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痛不欲生
“牧雲，牧雲，喜歡你娘親給你取的這個名字嗎？”妖王輕輕地把牧雲抱在臂彎裏，看著她溫柔地問。因為還不熟悉，他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牧雲像是能聽懂的父王的話似的，將眼睛睜圓了。顯然她很喜歡這個名字，於是便看著她的父王咧開嘴笑了。
妖王見他的女兒笑了，也不禁眉開眼笑起來，便道：“靈蘭，快看，我們的寶貝笑了，她很喜歡你給她取的名字呢！”
妖王抱著自己新生的女兒，像是被喚起來父親的本能，忍不住就輕輕地抱著她搖了起來，哄著自己的孩子。
妖王逗著孩子玩了一會兒，他突然覺得四周靜得可怕。那種感覺，就像是周圍再沒有了一絲生氣。
他抱著牧雲，不敢偏過頭去看妖後，他的心如墜寒窟，仿佛有千萬根針狠狠地紮在了他的心上，讓他難以自持，眼淚不自覺地就一顆一顆地砸在了牧雲的臉上。
窗外，已經漸漸亮了起來，早起的鳥兒們已經在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充滿著勃勃生機。
太陽已經逐漸升起來了，有幾縷陽光像是在賽跑似的，爭先恐後地從窗戶裏跑了進來，照在妖王和牧雲的身上，也照在了妖後已經漸漸失去體溫的身體上。
這一切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隻有妖王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個角落將永墜黑暗的地獄之中，永遠不會在有陽光照射進來。在初春的這一個早上，他永失所愛。
不知道過了多久，妖王才抱著牧雲從妖後的寢殿中走出來。這時他的神色已經恢複了往常的嚴肅威嚴，隻有一雙紅腫的眼睛顯示出他剛才的情緒有多麽的崩潰。
禦醫們和產婆們一直等候在寢殿之外，等候妖王的召喚。雖然妖王久久沒有出來，也沒有任何命令傳達，但是他們仍不敢離去，因為所有人心中都有數，知道妖後娘娘已經奄奄一息了。
貼身伺候妖王的王公公也在寢殿外等候著妖王陛下。王公公可以是看著妖王從長大的，自從妖王即位以後也一直貼身照顧著他，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兩人主仆情誼很深。
他知道這回妖後一定是凶多吉少了，知道妖後撒手人寰對妖王的打擊會有多大，王公公很擔心妖王會情緒崩潰，傷心過度，沒有辦法親自給妖後處理後事。
因此，自從妖後進產房以後他就一直等候在殿外，好讓妖王在需要的時候能第一時刻找到他，陪在妖王身邊，替他打點一切。
所以當他看見寢殿的大門終於打開，妖王終於走了出來的時候，便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王公公隻見妖王臉上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臉上還有未幹涸的淚痕，當下心中便明了了，妖後娘娘想必還是沒能挺過去，已經去了。
王公公見到妖王這仿佛失了魂魄的樣子，便趕緊迎了上去，結果妖王懷抱裏捧著的公主陛下，轉身交給早已在旁邊等候多時的奶媽，吩咐奶媽好生照顧好公主陛下。
接著，他又吩咐手下進去仔細給妖後娘娘整理遺容，收拾遺物，遣散掉了產婆們和禦醫們，自己趕忙扶住早已搖搖欲墜的妖王，用行動無聲地安慰著他。
“陛下，請節哀順便。”看著妖王悲痛欲絕的樣子，王公公也忍不住出言安慰。這麽多年來，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妖王如此失態的樣子。
妖王在王公公的眼中一直是一個要強又堅強的人，不管修煉得多麽艱苦，還是在戰場上受了多重的傷，他也總是將血淚自己獨自吞下，從不將脆弱的一麵示人。
尤其是在他即位以後，那張臉上更加變得的波瀾無驚，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在臉上表現出過多的情緒，滿臉帝王的威嚴，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君主了。
雖然王公公自己沒有家室，無法感同身受妖王此刻的情緒，但是妖王和妖後他也是從看到大的，也算是見證了他們的相知相愛與相守，當年他們大婚的時候王公公也曾由衷地替他們感到開心。
帝後兩人之間的感情十分深厚，成婚多年來妖王遵循他當時的諾言從未納過任何後妃，他們真正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帝後間如此深厚的感情也早已被傳為一段佳話。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有了愛情的結晶，妖後卻突然撒手人寰，隻留下妖王一人忍受這鑽心之痛，看著妖王情緒奔潰的樣子，王公公也感到很是難過。
“陛下，我扶您回去休息一下吧，切勿傷心過度了，傷身體啊！”王公公看著妖王輕輕地道，著便扶著妖王向寢殿走去。
妖王卻好像什麽也沒有聽見的樣子，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好像他的靈魂也隨著妖後一起離開了，他呆呆地任由王公公擺布，隻會乖乖地跟著他走，自己已經不會思考了。
王公公見他這個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樣的妖王陛下他可不敢把他交給任何人了，必須自己時刻陪在身邊才行。
王公公知道自己不能替妖王分擔這份痛苦，但是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讓妖王感到安心。畢竟是自己從看到大的，王公公覺得自己有股特殊的責任感，要去盡自己一切努力照顧他。
就這樣，他們無聲地走著走著，突然，妖王好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他問身邊攙扶著他的王公公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送陛下先回寢殿休息，等你情緒好些了再去操心其他的……”王公公的話還沒完就被妖王打斷了：“不，我不去寢殿，送我去禦書房吧！”
“可是陛下，以您現在的狀態，還怎麽去處理政務呢？那些事自有長老們替您主持，您也是信得過他們的，不是嗎？
若非是有十分緊急重要的事務，否則用不著您現在還去禦書房處理，不要給自己太重的負擔，現在您最要緊的還是整理好情緒，保重好身體，如此這般，我相信也是娘娘的心願。”
王公公不忍心看著妖王都這樣了還強撐著去處理政務，不禁出言相勸，還搬出了妖後娘娘來，他真的很怕妖王因為打擊太大而撐不下去。
果然，妖王一聽到王公公提起妖後，眼神就又黯下去幾分，他喃喃道：“公公，我哪裏是還想著要去處理政務，我現在甚至連我的女兒我都沒有心力去看。”
“我隻是很想很想她了，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再麵對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不會哭也不會笑的她，我怕我會受不了。”他的目光虛浮地看著空中的某一點。
“我曾經為她畫了好多好多的像，從我們相遇的那一起就開始畫了，這些畫都被我一張張好好地存放在書房裏，我現在隻有在那裏才可以找到我的靈蘭了，隻有那裏才有她鮮活的樣子。”妖王有些哽咽地道。