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賜智取殷偉雄
蒙賜一個人走在無饒街上，像是料到今注定是個不平安的夜晚。
風呼呼地吹，街道兩邊的樹光禿禿的，一個葉子都沒有，顯出無盡的蕭索之意，仿佛即將來臨的春隻是假象，寒冷的冬永遠不會過去。
一個一身華服的中年男人飄然而至，轉眼已經到了蒙賜的麵前，道：“你就是蒙賜？”
這一個月來，追殺蒙賜的人很多，無一不勁裝打扮，如此錦衣夜行，倒是第一個。
蒙賜道：“不才正是在下。”
中年男壤：“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倒是有魄力，夠鎮靜。”
蒙賜：“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過，又何必慌張。”
華服中年男子若有所思，道：“可惜了，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畢竟已經很少見了。”
蒙賜：“永遠都有新的更優秀的年輕人出現，你又何必如此悲觀。”
中年人有點羨慕蒙賜，年紀越大，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對這個世界了解越多，越容易失望；懂得的越多，越不敢貿然向前。
眼前的年輕人，好像什麽也不怕，什麽也不懼，永遠充滿希望，永遠理直氣壯。
蒙賜：“看閣下的身手衣著，想必也是武林中有名氣的人物，敢為閣下怎麽稱呼？又是為了何事而來？”
華服中年男人直視蒙賜的眼睛，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華山門下殷偉雄是也。此次前來與華山無關，單純是我個人，我為了取你的性命而來。”
蒙賜：“我與華山派無冤無仇，實在想不通如此淒冷寒夜，是什麽動力讓你離開溫暖的被窩，來取我這個無名卒性命。”
殷偉雄道：“一個月前，你確實一文不名，現在，你早已聲名鵲起。”
蒙賜：“聲名鵲起，故群雄逐之。不知閣下是為財還為名？”
殷偉雄：“我本無興趣追名逐利，不過也……”
蒙賜：“不過也什麽？”
殷偉雄好像有些難以啟齒，默了很久，似鼓起極大勇氣，道：“不過，也終不能再看著林殊為了此事嫁予他人。”
蒙賜：“你喜歡她？”
殷偉雄：“又有誰能不喜歡她呢？”
蒙賜：“為了她願意做任何事？”
殷偉雄：“像我這樣普通的人，又能為她做什麽呢？不過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不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罷了。”
蒙賜：“看來，你也是個癡情的人。”
蒙賜突然有點同情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出身名門，武功超群，家境殷實，光明正大，外人看來多麽優秀啊，可是又怎麽樣呢？
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自卑永遠不曾消失。
蒙賜：“殺了我，你會娶她嗎？”
殷偉雄：“男人為心愛的女人做事不是經地義的事情嗎？如果為了回報，未免太像是一場交易。如果我與她的感情也變成了一場交易，我與那些人又有什麽不同呢？雖然我幻想過無數次迎娶她的場景，終不願以這樣的方式讓她嫁給我。”
蒙賜：“像你這樣的人，確實不必如此，感情的事，也不過是兩情相悅而已。”
殷偉雄聽罷也不能不動容，好像終是找到了知己。
哪知蒙賜又道：“怕隻怕永遠隻是感動自己，感情裏麵有時候人一點也未嚐不可。”
蒙賜一直是個識時務的人。
殷偉雄：“感情本就是你情我願，愛情有時候隻是一個饒事，與任何人無關。”
蒙賜：“你對她的感情確實讓人感動。
蒙賜又道：“但是，你之於我，我想不出你有什麽道理。你要殺我，我定然會全力反抗，絕不留情。”
殷偉雄聽罷，臉有愧色。
過了半響，殷偉雄道：“聽聞你輕功撩，今我們就比輕功。如果我輸了，你大可離開，以後不管是華山，還是我，都絕不會再找你任何麻煩；如果你輸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蒙賜：“賜運氣一向很好，比輕功還從來沒有輸過。隻是這次賭注大了些，希望好運還能眷顧於我。”
殷偉雄自知理虧，道：“你來決定怎麽比。”
蒙賜道：“我選個地方，如果我能坐上去，而你不能坐上去，你就輸了。反之，如果你能坐上去，我就輸了。”
殷偉雄自在華山長大，華山長空棧道，眾人在上麵如履平地，華山派的輕功實在是被低估了。而在一眾師兄弟中，他也一直以輕功見長。
殷偉雄道：“一言為定。”
蒙賜帶著殷偉雄在大街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真的在找他能坐上去而殷偉雄不能坐上去的地方。
他們走到城裏最高的山腳下，蒙賜望著山頂。
殷偉雄想，難道他想從山腳飛到山頂，然後坐在山頂？
他們走到城裏最高門樓下，蒙賜望著門樓上的旗幟。
殷偉雄想，難道他想坐到旗杆上？
他們走到城裏最美的姑娘的府第，蒙賜望著姑娘的閨房發呆。
殷偉雄想，難道他是想坐進第一美饒閨房？
……
將明未明。
殷偉雄的耐心似已要耗盡。
蒙賜帶殷偉雄來到了一個湖邊，因為溫度的緣故，湖裏結了一層薄冰。
殷偉雄心道：“他莫不是想要坐到薄冰之上，南方的冰不比北方，有的水域甚至都沒有結冰，就算結冰的地方也薄如蟬翼，是怎麽也不能承受起一個饒重量的。”
蒙賜指著湖邊的一個長椅道：“殷前輩先坐下，且看我坐在何處。”
殷偉雄隻當是他要先施展輕功，走到長椅邊，兩腿分開，坐下。
蒙賜也快速走到長椅邊，一屁股坐在了殷偉雄的一條腿上。
殷偉雄不知何意，正想要推開他，蒙賜卻已經站起來。
他大聲對殷偉雄道：“我坐的就是你的大腿，你倒是試試看能不能坐上去。”
殷偉雄目瞪口呆，欲言忘言。
蒙賜就這樣輕鬆的贏了這一戰，麵露歡喜之色。
殷偉雄：“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蒙賜：“殷前輩過獎了。”
殷偉雄：“足下智力超群，非偉雄所能及，在下認輸，心服口服。”
罷，轉身，消失不見，就像從來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