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傳國玉璽
第331章 傳國玉璽
蘇牧野往自己口裏放了好幾粒大大小小的藥丸,說是提前預防,至於預防什麽,他沒解釋。
越往花海裏走,香味越濃烈,且不斷變換。
鼻尖充斥香氣,眼前繁花著錦,葉鳳泠突然趔趄一下。
焦黑沙土上再次出現了白骨、兵器以及旗杆……
三具骷髏白骨,被焦黑沙土掩映。葉鳳泠就是被其中一具手上的雁翎刀絆住的。
骷髏白骨大多零散沉入沙土,隻有一具骷髏蜷縮成團,半個身子還露在地上,且身體扭成一個怪異的姿勢,手指指向他們正要走去的方向。
這具骷髏頭骨旁的沙土下安安靜靜埋著一頂金色皇冠,縱是歲月流逝,星星點點金色始終巋然閃爍著。
蘇牧野隻是沉默地用眼睛打量,阻止葉鳳泠要戴手套去白骨上摸索的意圖。好一會兒,他用下巴點著這句骷髏手指所在的地方,道:“下麵有東西。”
話音未落,掌風已經掀開焦黑沙土,露出一塊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東西。
蘇牧野臉色驚變,顧不上同她說話,迅速帶上鹿皮手套,蹲下扒拉掉表麵沙土。
很多年的沉積,東西上的沙土著實不少,蘇牧野扒了半天,才將它完完整整從沙土裏取出。
這是一塊通體墨綠接近玄色的四方形玉石,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呲牙咧嘴立於其上。
蘇牧野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待翻過玉石,看清上麵的字後,眼裏迸發出激烈神采。
玉石上刻著八個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不需要解釋,葉鳳泠也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她和蘇牧野幾乎同時回頭望去那個身體扭曲的骷髏,光看他的姿勢,就能感覺到他全身所傳達出的滿腔憤恨。
蘇牧野恢複鎮靜,朝葉鳳泠緩慢咧開嘴:“你真是我的福星!”
這話說得葉鳳泠又好笑又無奈,尤其他還是用這樣調侃裏帶著正經的語氣來說,忍不住開玩笑:“那你不應該給福星一些報酬麽?”
蘇牧野嗬嗬笑開:“想要什麽?”
葉鳳泠狡黠彎眉,沒有回答。
兩人心裏清楚,蘇牧野手上拿著的正是睦朝的傳國玉璽。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被國朝尋了五十多年的東西,竟然被埋藏於碭山深處。
數百年時光淙淙如流水,中原土地上朝代更迭不休,傳國玉璽隻此一方。現在擺在京都皇宮裏的玉璽其實是馮氏自己偷偷尋匠人打造的,臨時充當傳國玉璽。
從國朝建國至今,尋找傳國玉璽從未被放棄,隻不過一直是暗中進行。蘇牧野怎麽也想不到,幾乎已經快被他放棄的一件事,於意料之外完成了。
用布包好傳國玉璽,兩人再次抬頭時,卻看到原本圍繞著他們的巨石和花海不知何時被一團黑霧吞沒著。
黑乎乎的團團雲霧兜頭罩下,如同洪水流瀉鋪散,讓原本就看不清的天空更為黯淡。光明苟延殘喘,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野狗,沒有規律,節節蹬腿敗退。
蘇牧野目光閃一下,護葉鳳泠在身後,輕聲:“你拿好腰間的香粉和玉璽,等會兒見機行事。”
葉鳳泠沒有武功聽不出來,蘇牧野卻於迷茫昏暗中聽出了人的腳步聲。
終於要露麵了麽?
巨石陣中別的都好說,都有歲月明顯遺留痕跡,隻有他們踏入的花海裏的鮮花,若無人打理,絕不可能嬌豔茂盛。
一道風度翩翩的身影自濃霧之中走出。
此人身穿白色粗布長袍,上了年紀,無法判斷具體年齡,相貌俊雅,隻是眉宇間橫有數道深紋,略有淒苦之相。
他神色漠然,似乎心馳遠處,正在想什麽事情,可腳下生風,眨眼便到了兩人近前。
頭頂如墨似幻,葉鳳泠愕然仰頭,看到蘇牧野伸手拂了下她頰畔上的發絲。
心裏升起強烈的不安,還未開口,隻覺風掠耳、影動眼,淡而霸道的身影已然飛了出去。
衣角自掌心流走,葉鳳泠腳下一趔趄,差點摔倒。
她眼睜睜地看著蘇牧野身形如燕舞,朝眼前之人飛了過去。
清冽閃爍的嬋娥利刃,在飛舞的雲煙塵埃中,翻轉如月影——
在這一刻,蘇牧野身上,有種武者之霸氣,與他往日的嬉笑浪蕩,一點都不一樣。
葉鳳泠望著他,心想:寫字時的蘇牧野,清雋文雅;喝酒時的蘇牧野,邪魅狂狷;談情說愛時的蘇牧野,魅惑深情;氣人的蘇牧野,好想揍他;與人動手的蘇牧野,唯我獨尊。
他運智鋪謀、運籌帷幄,偏又心思敏捷、深謀遠慮。
難怪那麽多顆芳心被捧去他麵前……
遠處而來的人,接下蘇牧野當頭一劍,手中一把不知從何處摸出來的長刀,赫赫生風揮舞而來。
蘇牧野的武功,來曆不明。葉鳳泠隻見過他用劍、用暗器,或是徒手用掌。雖然不了解武林功夫,但以她局外人的身份來看,也能感受到遠處而來的人身上蘊含的深厚內力。
葉鳳泠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大概能理解蘇牧野奮不顧身一擊的心情,眼看那些手下、同伴無辜枉死,不為他們討個公道,難慰他們在天之靈。
遠處而來之人向蘇牧野的軟肋處砍去——向他腰間掃去,若有無聲的氣流,在空中突然改變著方向,毫無章法、如影隨形。
蘇牧野身形往後折,避開掃過來的大刀,淩空一刺。然在轉瞬間,又以極快的身形,飄飄然,落到了那人身後。那人沒有來得及回身,卻在蘇牧野重重拍來一掌時,柔若流水滑出,立時又直挺挺站直。
這兩下動作,本來絕無可能連貫完成,但見此人膝不曲、腰不彎,陡然滑出,陡然站直,全身如同裝上了機括彈簧,而其身體之柔軟怪詭,仿若長蛇。
那人身剛站起,雙腳踏出,喀喀兩響,大刀劈向長劍。他兩腳出腳雖有先後,但迅如閃電,好似同時踏出一般。
饒是蘇牧野劍法嫻熟,內功卓絕,也沒能一招之內避開這一刀。
嬋娥利刃在混沌陰暗之中被撞擊,發出淩厲清脆之聲。
蘇牧野驚駭之下,隻覺虎口一震,半身發熱,雖用劍擋下,內心驚異非常,急忙抽身後退。
可不成想,刀鋒閃爍背後,跟來帶著暗勁的一掌——
兩人起起落落,在濃墨雲霧中穿梭,兩道白衣如雪的身影若隱若現。
葉鳳泠眉心一跳,忽然看到有道身影從半空墜落。
顧不上其他,連忙跑過去。誰料還未到近前,就有刀光襲來她麵門。
葉鳳泠心中叫苦:看來來人武功奇高,蘇牧野不是對方對手。
撲到她臉上的刀影,又快又厲,直刺於麵。
原本跌落在地的蘇牧野,飛起徒手,與那刀在空中對了一掌,刀勢不減,氣勢強盛。額頭生珠的葉鳳泠,都能聽到刀破開風的聲音,她心中凜凜,心想碭山深處竟有這樣的高手?
蘇牧野落至葉鳳泠身前,被刀風逼得往後退了幾步。
他臉色煞白,體內因剛才那一掌痛的金絲般攪纏,一股熾熱無比的內力激蕩開來。
那人旋身落地,衣袂飛揚,發絲拂麵,微微淡笑:“好多年沒有遇上能在我手下走上十招的人了。痛快!”
蘇牧野驚疑問:“你是誰?”
那人劍眉微挑,輕飄飄吐出一句:“青山白刃王宇庭。”
蘇牧野麵容凝滯,繼而目中生光,他拂開葉鳳泠的手,再次捉劍迎戰,又一次攻向王宇庭。
青山白刃王宇庭,青山寨寨主,碭山一帶實際掌權者。葉鳳泠隻聽洗硯簡單說了幾句,萬想不到草莽頭目會以書生打扮出現於自己眼前。
在她的想象中,綠林草莽,大多出身卑微,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落草為寇。他們要麽打家劫舍、要麽為非作歹,霍亂一方。無論什麽樣的原因走上了這條路,最後都會變成刀口舔血過日子。這樣的人,和文雅壓根兒不沾邊。
但王宇庭顯然不在此列。
不管葉鳳泠在心裏如何揣測和焦灼,空中厲厲刀風劍影越舞越勁,暗濁雲煙從各個方向穿梭而來,有隙便乘、見縫就鑽。
蘇牧野越戰越勇,胸口的悶痛無法澆滅心中騰盛火焰。他已經明白,自己是打不過王宇庭的,但他與王宇庭的武功差距也沒有大到可望不可及的地步。越往後打,蘇牧野越能感受摸索出王宇庭刀法的路數。他不急不慌、默默記下……
刀光快如閃電,風聲鶴唳,蘇牧野的劍影亦急如星火,殺氣騰騰。
除了用劍之外,他又時而用掌、時而用暗器,招式也忽左忽右,偶有套路、偶又棄而不用,看似落於下風,實際仿若後浪澎湃,一重又一重,層層往上推,勢如破竹、奔逸絕塵,竟也逼得王宇庭步步後退。
蘇牧野的劍法殺機重重,輔助精妙輕功和暗器,稍不注意,便會中了他的埋伏,被逼上絕路。
王宇庭再不像一開始那麽應對自如,凝著眉,看對麵清俊年輕的青年——看上去握著劍流星趕月,卻又像俊俏的書生一樣文雅。兩種矛盾的氣質糅雜一身,可真是少見又耀眼。
心中一頓,王宇庭腳下便有了改變。他周身氣流,再次一變,原本還有三分攻意,減為一分,眸色淡淡,刀光逐漸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