼精準的去了許昭業的院子,必定是有人裡應外合,憤恨的眼神就投向了唐氏,心想你恨庶長子,你恨庶子媳婦,你也別拿這一家子女眷的名聲陪葬啊!你嫡親的孫女還小,我可還有女兒未出嫁呢!


  唐氏則是將憤恨的目光投向了董氏,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竟昏了頭了!還有楊氏那個賤人,平時看來文文弱弱,沒想到也是個毒婦,殺人不眨眼啊!若是那賊人有一口氣在,只消說是與梔子私通,白日里混進來被梔子藏了之類的,她們定能洗脫干係,如今那賊人死了,不是全是她們婆媳的了!

  董氏則還在暈著呢,她雖說嘴上滿是毒計,親眼見到血人兒似的屍首卻是頭一回,只嚇得兩股戰戰,褲子都尿濕了,身上的衣裳都是新換的,已經定了半宿的神了,還是臉慘白慘白的。


  許國定則是坐在那裡深恨家門不幸,他也把這筆賬算到了唐氏身上,進賊?哪有賊直接奔寡婦的院子里的?他以為這些年唐氏變好了,卻沒成想還是毒婦一個!

  許國榮夫妻則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心裏面早就樂開了花,讓大房和二房得瑟,有多大的風光就要丟多大的臉,這回讓他們現眼去吧。


  「老二家的呢?」許國定問道。


  「我把老二家的和孩子都接到我屋裡了,老六媳婦陪著她呢。」唐氏說道,「唉!那賊人想必是聽說了老二家裡有錢,屋裡又沒男人,這才……」


  「你給我住口!」許國定瞪了她一眼。


  「二弟!」許國峰知道他們夫妻的心結,心想兒女都這麼大了,想要吃陳年的老醋也好,近日的新仇也罷,你們倆個都別當成晚輩們的面。


  許昭齡跟許國峰也是一樣的心思,「父親,母親,唯今之計還是商議一下要拿那個賊人怎麼辦吧。」


  「什麼怎麼辦?賊人想要盜竊,剛翻過院牆就被許家的護院亂棍打死。」許國定說道,「你拿我跟你大伯父的名帖,天一亮就去縣衙,把這事兒給了解了,我看過那賊人的屍身了,眼生得很,不似本地人,左不過找個亂葬崗一埋就是了。」


  「是。」許昭齡應道。


  「那老二媳婦呢?」唐氏小心地問道。


  「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應當好好調理才是。」許國定也是感嘆,一個弱女子身邊竟留著剪刀護身,還真就用剪刀殺退賊人,「我對不起昭業啊。」


  「若是官府問起--」


  「官府問起有她什麼事?她好好的在屋裡守寡,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許家素來家門嚴謹,那賊人怎麼就進了她的屋了呢?」說到底唐氏還是不甘心,想要往許楊氏身上潑髒水,唐氏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有人喊,二奶奶上吊了!快救人啊!


  其實有梅氏和好幾個丫鬟婆子陪著,許楊氏那裡那麼容易上吊,她剛解下腰帶扔到樑上,許櫻就在屋外大喊娘要上吊,梅氏帶著人早就衝過來了,把她硬從凳子上搬了下來,「二嫂啊!二嫂!我知道你委屈!可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這樣啊!」梅氏也是可憐許楊氏二嫂,好好的守著寡竟然男人摸上了門,不得不用剪刀自保,可手上終究有了人命了啊。


  更不用說賊人偏踢寡婦門,這其中的險惡了!

  許櫻不得不感嘆,古人講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許楊氏這一要上吊,情勢扭轉的更徹底了,許國定一看見二兒媳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孤女許櫻嚇得臉色煞白,大著肚子的梔子靠在百合懷裡愣神,當場就給了唐氏一個耳光,「你就是這麼當人家婆婆的!兒媳婦若是也出了事!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人!」


  唐氏一聽說許國定說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人,心裡就明白,這不光指的許昭業,指的還有許國定心尖上的那個萱草!她爭了這些年,竟還是爭不過!


  一見許國定動了真氣,竟然毆打老妻,許國峰趕緊拉住了許國定,「這不是咱們爺們呆的地方!快跟哥哥出去!」


  梅氏也趕緊的去拉已經呆住了的唐氏,「太太,老爺這是氣迷心了,您千萬別往心裡去,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還得指望著太太呢。」


  唐氏不愧是人老成精的,抹了抹眼淚被梅氏扶著站了起來,「老六家的,老二家的我就托給你了,咱們家可不能再出事了。」


  「是。」


  許櫻瞧著這一幕,她知道自己母女跟祖母的仇又深了一層,可那有什麼當緊的,至少暫時祖母是不敢碰自己這一家子了,上一世自己好糊塗,竟不知道原來自己母女在許家最大的靠山是甚少見面的祖父。


  許櫻握著母親的手,不管怎麼樣,這一關闖過了。


  許昭齡天一亮去了縣衙,許家是當地望族,雖現在在朝中只省下了一個庶吉士,但品級還在那裡,所謂官官相護,那人又是個無人認識的蟊賊,那縣令連屍身都沒驗看,只是判許家出錢好好葬埋,就把案子給結了,至於之後許家趁著三節兩壽送去多少「土儀」、賀禮則是小事了。


  許楊氏經過這件事,她當時膽子雖大,事後卻嚇得不行,一個弱女子平白殺了人,自是夜夜驚醒,一日睡不上一柱香的功夫。


  「娘不如修佛吧,學了佛法,渡化那人,也就不怕了。」許櫻握著許楊氏的手說道。


  許楊氏點了點頭,果然開始研習佛法,這事就算是許國定知道了,也只不過是一聲嘆息,派人在小院里修了小佛堂,又送了白玉觀音一尊。


  事情到了現在這步,唐氏最恨的一是許楊氏,二一個就是董氏,董氏也是個乖覺的,以侍疾為名,躲到了老太太那裡。


  唐氏冷笑一聲,許楊氏她一時半刻碰不得,董氏她卻是碰得的,把許昭文求了好幾次未曾求到的丫鬟得喜,送給了許昭文做姨娘,許昭文得償所願,對得喜百般寵愛,董氏心裡恨得不行,臉上卻還是要帶著笑,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明月也送到了許昭文床上爭寵。


  許國定本就對許昭文失望,見他在女色上不知節制十分的荒唐,罵了幾句就撂開手不管了,只是每日問許昭齡在學業上的進益。


  外面的這些事與許昭業的這個小院愈發的無關了,許楊氏習著佛法,果然每日能多睡一兩個時辰,張嬤嬤好了,梔子挪回了東廂,依舊被張嬤嬤護得風雨不透。


  許櫻則隨著百合學起了女紅,上一世她雖說是得寵外室,經常隨著那人四處走動,寂寞的時候卻也不少,女紅一是為磨練性情,二是為了固寵,待色衰愛馳之後,女紅又成了她維持生計之物了。


  「姑娘這牡丹花繡得真活,奴婢不敢教姑娘了。」百合笑道。


  「百合姐就會誇我好。」許櫻笑道,她如今還是小孩子的手,手藝比上一世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百合姐你教我做鞋吧!我想給弟弟做虎頭鞋。」


  「還沒會走呢就想跑,鞋哪是那麼容易做的。」百合笑道,「奴婢還是先教姑娘給弟弟做肚兜吧!」


  「好。」許櫻笑了笑,她又指了指麥芽和麥穗,「我這裡絲線和布頭都不少,你們也來學。」


  「是。」麥芽和麥穗是鄉下姑娘,自小也是學過針線的,看見百合教許櫻綉那些複雜美麗的花啊草啊,自然也是技癢得很,得了許櫻的首肯都學了起來。


  「姑娘也不知道替她們倆個改個名字,就一直叫原名。」百合搖了搖頭。


  「我覺得麥芽和麥穗這兩個名字好,爹活著的時候說農耕是天下根本。」


  「唉……」百合嘆了一口氣,若是老爺活著就好了,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零落了。


  許櫻低頭綉著花,享受這難得的平靜時光,人啊就是這麼奇怪,她上一世最先忘光的就是七歲以前的好日子,倒是那些難日子記得清楚,要說她想要求什麼,無非就是娘親還在,有人疼她愛她,她能像個人似地活著。


  正這個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張嬤嬤一聲叫:「快來人啊!」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麼稀奇,平素里千防萬防防人害,如今沒人敢下手了,梔子自己尿頻出恭,腳下一滑摔了!

  許櫻掐指一算,將將滿了八個月,自己的這個弟弟真是多災多難,要說她對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弟弟有多深的感情那是編謊,而這個弟弟身上系著她們一家的未來,許櫻看得比命根子還要重,聽見了這事兒直道造孽。


  許楊氏更是急得不行,趕緊譴婆子出去請收生婆,這邊幾個婆子又把耳房臨時布置成了產房,把梔子抬進去生產。


  許櫻一個孩子,自是被丫鬟們緊緊看著,怕她出去看見血淋淋的場面嚇到。


  沒到半個時辰,收生婆來了,唐氏和董氏外加梅氏也來了,梅氏心思單純些,唐氏和董氏心思可是活絡了。


  不是說是在看水情之前有的嗎?這個時候發動了,莫非這孩子的來歷真有鬼?

  可這話她們婆媳倆現在都不敢說,許國定真盯著她們倆個搓火呢,唐氏雖自己生了兩個嫡出的兒子,立身很穩,也不敢跟許國定撕破臉皮,更不用說自己夫君不爭氣,要看公公臉色的董氏了。


  眼下最急的除了許楊氏,還有張嬤嬤,她心裏面一邊埋怨梔子不小心,一邊暗地裡提防,不是她小心太過,實在是她也算是見慣了陰司算計的,別看許楊氏對她們一家子尊重有加,哄著梔子把孩子生下來之後變不變臉可真不一定,留子去母這樣的事她又不是沒聽說過。


  也不怪她現在這麼想,許楊氏最近辦的幾件事,都透著老辣,連唐氏都沒佔到便宜反而弄得灰頭土臉,更不用說殺賊人滅口時的堅決了。


  許楊氏急得不行,張嬤嬤卻不肯讓許楊氏進產房:「二奶奶,血房不吉,不是二奶奶這樣的貴人能進去的。」


  「我一個寡婦,有什麼急不急的。」許楊氏一愣,她實在沒猜到張嬤嬤對她起了防心。


  「二嫂,您還是在外邊吧,孩子落草后要用的東西備齊了嗎?奶媽子請好了嗎?」梅氏略猜出了張嬤嬤的心思,只是暗笑這奴才秧子倒會點小農的算計。


  「東西倒是備齊了……」許楊氏果然被梅氏的幾句話點醒了,「只是這奶娘……」原先挑好的奶娘自己還沒出月子呢。


  「當初我生我們家元錚的時候挑了兩個奶娘,偏有一個奶娘懶月了,我生元錚的時候她還沒出百天的,人倒是極好的,家裡也是本份人家,二嫂若信得過我,我這就捎信讓他們套車把她接來解二嫂的燃眉之急。」


  「如此就多謝弟妹了。」梅氏許楊氏還是信得過的,老六兩口子都是正經人,也不愛那些陰司的算計。


  梔子從下午一直折騰到天黑,樵樓打了二更天了,連許國定都派人問過兩次了,這才聽見一聲貓兒似地嬰啼……


  收生婆從屋裡滿頭大汗地出來,先給唐氏、許楊氏道喜:「恭喜二太太、二奶奶,張姨娘生了個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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