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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暗室所聞

  第279章 暗室所聞


  佟掌櫃靠著牆,臉上蕩漾著似水柔情,款款道來。


  “那天世子說出秦奮的名字,我才知道他知曉我的一切。再回想起京都相遇時,蘇世子似笑非笑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我幾次設計想近世子身,都被世子巧妙化解。做了那麽多讓他討厭的事,而他卻從未將我最不想顯露人前的事說出來……”


  “我是天生的孤寡命,小時候,父母死得早,好不容易出嫁了,夫君也死了……還撞上命案進過大牢。終於時來運轉,想再嫁,卻沒有正經人願意娶我了。秦奮……他對我是有幾分情誼,可去伏低做小當小妾還不如在外享樂,自己賺銀子自己花。我這一輩子,被很多的男人騙,也騙過了無數的男人,隻有一個男人,蘇世子,我看不透他,偏偏,我又那麽喜愛他。”


  佟掌櫃其實並不知道,當初在京都,她使計周旋,想跟蘇牧野扯上關係的幾次,蘇牧野都是看在秦國公的麵子上,避嫌三尺。按照他的想法,因為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影響了他和秦國公的關係,實在不值當,況且,秦國公還托人委婉代佟掌櫃向他致歉。


  葉鳳泠這時才知道佟掌櫃為了蘇牧野,在京都就想過辦法。聽佟掌櫃這番言論,她料佟掌櫃既然開口,還專門傳話要見她,肯定不是訴說衷腸這麽簡單。


  果然,佟掌櫃瞧著她,目光裏帶著一探究竟的決心,問道:“你和蘇世子的事,我不是到了洛陽才聽說的。你對我講講,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我就告訴你,是誰告訴我你和蘇世子的事的。”


  問題問的直接,“誘餌”拋的痛快,沒想到葉鳳泠也不含糊,回答的更直接:“沒想法。”


  若不是因為渾身劇痛,動都動不了,佟掌櫃一定跳了起來,大叫:“怎麽可能!”


  葉鳳泠見佟掌櫃如此激動,口中安撫道:“怎麽沒可能?第一,我和蘇世子雲泥之別。第二,他心思詭變,人前圓滑虛偽,人後狡詐無情,這樣的人,怎麽能相信他一麵之詞。第三,他剛愎自用,凡事好自作打算,不跟人商量,還總藏著掖著。坑騙了我一圈,這筆帳我還沒跟他算呢……”


  佟掌櫃愕然:“柳柳掌櫃……這是你心裏話?”


  佟掌櫃其實不太了解葉鳳泠,對這個外貌綺麗、手段頗多的女子,絕大部分了解來自道聽途說,隻是憑著直覺問出這句話。


  葉鳳泠看了看佟掌櫃不敢置信的麵容,老老實實點頭道:“看來佟掌櫃不聽到滿意答案,還真是不死心……實不相瞞,就算蘇世子現在求娶,我都要掂量掂量的。嫁給他,萬一有一日我想離開,隻怕要費大功夫。”


  葉鳳泠趁著對佟掌櫃吐露心裏所想,理清了這兩日她自己混亂迷惘的猶豫情緒。


  錦屏山采香一行,兩人風情月意,她第一次正視了自己的情感。動蕩過後,理智回歸,葉鳳泠的心頭再次被沉甸甸的負荷壓上。今日佟掌櫃的問話,擱在平時,她決計不會吐露心裏話的,可羞惱躊躇之下,說出來,如同順了口氣,心底竟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說完這句話,葉鳳泠看出佟掌櫃欲言又止的神色,耐著性子繼續聽她說話。


  佟掌櫃眼神黯淡了一下,才複開口道:“我第一次聽說柳掌櫃大名,是在京都。有人給我送來紙條,讓我盤下含香館。被你拒絕後,我又收到紙條,囑我迫你關閉含香館。我不知送紙條之人是誰,隻是紙條上寫的清清楚楚,若我不照做,傾家蕩產指日可待。”


  終於看到葉鳳泠眼神有變化,佟掌櫃心裏緩緩出了口氣:“至於入山采香時對你下手,是受譚繹指使,你和蘇世子的事……也是譚繹告訴我的。”


  佟掌櫃寂寥地閉上了眼,葉鳳泠發覺她的麵色有些恍惚。


  “柳掌櫃,我一而再、再而三對你下手,剛剛你卻仍然小心翼翼扶我,這份感激之情隻能下輩子銜草結環了。”


  說完這些話,佟掌櫃再沒有睜開眼,在日光的洗禮下,她似乎睡了過去。


  葉鳳泠低著頭,淡淡地看著自己的倒影,心思極快轉動,佟掌櫃所說的話,她不太相信,尤其譚繹指使佟掌櫃對自己下手。譚繹、或者說花桃兒,可能利用自己,可能想脅迫自己,但若說要對自己下狠手,葉鳳泠沉吟,不可能的。


  麵前走來一條瘦長的影子,“時間到了,柳掌櫃請吧。”


  陳楚來喚葉鳳泠,帶她走出洛陽府牢獄。


  行到一半,葉鳳泠突然想起來袖子裏的東西,朝陳楚討了個方便。


  陳楚聽完她的要求,想了想,讓她在此等一會兒,揮手叫過來衙役,耳語幾句。


  很快,被差使的衙役去而複返,帶來蘇世子口訊,“帶她去吧。”


  就這樣,葉鳳泠在陳楚的帶領下,拐到了另一處牢房。


  這間牢房比佟掌櫃那間要小,窗口也開的更小,還沒有草席子。牢房裏關了兩個人。


  陳楚說,她隻能站在外麵說話,這兩個是重犯,能讓她見麵,已經破例。


  葉鳳泠朝昏昏暗暗的牢房裏望去,一個男的躺在光禿禿的地上,捂著肚子呻吟不止。一個女的靠在牆邊,咿咿呀呀哼著歌,看著有些瘋癲。


  她怎麽也無法將這兩個人和見到過的向老爺向夫人聯係在一起。


  陳楚沒有離開,立在葉鳳泠身邊。許是看她眉目微蹙,解釋道,向老爺身中數種毒,苟延殘喘。向夫人從看到仁者當場死亡,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大夫看過,說是受不住刺激,瘋了。


  葉鳳泠挑了挑眉,拿出向天歌給她的淩虛幽曇藥液,遞進去,又轉述了向天歌的話。


  牢房裏的向老爺,前一刻還在閉著眼無限痛苦,下一刻已經撲來這邊。他顧不上身上的皮膚被地上青磚擦出一道道血痕,迫不及待地抓住瓷瓶,打開,一口氣喝光了。


  “還是我家天歌,想著我。哈哈,也算沒白生她一場!”向老爺滿頭大汗,五官因為劇痛擠作一團。


  葉鳳泠猝然別目。


  喝過淩虛幽曇藥液,向老爺似乎覺得身體沒有那麽疼了,他眯著眼,望向葉鳳泠:“你是陸羽筠身邊那個女的。回去告訴陸家,還有蔣家,他們若是不撈我出去,別怪我說禿嚕嘴,把他們那點破事抖落出去,哼!”


  葉鳳泠眸光如炬,淡淡一笑,轉身要離開。


  “哎——哎,你等等啊,你告訴天歌,讓她離那個季陽遠點,都斷了手指的廢物,有什麽前途未來。趁著沒孩子,趕緊分開。等我出去了,要給天歌再尋個顯貴門庭。”向老爺連聲喊到。


  葉鳳泠才要邁開的腿頓住,她轉過身,微微笑:“季陽的手指是你弄斷的?不是仁者他們?”


  “不不不,別亂講啊,我……我可沒動手。”


  雖然否認,但麵上驚慌瞬間暴露向老爺的氣短心虛,他警惕地挪去牢房深處,離葉鳳泠遠遠的。


  葉鳳泠朝陳楚道:“陳大人,向老爺和向夫人,雖然是要案重犯,但他們畢竟年紀大了,連個草席子都沒有,有些不合適。您看?”


  陳楚聞言,沉吟片刻,叫衙役去拿副草席子放進去。


  葉鳳泠一直穩穩立在一旁。衙役打開牢門,放草席子時,葉鳳泠手摸了牢房欄杆一下。


  陳楚送葉鳳泠到洛陽府大門,立即轉身回到牢獄,匆匆忙忙朝佟掌櫃那間牢房走去。


  還沒到,就看到有黑衣小廝立在過道兒,見他過來,伸手攔下。


  約莫盞茶功夫,陳楚麵前無聲無息走出來一道白色人影,緩緩地,靜寂地。


  “她見完向府那兩個了?”


  陳楚點頭:“還替他們要了副草席子。”


  蘇牧野頓住,望向陳楚。陳楚忙複述前後。


  蘇牧野冷笑出聲:“你馬上帶人再過審,弄好簽字畫押的事。”


  陳楚疑惑,不是說要等向老爺體力稍微恢複一些麽,他不敢質疑蘇牧野,點頭應下。


  蘇牧野足不點地向外走去,黑衣小廝跟在身後,陳楚無意的一個回頭,心下大駭——


  佟掌櫃倒在牢房裏,匍匐朝牢房門口爬著。她抬頭見陳楚望來,絕望喊道:“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陳楚回想剛瞥到的一眼——那英俊的麵目上竟然蒼白如雪,雙目炙紅,隱有熾盛淩厲凶狠的光閃現。


  陳楚想了想,若有所思。


  直到回到芷園躺下,蘇牧野胸口還在怦怦亂鼓,胸膛之中的絞痛如潛龍升天一般,快要衝破骨肉。“想離開……費大功夫……”唇中逸出幾字後,他的麵容在暗處猙獰顫抖,仿佛有隻看不見的手,捏的他骨骼格格作響。


  腳踝的隱隱作痛和心頭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蘇牧野揚起手,毫不心軟地拍向屋裏的屏風、梅瓶……


  墨盞立在門口,聽得裏麵叮咣亂響,聲勢極大,讓人心悸。許久後,傳來一聲淡淡的吩咐:“讓人進來打掃。”他垂著眼,飄遠喚人。


  蘇牧野靠在矮塌上,沉悶地咳嗽兩聲,抬起眼眸出神地盯著窗外雅園新春意。


  芷園被胖管家妝點的分外熱鬧,大大的紅燈籠、紅綢帶高高掛起,各色鑲金掛銀的花卉枝朵錯落有序。遠遠望去,隻覺如同到了仙境瑤池,美不勝收。


  此情此景令蘇牧野眼光變得無限飄忽。


  佟掌櫃提出要見葉鳳泠,他順水推舟答應。作為交換,佟掌櫃需要通過她的嘴,告訴葉鳳泠一件事,那便是她在錦屏山對葉鳳泠下手,乃是受譚繹指使。


  佟掌櫃欣然應允,但她不知,她和葉鳳泠的對話,會被一牆之隔的蘇牧野聽得一清二楚。


  佟掌櫃所處牢房,有一堵牆是專門為審訊犯人所製作,隔壁的暗室,不光能聽清這邊人言,更能透過暗孔,將牢房內場景盡收眼底。


  蘇牧野原本存的無聊聽一聽的心情坐在暗室,沒成想一字不漏地聽完了葉鳳泠“剖心之語”,現在,關於實際指使佟掌櫃對葉鳳泠下手的神秘人,他已經不關心了,滿腦子都是葉鳳泠評價他的話。


  那些評價他還能安慰自己,說的也算實話。但葉鳳泠口口聲聲的“離開”,在他心頭反複被咀嚼,控製不住的身子冰涼,隻覺置身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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