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聲名大噪
第275章 聲名大噪
聽了這些話,仁者和譚繹心底如海般翻滾,又聽到蘇牧野陰惻惻的語聲響起:“翻盤有難度,活命還能拚一拚。我可以解開你身上的毒,隻要你身邊的譚繹束手就擒。我數三聲,你們師徒二人給我答複。”
仁者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黑血噴出,向後倒去。
蘇牧野看也不看一眼,口中冷冷數道:“一。”
葉鳳泠不禁走了一步,在觸及到一道比豹子冷酷凶狠的目光時,隻得驚呆不動。
“二。”
一直立在王琪身側的紈娘微微歎了口氣,她看了眼譚繹,采花賊蜜桃兒的名字,她隻聽一個人說過——采花賊花桃兒。蜜桃兒是花桃兒的師父,那麽眼前譚繹,確鑿無疑,就是和她們一路同行的花桃兒了。麵對權高位尊的蘇世子,她也隻能無語看看罷了。
“三。”
話音一落,從進了會客廳就一語未發的譚繹開口:“我答應你。你先給我師父解毒。”
仁者閉眼搖頭,他猛地抓緊譚繹手腕,瞪開雙眼,厲聲嘶吼一串嘰裏咕嚕語言。
蘇牧野臉色驚變,飛身探去抓仁者,已然趕不及。
隻見仁者喉嚨一動,服毒自盡,唇邊冒出黑血,滴落一地。
蘇牧野抓向仁者時,在場所有人驚呼,葉鳳泠睜大雙眸,麵色上轉過深深的震撼與了然:仁者在用番波斯國語言交代後事。
譚繹抱著仁者的身子仿若遭受重創,簌簌抖動不停,他閉目抬頭,眼角流出一滴晶瑩。
那一抹閃亮稍縱即逝,快速在空氣中消失。而一直盯著這邊的葉鳳泠卻知道,那是絕望的淚,是痛到極致的苦,是綿綿無期餘恨悠悠的無力。
蘇牧野一直目視譚繹,沒能阻止仁者自盡,已經讓他心底惱怒,譚繹此人,他勢在必得。
左手張開,地上一柄長劍被吸附入掌,冷酷瞳眸正對上一對充滿了仇恨的湛藍眼睛。譚繹青衣獵獵鼓動,金黃發絲受氣勢向後飛揚,雙手空空,撲向蘇牧野。
蘇牧野輕輕冷笑,瞳仁裏如針般凝聚:“不自量力。”話音未落,手中長劍冷冽如霜,殺氣騰騰刺向金黃,力道如長虹貫日,劍氣驚天動地。
長劍飄忽無蹤,外圍看去,隻能依稀辨得出銀光和金黃,雄渾霸道的劍風直逼人眼。不過幾招,就將譚繹身形逼亂,衣衫散開,大廳裏零落飄飛自他身上被震碎的布帛。
“還打麽?”蘇牧野狂魅勾唇:“今日,你插翅也難逃!”
譚繹雙眸一凜,身形一頓,又如雪野驚鴻撲向蘇牧野,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一直靜靜倒在地上的身影——者者居神秘掌櫃,突然持劍來助譚繹,不知他如何解開的毒。
一人用劍、一人用掌,譚繹精神大振,默契地和者者居神秘掌櫃齊身應敵。
就算如此,他們也難敵今日的蘇牧野,他步步緊逼、招招奪命。
譚繹雙眸盛張如豹、迅猛堪狼,湛藍的眼裏閃著幽幽冷光,冷漠地拂去麵目上覆蓋的各種易容之物,露出一張精致光滑、白的瘮人的麵龐,又一伸手將身上被刺成散條的外衣扒拉拋開,現出了完好無缺的黃金內甲——一塊塊薄如蟬翼的金箔采用天山以北獨有秘術縫製,可防利器、可護肉身。
蘇牧野玩味一笑:“難得,花桃兒願意以真麵目示人。”從神機影衛處得到的消息,花桃兒的千張麵孔下,真人容顏極其精致。
這是一張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臉,在危機四伏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立體,濃眉微揚、深邃藍眸裏閃爍嗜血的寒星,挺俊的鼻子下,櫻紅厚唇抿成直線。譚繹、或者說薩瓦克花桃兒,有著像洋娃娃一樣甜美的長相。
在場之人,無不驚訝。
凝重殺氣之間,譚繹雙目沉聚於蘇牧野眼上,他餘光飛快掠過場上一人,不再停留,長身暴起,令他意外的是,蘇牧野並未動。
左手持劍的蘇牧野未使出殺招劍式,隻輕輕足尖點地,向後飄去……
腳上一痛,半空中的譚繹不敢置信地看到自己左腳腳筋被殘忍挑斷——一柄閃著清幽冷光的薄劍掠過腳踝,輕輕一挑……
譚繹自空中跌落。
握著薄劍的者者居神秘掌櫃不言不語,劍下蜿蜒流淌一絲細溪般的血水,點點滴滴觸目驚心,蔓延在向府奢華大理石地板磚麵上,嫣紅如花。
“你!”譚繹驚怒之間拚力吼出:“你是蘇牧野的人?”
者者居神秘掌櫃紋絲不動,一言不發。
那柄薄劍再次揚起——
“誰推我?啊——”
一道素色身影閃至劍下。
“阿泠——”跪在地上的花桃兒麵如死灰,心下茫然,眼看著葉鳳泠擋在他身側。
這個名字仿佛是道魔咒,刹那之間,赫然變色的蘇牧野眸光大盛,似熊熊燃燒的火焰,迅速膨脹,自地獄深淵而來,向廣袤森林迸發前進。
發絲在風中飛蕩,蘇牧野冷酷直視“被”撞倒跌去地上的葉鳳泠,雪山坍塌、山河崩裂,手中長劍被體內真氣震得發出嗡嗡厲鳴,長劍催發的寒氣讓四周的人聞之色變。
頭頂者者居掌櫃手上的薄劍遲疑之際,花桃兒和葉鳳泠都看到了逃生的時機。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腰被一推,花桃兒撞入那雙讓他魂牽夢縈、夜夜難寐的明亮清眸,如紅日初升於海麵、煥發著昂揚的生機,耳邊聽到低喝:“走!”
花桃兒深深凝視葉鳳泠一眼,迅如流星地閃身躍去屋頂——“撲”一聲抓破瓦片,消失不見。
會客廳內靜寂無聲,似乎沒有一絲人煙,所有人都被出乎意料的結果弄得瞠目結舌。
者者居神秘掌櫃在花桃兒飛身逃走時就追了出去,同他一塊追出去的還有蘇牧野身後的那些個江湖俠士。
葉鳳泠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拘謹立好。
陽光從門口照入,點點光斑浮照。立在裏側的貴公子麵容被陽光落的,忽明忽暗,他唇角浮起一絲嘲諷至極的笑,手上的長劍劍柄被捏碎,雙手負後,眼神平靜幽幽地看著立在仁者屍體邊的少女。
對上蘇牧野的這種眼神,葉鳳泠心中咯噔一下,垂在裙邊的手指尖顫了顫。他的眼神很平靜,但她本能直覺——他在暴怒的邊緣。
自小被嚴格教養,秉承君子之行,喜怒不行於色。蘇牧野乃天皇貴胄,一言一行被無數人看著,早就練就了越是憤怒越要微笑的本領,家學淵源不允許他頭腦發熱、當眾失態。然而此刻的他,實在無法笑出來,冰啄一般寒冷的眼,沉沉地盯著葉鳳泠,從她的發絲掃去她的腳跟兒。
葉鳳泠不安地、強自鎮定地,盡量目光不躲閃地回望。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自己,心跳的多快、手心兒出了多少汗。
蘇牧野冷目灼灼,看她的時間越長,她後背出的汗越多,兩個人誰也沒開口,皆有些硬抗的意味。
過了半晌,葉鳳泠揚起臉:“蘇……”
話音被打斷,蘇牧野飄飄走過了她,袍袖微微,足不點地,一根手指頭也沒碰到葉鳳泠,略過她、不看她、忽視她,走出了會客廳。
後麵的事,發生的很有些不真實。
因為向府被薩瓦克埋了很多暗雷,眾人都不敢隨意踩踏院中土地,被困在會客廳,左右為難。
蘇離橫空出世,手捧著輿圖,悠悠然指點著士兵們把院子裏的暗雷都撬了出來。
至此,被薩瓦克和向府聯合脅迫的這些江湖人士終於脫困,各自回歇腳之處,不再贅述。
淩虛山莊、城內向府以及所有和番波斯國薩瓦克相關的錢莊、鋪麵,幾日之間,全部被查封,贓款贓物登記充公,奸細、涉案人員全部收押,隻等押解進京。一時之間,洛陽城大街小巷,談論的都是蘇世子智勇雙全、破獲番波斯國走私案的聲音。
遠在京都金鑾殿的今上,收到快馬加鞭送來的奏疏,高興地拍案而起,叫著長樂長公主和蘇國公、南平王夫婦一起,親自去慈寧宮跟皇太後細細講述。宮裏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昭陽公主全程在側傾聽。
南平王世子拍著大腿,跟三皇子偷笑:“克己這次要鳥槍換炮、一飛衝天了啊,你說,太子殿下有沒有想到這個結局?”
三皇子不動聲色瞟了眼恭恭敬敬坐在今上旁邊的太子,翹翹唇角:“你說呢。”
兩人相視一笑。
另一側,昭陽公主戳戳二皇子:“二哥,表哥有沒有給你來信,他什麽時候回來?”
二皇子清清冷冷掃了昭陽公主一眼,麵無表情:“來信了,沒說。”
昭陽公主不氣餒,自顧自猜測:“年前你大婚,他總要回來參加的吧。”
二皇子被賜婚劉尚書家的小姐,定於臘月成親。時至今日,二皇子也沒有向魏皇後謝恩,母子倆因為成親的事一直在冷戰。但宮內六局已經領旨操辦準備二皇子大婚了。
被提及二皇子最不願麵對的事,饒是極少動怒的二皇子,也不由對昭陽公主側目,抿著唇不再開口。
昭陽公主見狀,心裏一歎,今日南平王妃都來慈寧宮了,就魏皇後沒有來,明眼人一眼看出,魏皇後不光對二皇子不願成親有意見,隱隱還對慈寧宮不滿。
夾在中間的昭陽公主,眉頭皺了起來。
承平十六年冬,十二月十日。番波斯國薩瓦克在國朝內經營數年的商戰計劃全盤覆滅,不複存在。
蘇國公府世子蘇牧野聯合江湖勢力,傾國朝南北數鎮、城池官民力量,借河東軍府兵將,一舉擊潰番波斯國暗植於國朝的薩瓦克勢力,鏟除包括薩瓦克仁者在內番波斯國奸細數千人。相傳,薩瓦克作為番波斯國主戰一派的爪牙,在洛陽品香大會一役完敗後,元氣大傷,無法再謀,德者攜殘餘支部主動撤出國朝,鳴金收戈。
長公主之子蘇牧野年紀輕輕,區區兩月,拔盡敵國暗樁、搗毀蠻夷詭計,還商界清明,護國朝安穩,從此,名聲大噪,聞名於世,百姓讚譽“蘇家美人名天下,執筆江山佑乾坤。”
——有人傳說薩瓦克千人千麵,幻影無形,難以捉拿,邪魅俊美的“蘇美人”手持一杆竹管筆,於丈外即可點中番波斯國薩瓦克,定住其身,如仙人指路,衣袂翩翩。
——有史記載長公主之子,如同神靈附體,勇毅英武、好謀善斷,於眾目睽睽之下斬殺薩瓦克四大長老之一,其驍勇善戰、不懼險難之姿,承乃外祖遺風,令人喪魂落魄、談及色變。
占據東西方經貿、文化交流重要節點位置的古都洛陽城,在這一年的冬日,在京都紈絝的手上,譜寫了一段曆史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